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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抬旗

乾清宮小值房。

“你可慢點吃,當心噎著。”梁九功盤腿坐在炕沿,抽著菸袋,瞟了何保忠那肉山疊肉山的樣兒,眼裡又是嫌棄又帶幾分慈愛地望著他往嘴裡丟著點心,“你啊,如今不用哄著太子爺吃飯了,就少吃點,把著一身肉減下來,我看著你這樣兒我都擔心你活不到六十,嘖嘖嘖。”

何保忠把梁九功屋子裡旁人孝敬的那一碟子糕點全吃光了,又噸噸噸地喝下一整壺的茶,這才舒坦地一抹嘴:“爹啊,您不知道,我這段日子跟著太子爺來回跑都累瘦了二兩,今兒過來還什麼都沒吃呢,就吃了一肚子風、一肚子雪,可餓死我了!”

梁九功更嫌棄地搖搖頭。

“你得了吧,我可不信太子爺能讓你空著肚子。”

何保忠聞言嘿嘿笑了兩聲。

這也是梁九功甘心情願讓何保忠跟著太子爺的緣故,不僅是因為他是瞧著太子爺長起來的,本就向著太子爺,也是因為太子爺眼裡有他們太監。

平日裡雖然也是該打該罵,但就拿今兒這鬼天氣來說……梁九功睃了眼何保忠身上那身上好的葡萄色猞猁裘,就這塊皮子,毛這樣密、這樣厚實,宮裡很多位分低的主子,只怕都沒有呢。

要不說他早早就把何保忠送到太子爺身邊呢,毓慶宮的活兒人人都說不好乾,幹得不好就齊刷刷掉腦袋,但乾清宮裡有他兜著,怎麼會讓何保忠掉腦袋呢?皇上心裡緊著毓慶宮,裡頭主子又少,什麼好東西撈不著?

他當初送何保忠過去前,拿鞭子抽他,一邊抽一邊教,只教了他一條:“你的主子只有太子爺一個,旁人都不算你的主子,就是死,你也得為太子爺死,明白了嗎?”

當時還是個小胖豬的何保忠哭爹喊娘地說記住了,如今看來,這孩子果然聽話,這麼多年都沒把他的話忘了,還牢牢佔著太子爺身邊那最緊要的位置,只要這樣就夠了,只要太子爺在一天,他好著呢。

“今兒我瞧你那眼神就不對,又是什麼事兒?”

康熙和太子爺在西暖閣關起門來談話,就連他都不許待在裡頭,因此梁九功便把李德全、魏珠留在了外頭守著,把一見到他那眼珠子就滴溜溜直轉悠明擺著憋了一肚子話的何保忠給拉到自個屋子裡來了。

“爹啊,我跟您說個稀奇的事兒,”何保忠狗狗祟祟地站起來左看右看,還把腦袋探出窗子去看,因雪下得愈發大了,外頭一個走動的人也沒有,便連忙將窗子關上,又顛著肉跑回來坐到梁九功身邊,很低很低地說,“先別說我,您把李德全他們留在那兒沒事吧?我看那倆小子也不是善茬呢。”

梁九功冷哼一聲,煙桿子狠狠敲了何保忠腦袋一下:“我還用得著你這個傻子教我當差啊,那倆算什麼玩意兒,只要我站在這兒就掀不出風浪來,你以為跟你和那花喇似的,那麼多年都奈何不了人家啊?”

何保忠被揭了老底,臉都綠了,喪氣道:“我這不關心您嘛,您當老子的,怎麼還踩兒子呢,真是。那花喇,他也不如我!太子爺心裡只有我!太子爺就愛重我一個!就我!就我!”

