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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蕭索的風已染紅了暢春園裡的楓葉、吹得荷塘只剩幾片殘枝,大雁已經南歸,龜龜也已挖土冬眠,天氣涼了住在院子裡就有些溼寒,因此康熙和皇太后、其他阿哥、公主、后妃們都已經回宮。
茉雅奇一換季就咳嗽,園子裡太冷,太子妃昨日也領著二格格回宮了。
因太子爺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因此太子妃前幾日派了利媽媽來西廂來傳話,說是二格格身子不適,省得過了病氣給程側福晉,回宮也好細細醫治,因此預備啟程回宮了。
胤礽只淡淡問了一句:“孤是隻有茉雅奇一個子嗣嗎?弘暄先前也咳嗽不止,怎麼不見太子妃為了弘暄火急火燎回宮?”
利媽媽立刻就跪了下來,她不知怎麼為太子妃辯解,急得滿頭大汗。實際上,程側福晉這一胎引得滿宮側目,太子爺親自安排人手,不叫旁人插手,防備極重,太子妃身為主母頗為尷尬,這本是她應該看顧的事,被太子爺這麼一插手,她過問也不是,不過問也不是。
而且太子爺近來越發不顧太子妃的體面了,直言斥責也是常有的事,正好茉雅奇老毛病又犯了,這關鍵時候,太子妃自然是想避嫌的。
與其在園子裡被太子爺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還不如回宮去,眼見著快過年了,宮裡各項雜事更多了,即便是四妃也忙不過來,她豈不是正好能插一槓子進去?
“既然太子妃不想管弘暄,那以後弘暄的事都不必她管了,來人,去傳孤的話,立刻就將大阿哥的東西從正房裡挪出來,以後除了初一十五過去請安,再不許大阿哥去正房!”
胤礽看了眼跪在地上汗出如漿的利媽媽,之前皇阿瑪只是不許弘暄在後院留宿,卻還是讓太子妃擔著這養母的職責,但他今兒是連這個名分也奪回來了,石氏不配為弘晳母親!
利媽媽也想到這一層,她心驚膽戰。
竟連面也不讓見!
利媽媽不敢忤逆盛怒下的太子,只好磕了頭就退下。回去和太子妃一說,太子妃卻依舊風平浪靜地吩咐畫戟收拾東西,淡然道:“弘暄自打到我膝下,三災兩病的,想來我與他卻無母子緣分,如此也罷,省得還要多費一份心思了!”
利媽媽忍了又忍,她是自梳的女子,並沒有嫁過人,不知夫妻相處之道,但她年紀大了,也見過不少沒能情投意合的夫妻,有的是受刻薄的婆母所累、有的是為貧窮過困,不幸之中種種都不同,只是她卻也沒有見過如太子爺、太子妃一般相看兩相厭到如此地步的夫妻!
沒有多事的婆母、過日子的銀錢也不缺,太子爺又不吃喝嫖賭,性子也不暴躁不打人,唯獨是偏寵小妾這一條,可有皇上看著,那程氏也乖順,這麼多年也不算寵得沒了分寸。
怎麼就能落到這地步?
即便是她,都能看出太子妃已經走到死衚衕裡了,她忍不住進言道:“娘娘,大阿哥是太子長子,他握在咱們手裡,不論以後咱們有沒有自己的阿哥都好,好歹您日後還多個依靠,哪怕……哪怕太子爺偏寵妾室也不怕,可如今……”
利媽媽真正著急的是,弘暄回頭又叫太子爺送給程側福晉養了怎麼辦?那程氏肚子裡還揣了兩個孩子!如果都生下來,不論是兒是女,她膝下竟養著太子爺所有的阿哥了啊!
更不論,太子妃先前不知怎麼和太子爺大吵了一架,眼見著已離了心,這要生阿哥,自己一個人可生不出來,太子爺若是死活不進太子妃的屋子,太子妃想要個石家的阿哥也成了泡影。
那自然還是弘暄留在身邊最好啊!聽說當初李側福晉小產後傷了身子,為了奪得弘暄的撫養權,李側福晉可是冒著殺頭的風險,不管不顧,連人命都背了好幾條!
