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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一巴掌,恐怕是溫柔委婉地扇到毓慶宮臉上的。
若不是為了平衡東宮勢力,依照皇上的性子,單純只是為了給成年的兒子一個恩典,應該像之前那回一樣,將眾位阿哥的爵位都壓在郡王爵上頭,不應當給親王爵。封王應留給太子爺日後登基給兄弟們施恩用,康熙自個都封完了讓太子爺封什麼?
正處於流言蜚語之中的胤礽倒還算淡定。
毓慶宮裡照常過日子,除了程婉蘊在木蘭見過額林珠一面,還有些悵然若失。
中秋過後康熙帶隊去了木蘭,程婉蘊如約見到了半年不見的女兒,見她仍舊還是面色紅潤、喜笑顏開,臉上多了兩坨日曬出來的紅暈,面板也被風沙吹拂得粗糙了些,但她比起在宮裡的樣子還胖乎了。夜裡,程婉蘊便專注地聽著額林珠講她在蒙古的日子,準葛爾部逐水草而居、冬日冰天雪地、要騎馬到外頭敲河冰回來飲用,騎馬再遠一點,便能到藏地,哈日瑙海的母妃常年在布達拉宮禮佛,平日裡還不大常見到。
沒有婆婆擺架子,策妄阿拉布坦不管他們小兩口怎麼過日子,哈日瑙海又是個耙耳朵,額林珠真像是飛鳥離了籠,
程婉蘊聽得入了迷,草原的夜裡漆黑一片,唯有晴朗的夜空佈滿星子,甚至還能望見星河如玉帶般穿過,那璀璨的光照亮遊雲,竟是不同色彩的。
草原也是遼闊而安靜的,在帳篷裡燒著牛糞煮著羊湯,偶爾能聽見外頭傳來狼的嚎叫聲,還有草原的野兔窸窸窣窣打洞的聲音。
是和宮裡全然不同的世界,程婉蘊覺著有趣,青杏和碧桃卻聽得直掉淚,只覺著蒙古的日子實在太不像樣子了,還跪下來連聲勸解額林珠不要再住在草原上了,而是應當搬回公主府居住,不要為了世子爺受苦。
額林珠朗聲笑道:“我很喜歡啊,一點也不覺著苦。”
青杏與碧桃聞言愣住了,程婉蘊卻微微一笑:這樣她就放心了。
等回了紫禁城,她好幾次都夢見了額林珠在草原上縱馬遊疆的樣子,醒來後隔著一層一層的紗帳、一重又一重的宮殿,望著地磚上光影晃盪,總會怔怔地出神。
程婉蘊從木蘭回來蔫了好幾日,她的心思素來瞞不過胤礽,她一方面是想念女兒一方面也是羨慕那樣如風般自由自在的日子,因此封爵的旨意下來沒幾日,他的兄弟們進宮來謝恩時,胤礽便也盤算著問問康熙何時去圓明園。
阿婉在圓明園住著,這園子大,倒比宮裡瞧著更開懷幾分。
他坐在康熙下首,含笑望著殿前身著石青色王爵蟒袍的老四、老五,再掃過爪子少了一根,同樣也是石青蟒袍的十三十四,心裡數了數,覺著不虧。
對於胤礽而言,手裡握著兩個親王弟弟、兩個貝勒弟弟,再加上十二這個打醬油的貝子,諸皇阿哥里與他親近的便有五個,他們出息成器,他也顏面有光。
翊坤宮裡,兒子總算成了親王,望著小答應一流那羨慕的眼神,惠妃也算揚眉吐氣,但一想到宜妃、榮妃、德妃的兒子也是親王,那點喜悅便打了折扣——四妃裡頭她和榮妃都只活了一個兒子,但宜妃和德妃都有兩個兒子,如今兩個兒子的爵位加起來,自然比她們這一個的好。
翊坤宮裡惠妃憤憤不平地想:德妃的十四竟然得了貝勒爵位,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巴結上東宮才能喝上這碗肉湯,否則還跟老九似的還與老八瞎混,只怕也是個貝子的份。
在四妃跟前沒法炫耀,惠妃想了想,笑道:“拿上根老參,咱去瞧瞧良妃,跟她說說話,哎呀這麼多皇子裡,就只有八爺還是個光頭阿哥,她心裡定然不好受呢。”