“得得得,就你就你,你快說吧,等會兒前頭倆主子都說完了你還在這扯閒篇呢!”梁九功懶得理會他。

何保忠湊過去跟梁九功耳語:“太子妃院子裡有個太監是我安進去的……三阿哥、三格格還沒生的時候,這小子跑過來跟我透了話……什麼叫‘憑什麼跟太子爺認罪服輸?’、‘太子爺不喜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還是太子妃嗎?’這話說得我都聽不下去……太子爺還不知道呢,但爹啊,兒子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置,我跟您說說,您給討個法子。”

梁九功皺緊了眉頭,吧嗒吧嗒抽著煙,隨即又抬眼上下打量了何保忠一會兒,狐疑道:“這事兒,太子爺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何保忠斬釘截鐵。

梁九功突然就生氣了,高高舉起煙桿子:“你瘋了!這種事!太子爺都不知道的事兒你敢往外說!你是不是腦子塞漿糊了?”

“爹,別打別打!你剛敲的包都還沒消下去呢!”何保忠嚇得抱頭鼠竄,但還是牢牢記著太子爺的囑咐,“您是我爹啊,旁人我肯定不敢說啊!”

但梁九功卻在何保忠略微有些閃爍的眼睛裡鬧明白了。

太子爺指定是知道的。他收了手,也暗自鬆了口氣,繼續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

這訊息是太子爺讓遞的,只要何保忠不是背主往外遞訊息,一切都好說。

太子爺要動手收拾太子妃了?梁九功很快就太子爺讓何保忠來找他的真實目的——他要讓他這個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也明白,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想到自個昨兒還幫著太子妃說了一籮筐好話的梁九功又手癢了,這臭小子,早不來說!他得想想怎麼把這事兒遞到萬歲爺耳朵裡,又不漏出太子爺來……

“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梁九功思忖間已經有了計較,“還有別的事沒有?以後有關你主子的事兒千萬別拖,省得耽誤了太子爺的安排,知不知道?”

何保忠也鬆了口氣,點頭哈腰地繞到梁九功背後給他捏肩捶背:“知道知道,爹你說的話,我全記著呢!那您打算怎麼辦啊?您也和我說說唄……”

梁九功心想,只怕也是太子爺想知道他的態度,於是意有所指道:“放心吧,那幾個專門向皇上回話的粘杆太監當初就是咱們的人,既然事實如此,就照實說,咱們都不必出面,等著吧,過兩日自然就有結果了。”

何保忠一顆心就算牢牢放進肚子裡了。乾清宮裡查探太子爺起居的,有好幾個都混在專門給毓慶宮粘蟬的粗使太監裡,而這裡頭有好幾個,當初萬歲爺選的時候就沒能避過樑九功,而素來偏心太子爺的梁九功,自然也過濾了好些不利於太子爺的話,收放自如地掐住了東宮傳遞到乾清宮的話口。

在梁九功心裡,萬歲爺和太子爺是一體的,皇上年紀漸漸大了,對兒子們的防備心也重了,因此只要不損害皇上的事,偏著太子爺一點又怎麼了?他還記著那個小小的、半夜做了噩夢驚醒會哭著找梁諳達的小太子爺呢。

說完了事兒,兩人便又回了乾清宮西暖閣外頭等著伺候,李德全和魏珠原本百無聊賴地坐在門檻外頭,哆哆嗦嗦地挨著一塊兒看雪,一見梁九功的身影出現在宮門外,立刻殷勤地迎出去,兩人還相互較勁,比誰跑得快。

最後是李德全率先趕到梁九功身邊,笑著彎腰扶著梁九功的手臂:“梁爺爺您回來了,這雪大路滑,您慢些啊,茶房剛沏了熱茶來,我給您取去!”