娘娘怎麼不明白啊!她這一條條路都叫堵死了!守著二格格,又能落什麼好?將來,二格格還是要嫁人的!到時候太子妃怎麼辦?何況,二格格不像大格格是太子爺的頭一個女兒,本來就不討太子爺歡心……
利媽媽跪在太子妃面前抓著她的手垂淚,她這些話說不出來,但她急切地望著太子妃那淒涼的眼已經道盡了所有。
太子妃眼眶也微微一紅,但她仍舊別開眼,沒有和利媽媽對視。
“媽媽心中所慮,我都明白。”太子妃壓下眼底的酸澀,不知是說給利媽媽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沒有寵愛、沒有子嗣,我就活不下去了嗎?在這兒宮裡就沒活路了嗎?我不信。如今走到這一步了,也沒法回頭了……媽媽,我不如就這樣走下去,或許這心裡還好受些。”
“娘娘……珉姐兒……”利媽媽哽咽道:“怎麼會沒法回頭呢?奴婢也算一把年紀了,見過了許多了,奴婢覺著太子爺性子不壞的,您只要……只要好生跟他服個軟……他會諒解您的。”
太子妃卻猛地轉過頭來,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眼光看著利媽媽:“連媽媽也覺著,這些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利媽媽愣住了。
“那麼多年了,我進宮也那麼多年了,難不成釀成如今的局面,就全怪了我嗎?”太子妃搖搖頭,“我自認沒有做過什麼虧了良心的事,為什麼要我向太子爺認錯服輸?何況,這路真就走不下去了嗎?未必吧!”
“當年倭寇打進福州衙門,多少官吏棄城而逃,可阿瑪卻帶著我們燒了所有車馬、堵上城門,絕了後路,石家上下老小全家以性命守城。媽媽當年也在啊,您忘了嗎,當初若是敗了,我們全家都得死絕在倭寇刀下,可阿瑪一步都沒退。如今我面對的,不過一些閒言碎語,一點冷眼罷了,又有何懼?太子爺不喜我,又不是頭一天了,我不還是太子妃嗎?”
這個太子妃,是皇上選的,說到底,太子爺揚言要廢了她,是廢不了的。只要她和石家盡心盡力效忠愛新覺羅,皇上就不會動了她。
她的叔父石文焯兩年前還遷任蘇州知府,她的堂伯公石琳仍在兩廣總督的任上,如今已經十餘年了,巋然不動,足見皇上待石家,並未因朱三太子之死有所變化!
利媽媽啞然無聲,低下頭了。
太子妃這番言論直到她離開暢春園後,才被正房的小太監傳給添銀知道,添銀聽了眼皮直跳,又找了個機會隱晦地告訴了何保忠。
何保忠:“……”
他怨恨地望著添銀,彷彿在說:“你這個臭小子,怎麼偏偏來告訴我?”
他跟捧了個燙手山芋有什麼區別!啊!回頭太子爺聽了這麼多晦氣的話,生了氣豈不是要拿他撒氣!你這小子,怎麼不和花喇說去!
添銀衝何保忠微微一笑,腳底抹油立刻躲回了弘晳身邊當差,沒法子,太監裡頭想報程主子恩德的太多了,因此他這兒日日都能收到好多信兒,都快處置不完了!
回頭等主子生完孩子,他還是得把這事兒告訴主子,人有人道,鼠有鼠道,可別小瞧了這些無孔不入的人,說不定這些太監真能成事!
因此今兒何保忠便狗狗祟祟地一直想找機會想把這事兒給說了,結果都沒尋到太子爺有空的時候——早些時候,是暗暗地見了一批欽天監的人,關起門來談了許久;晚些時候,又不知生出什麼閒情雅緻了,非要跟程側福晉在學打什麼平安結。
結果打得十分之醜。
兩人坐在那海棠樹下,一人面前各擺了個裝絲線的小籃子,程婉蘊看太子爺打得手指都要打結了,看不下去想站起來手把手教他打,誰知讓站起來,就有些天旋地轉,隨即她聽見太子一聲慌張的叫聲:“阿婉!”
程婉蘊下意識低頭看去,才發現鵝黃色的裙子漸漸透出血跡來——她見紅了!