惠妃到良妃宮裡耀武揚威去了。
榮妃卻撫著兒子簇新簇新的親王吉服,笑道:“咱們也算熬出頭來了。”
胤祉卻沒有多大的驕色,他給榮妃行了禮後,便坐到炕凳上給自家額娘捶腿,順道問道:“皇阿瑪封了咱們幾個,說到底……恐怕還是為了二哥吧。”
榮妃欣慰兒子的敏銳,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這也不妨事,眼見著咱們這些人日後都得在毓慶宮那位手底下過日子,你這王爺是萬歲手裡封的總比那位封的威風,只要咱們沒犯大錯,他日後也不敢隨意廢了你。”
胤祉心想也是,只要他忍住不胡亂在不該剃頭的日子剃頭,這王爺定然能當得安穩,便將心事放下,又與榮妃絮絮叨叨地談起想給長子弘晟請封世子的事。
宜妃心情很好,她兩個兒子都有爵位,連老九那傻子都得了個貝子,這已經大大出乎宜妃預料了,她之前都以為自己要跟良妃似的,聽說親兒子被革爵圈禁還要跪著謝恩,沒想到老九這能懸崖勒馬。
不過老八這人啊,就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似的,他手裡籠絡那麼多人,也不是各個都樹倒猢猻散了,就算如今諸位皇子都封了爵,也有些一門道走到底寧死不回頭的,只怕背後的勢力還打著助他起復的心思,她還是要想法子將老九好好拘在身邊才行。
德妃……德妃人逢喜事精神爽,十四得了貝勒!他素來性子倔強又好強、嘴碎,做事熱血上頭也不計較後果,曾被康熙狠狠罰了好幾次,早就失了聖心,德妃還以為他以後就是個光頭阿哥的命了,誰知道搭上東宮的船,竟然還有這樣的好處。
於是永和宮罕見地宣了四福晉進宮說話,還讓她帶上小兒子弘曆,弘曆生得虎頭虎腦,出生足足有八斤,把烏拉那拉氏折騰得沒了半條命,但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伶俐、嘴甜孝順,最緊要的是十分健康,長到現在沒病沒災,連句咳嗽也沒有,已經成了烏拉那拉氏的開心果。
婆媳二人有弘曆在中間轉圜,相處得十分融洽,後來德妃連帶著對四爺也面目可親了起來,不像原先那般冷落得厲害,弄得已經對自家額娘不大抱希望的四爺也很有幾分受寵若驚,一時間康熙突然的封爵倒讓宮中各處都開開心心、母子相得。
但平靜的日子才沒過多久,翻過年去宮裡就傳來了良妃病重不起的訊息,康熙一面開恩命胤禩進宮陪伴額娘走最後一程路,背地裡卻跟胤礽嘀咕:“你不是老唸叨要去圓明園住?等過了正月咱們就去。”
胤礽知道康熙其實還在介意良妃不肯吃藥、刻意尋死的事。後宮妃嬪自戕是重罪,但不吃藥不看病讓自己慢性死亡的行為卻連祖宗家法也管不住,康熙對此也只能吃啞巴虧,難免心存芥蒂,覺著“晦氣”。
胤礽一家子很快跟著康熙搬到圓明園居住,程婉蘊離了那宮牆,住進了有山有水的園子裡,果然心情為之一蕩,一邊靠在太子爺的懷裡一邊和他商量:“今兒春雪下得那麼美,不如將一家子都叫過來吃飯,我親自動手,做一餐極好吃的晚膳給你們嚐嚐如何?”
“好啊,正好弘暄福晉又有了身孕,你正好能給她補補。”胤礽任勞任怨地給程婉蘊剝了一碟子松子、腰果,一顆一顆投餵懷中的人,又揉揉她的頭髮,“今年再去木蘭,我一定說服皇阿瑪多住幾日,也讓咱們跟額林珠多團圓些日子。”
程婉蘊已經從那種略帶消極的情緒裡走了出來,但太子爺這麼說她更高興,於是擼起袖子就站了起來:“二爺替我去把孩子們都叫來幫忙,今兒咱自己動手包餃子、煎生煎,再煮一大鍋亂燉,不要奴才們幫手,就自個弄才有意思,現在就預備起來吧!”