魏珠氣得牙癢癢,又不敢擠開站在梁九功另一邊好似移動門板般的何保忠,這可是梁九功唯一的徒弟、乾兒子,他只能跟在後頭乾著急。

幾個太監在外頭相互都能唱一齣戲來,裡頭暖融融如春日的殿內,在最初的驚愕之後,康熙已經讓胤礽起來,兩父子坐到暖炕上,一邊下棋一邊說話。

康熙年紀大了,越發喜歡下棋了,不是拉著這個兒子下棋就是拉著那個兒子下棋。但是吧……老大是個臭棋簍子,康熙不愛找他下,贏得太輕鬆了沒意思。老三下棋明明很厲害,卻又回回要裝著棋差一著輸給他,也沒意思。老四麼,那張沒個笑影的臉康熙就不大喜歡,下棋也板著臉,根本不找他。老五就別說了,他能給你把棋子放進棋盤上的小格子裡下。老七,哎,甭提了。老八,下個棋能琢磨出八百個心思來,也算了。老九老十那倆不學無術的,哪有這耐性下棋啊?再往後的小兒子,排行十幾的,康熙對他們除了功課都不大關注了,平日裡也見得少。

他這兒子太多了……

數來數去,也就他的保成能陪他下幾盤了。

“怎麼有晉程氏位分的念頭?”康熙下了一子,問。

雕花長窗外頭大雪紛紛,映著紅牆金瓦,美不勝收。屋子裡地龍燒得熱,康熙已經換上了夾棉的家常長袍,胤礽也脫了外頭的毛大衣,露出長袍外頭羊絨紡線織的小馬甲來,還染成了杏黃色,是帶盤扣的小開衫,繡了四團四爪金龍,輕薄又不臃腫,卻貼身極為暖和。

“皇阿瑪您看。”胤礽將馬甲脫下來呈給康熙看,禁不住有些開心道,“這是程氏用羊絨紡線,用纖細的木針織出來的,她那會兒還在月子裡呢,擔心兒子騎馬冷著,便緊趕慢趕才織出來一件,這東西的確好,瞧著輕薄卻比皮毛還暖和呢!她這是從哈日瑙海送她的羊毛掛毯上得出來的靈感,反倒想著兒子……”

康熙也很新奇地去看這還留有胤礽體溫的馬甲,雖是趕製出來的,卻一針一線都沒有半分馬虎,才搭在手上一會兒,就覺得發熱了,東西是好東西,這份時時刻刻為枕邊人擔憂的心,卻也難得。

說完,胤礽又道:“這法子,她身邊伺候的宮女也學會了,正在為您和皇太后趕製呢,她的心總是這樣好,總向著兒子。”

“朕知道程氏是個好的。”康熙是知道毓慶宮裡的大小事的,所以對程氏早已改觀。他將那馬甲遞還給太子,見他美滋滋地又給套上了,心裡也不禁有些酸溜溜的,他身邊妃嬪那麼多,卻只知道爭風吃醋,四妃如今連襪子都不給他繡了,也就為了自個兒子謀差事的時候才過來送送甜湯。

程氏卻十年如一日,從不聽她為家族謀利,也未曾聽說她為了膝下孩子爭名奪利,大多時候,都是一心都撲在胤礽身上。

這樣的女子是難得的。

“只是這太子嬪之位……”哪怕程氏再好,康熙仍舊有些猶豫,他搖搖頭道,“保成,她是個漢人。”

清承襲明制,又融合了滿清的諸多傳統。

大清入關不過幾十年,先帝在時,後宮位分規制還不完全,康熙剛登基那會兒也沒想好該設怎樣的位分,除了皇后,所有妃嬪都是庶妃。拖了十六年掃除了內憂外患他才有了心思大封六宮,因此連東宮妃嬪的規制,也是在康熙十六年的時候,學著明朝順道定下了的位分:皇太子妃一位、皇太子嬪一位、側福晉若干、格格若干。

太子妃是皇太子正妻,作為未來國母,與太子這個君副,同為君。

而“嬪”在明朝原指女官,也是對婦人的美稱,如:嬪婦(婦人有德行者),嬪德(婦德),嬪儷(指妻),嬪則(為婦的準則),嬪息(妻與子女)。古者天子後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內治,以明章婦順,故天下內和而家理。[注:1]