“把幾個孩子都送到前院去。”程婉蘊強撐著,鎮定地看著太子爺,笑了笑道,“我沒事。”
整個討源書屋立刻就忙亂了起來,何保忠見勢也忙得恨不得長出個三頭六臂來,根本沒時間去想什麼太子妃的狂妄之言了。
太醫和穩婆都過來了,熱水隨時都有,催產藥也備上了,因是雙胎,這產程必然不能拖,否則第二個孩子容易憋死在肚子裡。
程婉蘊被太子爺親自送進了產房裡,又看著他一步三回頭地被人拖了出去,便開始調節自己的呼吸,屋子裡已經用布幔圍了起來,穩婆正彎著腰用手檢視她的宮口。
“宮口還沒全開,程主子別慌,等會先吃點東西。”穩婆也是熟面孔,還是當年接生過弘晳的,程婉蘊對著她點點頭。
胤礽坐在產房外間,誰勸都不動。如今這園子裡天大地大就屬他最大,他不走,別人也不敢硬拉,於是他還能隔著屏風和程婉蘊說話。
“阿婉,你肚子疼嗎?”
“阿婉,我讓人去做了你愛吃的棗泥核桃酥,還有肉哨子拌的面,你看還要什麼?”
“阿婉……”
“阿婉……”
“二爺,要不您還是出去吧!”程婉蘊在越發頻繁的陣痛下忍無可忍地咆哮道,“讓我專心生孩子!”
胤礽被罵得抖了一下,看了眼四周瞬間低下頭的奴才們,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出去了。
生孩子的阿婉好凶哦。
結果他出去後又禁不住在院子裡來回地走動,越走越急,越急越走,心裡不住地盤算還有沒有沒料到的事?走得何保忠眼花繚亂,跟在太子爺身後一起轉悠的他還差點拌了腳。
胤礽一點一點回想。
從得知會有人在星象上做文章後,他早早就接著弘晳學習天文之便在欽天監滲透了自己的人,如今看來,他這一步走得極好!
多虧了張廷璐的信兒傳得及時,今兒朝會前,星象記錄被偽造一事已經上了摺子給皇阿瑪,想來過不了幾日就會罷免一批官員,這樣他們再捏造什麼不祥的話,皇阿瑪也不會信了。
太子妃走了也好,他動了親衛圍了討源書屋不許任何閒雜人等進出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閒話。太醫是他的人,穩婆也是……
額林珠和弘晳在弘暄的屋子裡下棋,三個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神思不屬。
“咳……咳……”
弘暄自打落水後便添了咳嗽的毛病,一到秋天更是發作頻繁,這會兒怕過了病氣給弟弟妹妹,他坐得老遠,一個人拿了本書在看。
屋子裡已經燒了爐子,額林珠聽見咳嗽聲,連忙下炕給弘暄衝了杯梨膏茶,遞到他手邊,擔心道:“大哥,額娘說了,你要記得多喝水。”
弘暄笑了笑:“我記得,這幾日已經好很多了,多虧了程額娘讓人送來的梨膏。”
額林珠又走到弘暄身後替他順氣,她胖乎乎的小手一下就摸到了弘晳衣裳底下突出的肩胛骨:“你怎麼養了那麼久,還是那麼瘦啊。”
“妹妹別忙了,你坐著吧。”弘暄溫和道:“可能是我長高了吧,其實並沒有瘦很多。”
額林珠卻嘆氣:“我擔心額娘,坐不住。”
弘暄望了眼外頭的天色,天都暗了,但後院還沒傳來訊息,他也很有些擔心,別說忘了喝水,就是手裡這本書看了半天,都沒翻一頁。
如今他身邊只剩了一個慶順,其他嫡額娘給他選的人都被太子爺換了,而他放在正房的衣物也全都拿了回來。
嫡額娘帶二妹回宮了,沒帶他。
弘暄心裡漸漸就明白了,他又不是嫡額孃的孩子了,那以後,他該做誰的孩子呢?