誰知,胤礽遣人去喚弘暄、弘晳時靈機一動,又親自乘了暖轎到九州清晏請康熙一塊兒賞臉。
第182章包子
程婉蘊本來想著一家子聚聚罷了,誰知何保忠折回來說太子爺去請康熙了,這下就不能真隨便拿一鍋亂燉給康熙吃了,於是趁著太子爺去請人的功夫,她帶著兩個媳婦、領著弘晉、佛爾果春、永琛,以及弘暄的女兒(她前一陣剛得了名兒,取名寧聶麗齊格,是春天的意思。)猶如放羊一般將他們散進了菜園子裡摘瓜薅菜。
圓明園裡也是有菜圃的,有一大片稻田,還搭暖棚種了一堆瓜果蔬菜,規模很是不小!小太監肩頭馱著永琛讓他能夠到攀得高高的黃瓜,寧聶麗齊格則蹲在地上專注於用木鏟子挖土豆。
順頌懷著身孕,被程婉蘊塞了一甕鮮榨的橙子蘋果汁,用造辦處新造出來的玻璃吸管喝著,坐在田埂邊的小兀子上替孩子們看著菜籃子,見女兒弄了滿臉泥點子,艱難地抱著個大葫蘆瓜跑了過來,不禁笑著掏出手帕替她將小臉蛋細細擦拭乾淨。
食材採摘好了,便又浩浩蕩蕩地回了接秀山房,開始指派活計——弘晉和佛爾果春摘菜、永琛和寧聶麗齊格負責在一旁給小叔和小姑加油打勁順便投餵點零嘴和糕點,舒和挽起袖子露一手富察家傳的烤羊腿,順頌被程婉蘊安排坐在火爐子邊,塞了個銅製南瓜小手爐,再塞了盆堅果,又叫宮女替她翻話本子看。
順頌已然習慣了,當年她和舒和同時有孕,太子嬪娘娘就是這樣照顧她們的。免了規矩不說,變著花樣做些好吃的,賞些好玩的,冬日早早就給足了銀霜炭的分例,夏日又催著太子爺搬到園子裡,給她們分了不受西曬、背陰處最涼爽的院子,總之方方面面都考慮得足足的。
約莫三個月身子穩當了,就催著她們讓家裡人進宮陪伴,一直到生產,葉赫那拉氏都能在身邊照顧女兒,這讓她們家一直感恩戴德,葉赫那拉氏已經從原本擔憂順頌被婆婆磋磨,後來成了教訓順頌:“太子嬪娘娘菩薩般良善賢惠的人,你可更要乖巧懂事,別給娘娘添麻煩!”
寧聶麗齊格兩歲了,她又揣上一個孩子,葉赫那拉氏卻懶得在宮裡常住了,她理所應當地說:“你阿瑪時常躲懶不願去坐班,額娘得好好盯著他上進,否則丟了官可怎麼是好?咱們家也是弘暄的臉面,再者你如今不是第一胎了,娘娘又是這樣和氣的一個人,額娘偶爾進來一回就是了。”
順頌覺著也是,而且她阿瑪這官也算弘暄在太子爺面前替她阿瑪求的,是宗人府裡的一個小主簿,雖只是個七八品小官,但對她們家裡而言也夠了。
弘暄和弘晳那麼大了,也漸漸開始替太子爺分擔些差事了。
弘暄擅詩文,被太子爺放到翰林院跟在程懷章身邊學習,也協助誠親王編纂曆書和法律,每天都要讀一堆堆又厚又晦澀的古籍,有時還往家裡搬一抬抬的竹簡,都散了架的,還得一根根拼湊,極耗費精力與時間,但弘暄幹得認真又起勁,順頌也時常替他分揀竹簡,權當孕期時打發時間了。
弘晳則在工部,八爺圈禁後,工部沒了主事阿哥,太子爺塞了五爺進去,但五爺只是坐在值房裡喝茶的彌勒佛,如今工部的瑣事大多是弘晳與萊布尼茨領著工部上下官吏一併統領,弘晳還借鑑了程婉蘊管理後罩房員工的“層級責任人”的模式,一層一層設定第一責任人,每個人的工作分得很細,每人都有自己專項負責的工作,若遇上那些大事兒,便成立個“專項工作小組”,專門抽調人一起做,因此工部的效率大大提高了,再也沒有出現太和殿的燈損壞了大半年也沒人去修的現象,被康熙大加讚賞。
工部如今有兩個大專案,一個是程懷靖帶回來有關澳洲水師要用的船艦火器如何連發的改進問題,另一個是研究西洋“蒸汽機”的工業實用場景,弘晳一直對程婉蘊做給弘晉、佛爾果春的馬車頭小火車念念不忘,因此他親自帶了一批有經驗有技術的工部官員,專門往這個方向努力。