康熙在設定這個位分的時候,參考的自然是明朝頭一個太子朱標。

明史記載,明皇太子朱標洪武四年迎娶常遇春之女常氏為元妃(太子妃),洪武八年十二月封北平按察司僉事呂本的女兒呂氏為次妃(太子嬪)。

康熙當時純粹在想著:朱標有的,朕的保成也該有。

而康熙之所以會為此猶豫的原因便是,在明皇太子朱標的嫡長子朱雄英夭折以及其元妃常氏病逝後,建文皇帝的生母、身為次妃(太子嬪)的呂氏得以受封為太子繼妃。

太子嬪實際上是個泛指稱呼,在宗人府的冊文裡,全稱為從一品側皇太子妃或皇太子次妃,這個位分躍然於側福晉之上,封給一個漢人,康熙總覺著不得勁。

在他的後宮裡,不論多麼受寵的妃嬪,都只能止步於妃位,貴妃之上全是滿洲勳貴、滿洲八大姓的女子才有資格晉封,連滿洲下三旗、滿洲包衣都不能越過這一規制,雖說東宮妃嬪較之皇帝更低一級,也沒有這等約束,但康熙內心不大想破例。

尤其是太子還沒有嫡子,將程氏立為太子嬪,她膝下孩子又多,將來這江山若是交到保成的手裡,將來的將來若是保成預備為他的東宮建儲,這程氏該怎麼安頓?太子妃又該如何?

康熙知道保成不喜歡太子妃,但立了程氏,東宮怕會生亂。

如今這節骨眼,他需要一個安定的東宮。

康熙的反應,全在胤礽的預料之中,因此他故作遺憾地嘆氣:“皇阿瑪慮的是,是兒子想得不周到了,只是程氏為兒子誕育子嗣有功,如今又得了一對極吉祥的龍鳳,東西您都賞了,兒子便想著抬抬他的位分,也算抬抬幾個孩子的出身。還有程家……”

胤礽適可而止,留著康熙自個思慮。

康熙果然聽見那對龍鳳胎面色就轉暖,隨即聽到程家,面色又更暖了兩分。

這幾年程世福替康熙掙了不少銀子。

這也是胤礽沒有想到的,看著憨憨老實的程世福,竟然很會算賬!和馬齊這個摳門的傢伙不同,他是開源那一流的,之前胤礽南巡,將水師整頓了一番,海盜打沒了,武器也研發出來了,如今海運也很昌盛,那程世福便上了摺子,希望幾大皇莊、營造處、皇窯跟傳教士、市舶司合作起來,弄幾條大船,學著前明鄭和下西洋,往外國夷邦做些貿易,這點子遭到許多人攻訐,尤其是明珠一派,但胤礽出面替他保了下來,磨了康熙一倆月,求皇阿瑪務必試一試。

自打康熙三十八年開始,康熙聽從了程世福的話,最先只從一兩條船開始,後來實在是成百上千倍的巨利,康熙都差點被那白花花的銀子閃瞎了眼,這茶葉瓷器竟然這樣受歡迎?明朝海禁已久,康熙入關後對海貿也不大感興趣,因此直到此時才知道到了什麼叫有錢的感覺。

要知道他原先打葛尓丹最苦的時候,國庫裡八百萬兩銀子都不足。

而今年還沒到年底已進賬三千萬兩銀子,這可比一整年的稅收都多了!海上跑的船也增加到了近百條,杭州市舶司管不過來了,康熙又從廣州十三行調人、調船工,如今杭州、天津也有了專門跑海外貿易的十三行,還建了不少船塢。

連帶著許多晉商、徽商對鹽運都不大熱衷了,紛紛出海,導致鹽價也跌了不少。還有天然有優勢的閩商、浙商——啥!出海?南洋?這可都是他們的強項啊!閩浙的商人,可是在之前海盜、倭寇肆虐之時,哪怕只有一條小漁船,也敢拜了媽祖就揚帆出海的勇士。

世人戲謔稱,只要頭天拜過媽祖,媽祖同意,閩人的船第二日就到菲律賓了。

“那怎麼知道媽祖同意了沒?”