他低頭苦笑。
這時,弘晳正好轉頭看見了弘暄低落的笑,便也跑了過來,把他手裡的書拿走,彎著眼睛道:“我替大哥讀書,大哥歇歇眼睛。”
弘暄哭笑不得:“我成玻璃人了不成。”
弘晳吐吐舌頭,字正腔圓、搖頭晃腦地讀起書來,三個孩子相互安慰依靠,一直等到半夜三更,嬤嬤來催了四五遍,也不肯熄燈睡覺。
三人挨著打了個盹,額林珠先醒來,就發現天都亮了,是個特別好的天,朝霞漫天,就像天上掛上了綵綢一般。
這時,後院終於有人連滾帶爬衝過來報喜:“程主子生了!生了!生了一對龍鳳!”
三個人頓時就蹦了起來,歡呼著連鞋子都穿反,卻不管不顧地衝出門去:“我要去看額娘!”
胤礽也一夜未睡,他立在庭院中,仰頭去看天上陽光普照、霞光萬里,耳邊是兩個孩子洪亮的、此起彼伏的哭聲,他卻紅了眼眶。
阿婉沒事了,孩子也沒事。
什麼落地夭折,什麼掃把星轉世。
他雙手顫抖得握拳,就像是抓住什麼一般,他終於又一次將身邊的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他閉上眼,陽光穿過樹梢落在他的身上,他聽到了遠處咋咋呼呼額林珠和弘晳的聲音,還有叫他們慢點的弘暄。
真是個好天兒啊,他從沒像此刻一般,覺著秋日那樣美,美過了任何一個季節。
第128章賞雪
討源書屋內,康熙四十年的頭一場初雪已經落了下來。
簌簌的落雪聲一夜間將屋外全凍成了個冰透潔白的玉合子,湖面已結了碎冰,殘荷枯葉頂著雪,竟顯出別樣的美來。
前兩日還穿夾襖,今兒就得披厚厚的皮毛了。
外頭還是漆黑呢,青杏和碧桃已經起來忙活半個時辰了,正急急忙忙將太子爺杏黃裡子的貂皮端罩從箱子底裡取出來攤在炕上烘烤,又用精細的小毛刷,仔仔細細將上頭的浮毛梳理乾淨。
正忙著呢,何保忠已經伺候著太子爺穿上了杏黃蟒袍,輕微的腳步聲傳了出來,只聽裡間吱呀一聲門響,兩人心頭就一緊,急忙加快手腳,卻聽腳步聲往另一頭的次稍間去了,於是又鬆了口氣兒——太子爺去瞧睡在隔壁的三阿哥和三格格了。
“快些弄吧,這天兒真不作美,三更半夜悄悄下起雪來,害得咱們跟慌腳蟹似的,什麼都來不及預備。”碧桃抱怨著老天,手腳卻越發快了,“二阿哥也是神了,昨個他仰著頭看了半天,說明兒只怕要下雪,咱們都不信,誰知就叫他說準了!”
青杏跟著笑道:“二阿哥跟著欽天監學了那麼些年,肯定學有所成,這點子功夫算什麼呢。”
兩人相視一笑,低頭繼續忙活,卻隱隱挺起胸膛來了。
如今她們後罩房的可算是揚眉吐氣了!雖然進了園子,但她們還是習慣叫自己是後罩房的,不僅二阿哥爭氣、大格格機靈,就連剛滿月的三阿哥、三格格,也是大出風頭!
有句話怎麼說來得,生得好不如生得巧。
這對龍鳳胎的降生本就已是福瑞之兆,誰知不僅龍鳳胎降生之日朝霞漫天,不久又收到各地年歲大豐收的訊息!尤其前幾年剛遭過水旱連災的山東,三年前旱地千里,前年又雨水連綿,老百姓生計艱難,康熙已經蠲免了山西、河南等地三年錢糧,又春秋兩季從鄰省為兩地運糧賑災,他擔心山西河南流民外遷,連續下了十幾道諭旨,卻還是在去年年底收到兩地流離之民已達三萬人、老弱者多餓死於溝壑的摺子,正是焦頭爛額之際,又傳來西安、鳳翔也年歲不登,甘肅二十幾個縣連著三年欠收。這一兩年,康熙為這事兒沒少著急上火。
結果這兩孩子降生,胤礽親自騎著快馬回宮報喜,他剛邁進乾清宮感到門,各地秋收得了大豐收的奏報正好同時遞到了康熙的御案之上,康熙本就極信命數、運道,他也望向外頭的天,一時龍顏大悅:“好好好!果真家國之福!家國之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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