萊布尼茨也終於找到了他在科學上的烏托邦,他早上一起來,先吃一頓中式早點:他最愛的牛肉灌餅、一枚茶葉蛋,再配上一壺加了冰糖的紅茶。隨後便先去太醫院接受中醫的針灸、推拿、中藥浴燻蒸來緩解他的痛風症狀,之後再咕嚕咕嚕喝下三大碗中藥,分別是促進膽結石排出的雞內金海金沙湯、止痛的白芍甘草湯、活血化瘀的鬱金當歸湯,再揣上一盒利膽消炎的柴胡疏肝丸,之後才去工部跟五爺一塊兒喝茶聊天、跟五爺學五禽戲強身健體,到了午後才開始揹著手慢慢將工部各科巡視一遍,官吏們遇著難題來請教,他總是言無不盡。下了值,晚間回到寓所,便提筆撰寫他的書籍《論中國人的自然神學》。
這樣悠閒、規律又充實的生活讓萊布尼茨從一個勻稱但病弱的老頭變成了面色紅潤且圓潤的老頭,就連跟他一起來到華夏的秘書也在這幾年間長胖了二十斤,成了個捲毛胖子。
兩兄弟各有各的差事、妻兒,像幼時那樣一起穿過荷花池的矮堤一同上學、形影不離的日子便漸漸少了,若非程婉蘊將二人聚在一塊兒,他們猛地一打照面,才忽然察覺兩人竟然都有大半月沒怎麼見了。
弘晳被程婉蘊塞了把刨皮的小刀,蹲在水盆邊削土豆皮,弘暄則拿著各小茶壺也蹲在一旁捶打著剛剛蒸熟還冒著熱氣的芋頭,兩兄弟相互看了眼,都笑了起來,慢悠悠地交流著彼此的生活。
康熙進來時,菜都已經好了大半,舒和的烤羊腿外皮焦脆肉酥香、不羶不膩,外頭灑了特製的燒烤醬和辣椒粉,烤出來顏色金黃冒油,拿大大的鐵籤穿在烤爐上,爐子裡放了少許紅炭,專門撥了個小太監在邊上慢慢地轉,那匕首一層一層片下來,邊烤邊吃,大冷天也不會涼。
程婉蘊包了三鍋水煎包,其中一鍋是她的特製肉餡。裡頭混了冬筍、香菇,都切成細小的丁,跟剁碎醃製過的肉餡一併攪和在一起,然後在鍋裡先用蔥油爆香炒一遍,再包進包子裡,包子包成了孩子小拳頭那個大小,大人一兩口能吃一個,小孩兒吃著也方便,包好了放進油鍋裡小火煎出金黃的底,再淋上一碗水澱粉糊,蓋上鍋蓋蒸一會兒,掀開後撒上白芝麻和蔥花,便能得到一鍋小巧精緻、上下金黃的水煎包,這樣做成的煎包外皮暄軟,底部又脆香,咬一口下去,肉油就流了出來,滿口肉嫩、筍鮮和菌香。
另外兩鍋還有白菜粉絲餡的、牛肉餡的,也都別有風味。
主食是面粥,用豆麵、小米麵混在一起熬成粥,清淡養胃,還能中和吃了包子和羊腿的油膩。
康熙也算吃盡天下美食了,今兒卻被程婉蘊一鍋煎包征服了。水煎包看著容易,實際上不論是餡、用火、用餡、用面都是考驗,包子皮若是發得不好,那就成鍋貼了,油若是多了,就吃得膩味,少了又容易焦糊。就連調那稀麵糊也得不濃不稠,總之油要清、面要白、餡要鮮,這三樣程婉蘊都佔了,這包子自然好吃。
他素來剋制,但屋子裡燈火溫軟、兒孫環繞,美食當前,窗子外頭又有漫天大雪靜靜地飄落,康熙的心也軟軟的塌陷下去,尤其才兩歲的永琛和寧聶麗齊格捧著兩杯果汁跳下凳子過來挨個找長輩“敬酒”,兩人還不大會說什麼吉祥話,只覺著好玩,不論是誰都高高地舉起杯子:“瑪法!恭喜發財!”、“皇達瑪法(曾爺爺),恭喜發財!”把康熙逗得喝得都半醉了、身上什麼玉扳指、玉佩、荷包都賞了個精光,成了窮光蛋一個,卻還朗聲大笑:“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男人們在前頭一桌,程婉蘊領著女眷在後頭,一道屏風相隔,兩邊的孩子都竄來竄去,熱鬧極了。
一頓其樂融融的飯畢,太子爺伺候著康熙起駕回宮,很難得的臨走前,康熙來召見了程婉蘊,竟然很是感慨地誇了一句:“你是個好的,保成沒看錯人。”
程婉蘊跪在那兒一邊磕頭謝恩一邊懵圈:好好的怎麼被髮了張好人卡。