閩人理直氣壯回答:“船沒翻,媽祖就是同意了!”

程世福如今已升戶部左侍郎,這官位可不是胤礽給他求來的,完全是康熙數著銀子笑開了花,念著他生財有道、充楹國庫給升的。

還有程懷章,跟著張英修出了《國史》,也比老三帶著一堆文人修出來的要好。

程家確實也不錯呢。康熙想到國庫裡堆積的銀子就忍不住露出笑來。

胤礽便也笑眯眯地附和:“還是皇阿瑪眼光好啊,要不是您給兒子指的程氏,也不能順帶挖出程家這樣的好官。”

倆父子都笑了起來。

但康熙沒有被財帛迷花了眼,捏著棋子堅持道:“這封太子嬪一事,還是先放放,你想要加恩程家、加恩程氏,可以抬旗嘛!”

胤礽頓時笑意更深了,但面上還是猶豫不定:“抬旗?”

康熙瞥了一眼胤礽,哼道:“你不就打著這心思麼,打量朕不知道呢!行,當初李光地政績突出,朕也說給他抬旗,這是有先例的,程家和程氏既然都有功,抬旗也理所應當,朕準了!那就將側福晉程氏一支從隸屬漢軍下五旗之鑲藍旗的所有家族成員一氣抬入上三旗鑲黃旗,如何?”

胤礽目的達成,便笑著跪下謝恩了:“多謝皇阿瑪體恤,兒子感激不盡。”

阿婉的出身總被皇阿瑪詬病,從此之後,她不再是漢人,等到皇阿瑪知道了那些事,對太子妃漸漸失望,阿婉以後升太子嬪便再無阻礙了。

便再也不能說,阿婉是漢人,不許她晉封了。

#

程婉蘊還不知道太子爺為了她謀劃得如此深,她正捏著鼻子略帶嫌棄地看兩個孩子換尿布。這倆孩子同時沾了一屁股的那啥,而且也不知道怎麼弄得,竟然能沾到後背上去!

這下可得把倆孩子跟粽子似的剝光,好好洗一洗了。

屋子裡很暖和,但程婉蘊還是加了兩盆炭在浴盆邊上,屈嬤嬤託著弘晉的頭,這小子一身臭烘烘還蹬著腿,笑眯眯的,結果巾子沾著溫水剛碰著他的腦袋,這傢伙就嚎啕大哭了。

屈嬤嬤哼著歌哄他:“三阿哥不哭不哭,洗香香咯!”

佛爾果春相比較之下就安靜多了,嬤嬤給他洗頭洗身子都不哭,只是睜著眼,東張西望地望著,好似出生了一個多月了,才知道自己從額娘肚子裡生了出來似的,滿眼的好奇。

洗完以後,兩個孩子擦乾淨又穿上小衣服並排放在炕上玩,難得有兩個孩子都醒著的時候,程婉蘊便讓屈嬤嬤將他們翻過身來,練習抬頭。

佛爾果春看見了弘晉,似乎覺著很好奇,這個安靜的孩子頭一回主動伸了短短的小手去抓住了哥哥的手。

弘晉一向都是大嗓門,又愛哭又愛鬧,哭鬧的時候還踢人呢,沒想到對妹妹倒是很安靜,也不掙扎,還側過頭去看她,好像在辨認,是不是你,在肚子裡和我一起長大的是不是你呀。

兩人相互看了半天,弘晉忽然咯咯笑了起來,然後程婉蘊就驚喜地發現佛爾果春也對著哥哥咧嘴笑了,這還是她頭一回見這個孩子笑呢!

程婉蘊頓時被萌的不行,對屈嬤嬤感慨道:“雖然生得不像,但兩個孩子不愧是一齊從肚子裡出來的,還是很親呢。”

屈嬤嬤笑道:“可不是,奴婢聽說雙生子這心都是連在一塊兒的,比旁人都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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