但吃了這頓飯過後,康熙就連續三日賞賜了大量的金銀財寶、綢緞玉器給毓慶宮,一會兒賞程婉蘊一會兒賞太子,一會兒賞他唯一的重孫子。
原本京城內外、紫禁城上下本來都在等毓慶宮如何應對這次大封,是趁機安插官吏到各部鞏固勢力呢,還是給封王的兄弟們使絆子好敲打敲打他們呢?各位阿哥爺府上的幕僚無不絞盡腦汁揣測,誰知太子爺從始至終都沒有將手段和目光放在外頭,一直以來他都只朝著康熙一個人努力。
這下好了,太子爺用一頓飯就拉回了老父親的心,還只是一鍋水煎包!
要知道康熙一向是養生達人,素來秉承著吃飯七分飽的習慣,很多重口的菜都不吃,但在毓慶宮裡他吃了半條羊腿,又吃了七八個包子,還喝了酒,撐得坐在轎子裡直打嗝,惠妃與毓慶宮就一牆之隔,康熙被請過去才不過半刻鐘,她就得了訊息,坐到了前殿裡聞著隔壁傳來的香味,就好生疑惑:這什麼包子,能讓皇上連老例都破了?能把皇上吃得扶牆而出?
想不明白。惠妃絞爛了帕子,恨不得穿過牆去瞅一瞅那程佳氏到底下了什麼迷魂湯。
就在此時,遠在準葛爾部的額林珠也正愜意地烤著羊,煮著奶茶,坐在暖和的帳篷裡聽哈日瑙海吹笛子,沒過一會兒卻聽見外頭的風雪中依稀傳來喊叫聲,她起身掀開帳子一看,一個渾身被雪矇住的男人牽著一頭犛牛倒在哈日瑙海的王帳前頭,艱難地用凍僵的手遞上一枚熟悉的白玉令牌。
那是大清頒給撫蒙的公主、格格的令牌,能在大雪中徹夜趕來的部落只有相鄰的喀爾喀蒙古!額林珠立刻變了臉色,連忙將那快要凍死的人拖進了帳子裡,用熱水將人搓醒後,急切地問道:“烏希哈怎麼了!”
“沙鄂突然發兵侵我喀爾喀蒙古牧場!殺我牛羊男人!搶了喀爾喀蒙古的女人!郡君已派人進京向皇上求援,請郡主先派人支應一二,否則喀爾喀蒙古不保!”
第183章團結
若站在程婉蘊這類後世人的歷史高度上來看,漫長的歷史長河之中,不論是哪個朝代,戰爭都永恆地伴隨著封建王朝的興盛與衰敗。大清與沙鄂關於領土的爭端,從順治延續至康雍乾四朝,都從未停止過。
當時的沙俄與大清都處於強盛時期--華夏是康乾盛世,沙俄也正處在彼得大帝-葉卡捷琳娜二世統治時期。兩個龐大帝國在擴張領土時存在不可避免的衝突--大清一直向西擴張,試圖將蒙古和西伯利亞納入版圖,而沙鄂則一路向東擴張,試圖透過入侵西伯利亞、黑龍江等地區,獲取更多的土地和資源。
由於晚晴時期的華夏貧瘠孱弱,喪權辱國地簽訂了無數不平等條約,所以在很多人眼裡,清朝從始至終都“非我族類”,總有這個朝代似乎從未真正守護過對華夏這片土地的偏見,也形成了沙鄂一直以來都比大清更強盛的誤解——但實際上,即便是處在最強盛的沙鄂帝國時期,至少在乾隆中期之前,尤其是康熙時代,大清也曾強盛到沙鄂不敢過分與之為敵,只是帝國的野心總是促使他們蠢蠢欲動,尤其沙鄂這樣嗜血的戰鬥民族,為了資源與土地,沙鄂與大清在邊界摩擦與冒犯是不可避免的。這也是為了沙鄂與大清經歷過多次的談判、戰爭,都還時不時起摩擦的原因。
喀爾喀蒙古被沙鄂侵略的訊息快馬傳回了京城,康熙甚至都不是很驚訝。
他心裡早就防備著沙鄂了,否則也不會刻意拉攏準葛爾部與喀爾喀部,將孫女兒同時嫁了過去,只是沒想到沙鄂居然敢趁著風雪夜偷襲喀爾喀蒙古,果然奸猾狡詐之豎子也!當年沙鄂也是趁著清軍入關不過十年,沿著黑龍江來到烏扎拉村侵犯赫哲族,後被先帝率兵擊退;第二次便又趁著三藩之亂一路再次東侵,攻佔雅克薩,肆意屠殺赫哲、鄂倫春奇勒爾、打虎爾人!雅克薩之戰康熙打了三次,才又將這群羅剎趕回了貝加爾湖以北。
如今簽訂《尼布楚條約》才過了二十年不到,又肆掠戕害蒙古邊民!
信使從喀爾喀蒙古冒雪回京城,跑死了兩匹馬,那傳信之人也幾乎沒了命,但只花了五日就將訊息遞送進了京,康熙在南書房急召統御六部諸事的太子、主理工部的恆親王胤祺、理藩院尚書阿穆瑚、擅練水師的新晉鎮國將軍程懷靖等人進宮面諭。
程婉蘊在毓慶宮也跟著著急上火,打發添金到乾清宮打聽太子爺出來了沒有都去了三四回,後來聽說皇太后的人也跟著在乾清宮轉悠,她心裡也不由嘆息——不論是父母還是長輩的愛子之心都是一樣的啊!
幸好下午太子爺就匆匆回來了一趟,一邊換了衣裳一邊跟程婉蘊交了底:“軍情如火,皇阿瑪已決定從黑龍江、寧古塔集結三萬八旗兵馬、兩萬綠營兵、還調林興珠(臺灣降將,雅克薩之戰時被康熙從福建調到黑龍江統御水戰事宜)的一萬藤牌兵分三路齊發,八旗官兵增援喀爾喀蒙古,綠營和藤牌兵則繞到沙鄂後方突襲雅克薩和貝加爾湖,搗他們的老巢!想來很快能解喀爾喀蒙古之圍,你別太擔心!我已請旨命懷靖隨軍前往,他善於水戰,又督修過戰船,帶著工部最好的工匠一同前往!”
“皇阿瑪命我督辦糧草與火器,老五還在外頭等我,我先去了。”
不等程婉蘊回話,胤礽就已旋風般颳走了。
以額林珠的性子,即便沒有烏希哈,她也絕不會坐視喀爾喀蒙古被外邦人侵佔去,此時一定已經說服哈日瑙海率蒙古騎兵增援,但蒙古各部都有一處比不上沙鄂的缺憾——火器不足!
胤礽與胤祺均是愛女心切,兩人分頭行動,五爺呼叫了京師大半的火器,各類口徑的大炮、手銃、船炮,將好好一個火器營搜刮得乾乾淨淨,沿著當年打雅克薩沿途修建的驛站先源源不斷往漠北邊境運送過去,太子爺則把胤禛從家裡薅了起來,要動使用者部的稅糧,約莫提前支應了三千餘石,先送過去。
大軍也在三日內集結完畢,程懷靖也是心急如焚,不知額林珠如今境況如何,出塞後風大雪大,等真的跋涉到喀爾喀蒙古,又過去了五日,沿途能看到不少死傷的屍首了,程懷靖心下一沉,誰知真的靠近了喀爾喀蒙古,就見到了在後方用肩頭、扁擔扛著牛羊與青稞的女人們,她們有條不紊地為前線將士、自家的男人運送糧食。
一問才知道,一開始沙鄂偷襲,喀爾喀蒙古死傷慘重,但烏希哈郡君立刻大開公主府收容部族老弱病殘,命公主侍衛跟著納穆塞郡王禦敵,她也沒有退卻,割掉了自己的一撮黑髮以振作士氣,帶著喀爾喀部族的女人們手握弓箭和尖刀,一直在後面騎馬遊掠、運送武器與糧草。
但他們還是被沙鄂的火炮所壓制,天亮的時候一路逼退到喀爾喀河以南,河水還未消冰,眼見沙鄂還想追擊過來,額林珠他們終於在關鍵時刻猶如天神降臨,額林珠與哈日瑙海先行冒雪趕來,尤其哈日瑙海身先士卒,站立騎馬,放開韁繩,一箭射死沙鄂馬上軍官。有人馳援,喀爾喀蒙古將士也信心大增,兩個部族共同抵禦外晦,但沙鄂實在強大,最終還是僵持萬分,死傷人數也在不斷擴大。
幸好之後不過兩三日,戰局很快得到緩解,因額林珠出發前,先向自己還在拉薩的公公婆婆發信求援,後又分別傳信給了各個撫蒙的姑姑們。策妄阿拉布坦不必說,自家的兒子媳婦那必然全力支援,哈日瑙海一走,他也立刻率兵動身。
而公主裡頭,首先接到信立即就說服自家額駙發兵的便是下嫁巴林部的榮憲公主,不提榮妃多年前提點的話,榮憲自個也有考量,她深夜接到烽火傳信,立即便披衣叫醒了額駙烏爾袞,鄭重地對他說:“皇上命我等撫蒙,便是為了此刻,額駙千萬不要猶豫,此舉能叫太子爺記下我們一個人情,將來太子御極,巴林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隨後是和碩恪靖公主,她下嫁的給土謝圖汗郡王敦多布多爾濟也屬於喀爾喀蒙古的範疇,喀爾喀蒙古裡頭有不少部落,被康熙刻意維持著分而不裂的形勢,而烏希哈下嫁的納穆塞則屬於喀爾喀的另一個部落,兩邊相距很遠,一個漠南一個漠北。但恪靖公主在蒙古有個稱號,被其部族稱為“海蚌公主”,“海蚌(勃)”其實是滿語而非蒙語,漢譯為“參謀”、“議事”。在漠南恪靖公主說一不二,說句權傾漠南也不為過,她的公主府就像部落裡的政權中心,敦多布多爾濟是第一個敬重公主、敬愛公主,願意將她脫離了內宅,放到整個部族的政治決策中去的人。
因此當敦多布多爾濟猶豫要不要發兵馳援時,恪靖公主當機立斷表示:“咱們與漠北的爭鬥,就像一個家裡的兩兄弟,住在一起總有磕磕絆絆的時候,但若是外頭來了匪徒,要劫掠家裡的牛羊與女人,兩兄弟就得拋棄成見,一致對外才是!”
因此,程懷靖與其他將軍帶人趕到的時候,策妄阿拉布坦已帶藏兵趕來,榮憲公主、恪靖公主甚至將自己的親衛也一併送了過來,隨後,科爾沁部因公主早逝當了鰥夫的兩個郡王也率兵趕到(十三爺的幼妹十公主已在康熙四十九年去世),各部都帶上了他們為數不多的火器,眾人拾柴火焰高,沙鄂的兵都快被陸續趕來的公主們打回白哈兒湖(貝加爾湖)對岸了。
於是被太子爺、五爺拼命塞人、塞裝備的程懷靖面無表情的把最新研發的紅衣大炮、手銃給手下全都裝備上,最後一頓狂轟濫炸,再率軍把瘋狂後撤的沙鄂圍在雅克薩城裡斷水斷糧,一身在澳洲與英吉利各國外邦人鍛煉出來的本事都沒使出來,就默默結束了自己這一趟戰鬥。
而繞到沙俄後撤必經之路的黑龍江守軍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見沙鄂殘兵慌不擇路的後撤,立刻發炮痛打落水狗,頓時將這些入境侵略者通通沉了貝加爾湖,全殲其部。
三月三,漠北草原上的大雪終於停了,枯黃的草原上冒出了綠色的嫩芽,為了慶祝這一場大勝,又為了感謝幾位姑姑、姑丈的援助,烏希哈與額林珠在遼闊的草原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宰殺牛羊,喝酒跳舞,熱鬧了一整夜,程懷靖坐在火光裡,看著手臂上綁著紗布的額林珠與烏希哈一起喝得暈乎乎,不由嗔怪地將人揪下來,責罵道:“既受了傷,還喝那麼多酒,回頭叫太子嬪娘娘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額林珠立刻豎起一根手指:“只不過是被流矢擦傷手臂而已,過兩日都結痂了,小舅舅你可別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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