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縣城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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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的日子是時刻充滿溫暖的，如今已經到了深冬，碼頭的事情已經緩了下來，滷煮店也多是做些早餐吃食，所以一家人多有團聚。

宋穆的學業依舊繁忙，但是平日裡也多抽出些時間來幫叔嬸做事。

期間宋穆也去拜訪了孔宗，荀夫子和縣令金昌武，如今還應承了一幫石陽縣秀才的邀約，小年那日一起吃頓飯。

“嬸，我們切莫操之過急。”

宋穆剛剛從外面會友回來，院裡便來了幾個客人，乃是城東布坊的東家，還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拜訪。

宋家和他們從來也沒什麼關係，所以這很是有些唐突，本以為對方是來與宋穆打交道的，卻沒想到這最後的話題，竟然拐到了丫丫宋明微的身上。

他們竟然就想與宋家把親事訂下，或許本來的目標是宋穆，但是宋穆早已經宣揚出去了自己的藉口，所以他們便換了目標。

宋穆過去雖然是名不見經傳，但是這一年開始，那石陽縣的人人都說宋家再次“出龍”了。

出龍，就是出了了不得的讀書人。

宋穆得了案首，又寫了這麼多在《天下文刊》上有所名氣的詩詞，已經隱隱有石陽縣年輕文人代表的感覺。

而且宋穆年紀還這麼輕，那將來中舉人必然是探囊取物，這要是一切順利，必然也高中進士。

到時候身份地位水漲船高，可就失了乘東風的機會了。

所有自然是多有人上來攀附關係，說來宋穆和這布坊東家只不過是在之前周主簿母親的壽宴上見過一面，沒想到就讓對方找到了機會。

當然得知是來向宋明微提親，二叔很是不好意思的拒絕，不過各種客套話，則是宋穆打圓場。

幾番爭辯下來，宋穆最後只說了一句，便讓對方打消了這個念頭。

“古來長幼有序。”

言下之意就是做哥哥的還沒說親，就不說宋明微的親事。

當然對這件事情，宋穆很不喜歡，上輩子自己是個獨苗，這輩子，好容易有了個妹妹，還那麼懂事，自然也是多疼愛了幾分。

“敬昭你放心，這事情叔嬸都門清，就是嘴笨，怕說多了得罪人。”

宋穆點了點頭，看了看蹲在陶風明身邊瞪大著眼睛看書的宋明微，當下也對著二叔說道。

“反正過些時日我們便也去府城，這事情我便來擋著，丫丫年紀小，至少多在家幾年，以後……嫁個富貴厚道的人家。”

宋穆說這句話也極是沒有底氣，但是叔嬸都連連點頭。

只不過看著那堆滿屋的東西，宋穆也是頭疼，到時候還不知道該怎麼送回去。

幾人正說著，這院外卻是又有人走了進來。

“宋二哥，你在家嗎？”

門外傳來一聲頗為粗獷的呼聲，宋穆偏過頭來，卻見到門口來了一個壯漢，二叔也從廚房探出頭來，當下臉上露出了笑容。

“誒喲，老王啊，今天怎麼來了？”

這麼說著，二叔走上去開啟門，卻見到是那與宋穆有恩的王屠夫此刻走了進來，他媳婦手裡還抱著個半大孩子，虎頭虎腦。

“二哥啊，這不是快過年了嘛，明天要帶著老婆孩子回鄉下過年，就趕忙抽空來拜訪一下，誒呀，宋公子，你也在啊。”

為人豪爽的王屠夫邁步走了進來，見到院內的宋穆，當下上來行禮，宋穆也是面帶笑容，連忙朝著對方行禮。

“原來是王大叔，久違了。”

“誒，是有些日子沒見到了，上回還是九月嘞。”

王屠夫也是露出極為高興的笑容，此刻在二叔的張羅下在陽光充足的院中坐下，宋穆也被其拉著坐下，當下笑著交談。

那日城池動亂，宋穆一首詩救了對方一家，王屠夫事後也感激涕零登門拜謝，直言之前與宋穆結下了一段善緣。

而後宋家開滷煮店，宋穆也想著和王屠夫合作，雙方這一來二往，關係也親近了幾分，逢年過節也來走動一番。

“如虎現在也是長得壯實，我和人家說我兒子的名字的時候，都說取得好嘞。”

“完了我和人家說那日發生的事情，都說我兒子正是承了天大的運氣啊。”

王屠夫和二叔喝著茶水說著話，王嬸與朱氏去廚房做事，宋穆便抱著那小胖墩，和丫丫一同逗著他。

“咱們小老百姓啊，也不圖什麼，就是吃得飽穿得暖，就是好了。”

王屠夫還是感慨的，說來還多有幾分激動，二叔則是笑著開導，神情頗為高興。

不多時，王屠夫卻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和宋穆說了一句。

“宋公子，我也不知當不當說，您知道嗎，原來那去陽崗啊，如今也有了變化了。”

“我好幾次冒險過了，那裡雖然說是瘮人了點，但是現在也少了那股子冷氣了。”

宋穆聽聞也是點了點頭，那地方其實就是那狐妖作怪，只不過它仗著有那妖境糊弄著，縣裡的兵丁卻是一直沒能剿滅它。

但是之後它死在了李墨兒劍下，縣城大戰之後又是有兵丁仔細掃蕩，那妖氣早已經散去，如今也只是一片亂墳崗罷了。

宋穆和王屠夫搭了幾句話，宋穆看著他有些欲言又止的，當下也是覺得有些奇怪，便笑著問道。

“王叔，你是有什麼事情吧，不如直說？”

聽到宋穆這麼問道，王屠夫臉上的表情頓時猶豫了幾分，不過也是咧著嘴笑了笑，當下目光掃著宋穆，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

“就是，我媳婦兒一直覺得是你救了小兒的命，就想著讓他認個乾爹。”

宋穆聽得張大了嘴巴，王屠夫又是趕忙擺手說道。

“當然我知道這不合適，我就想著，以後如虎大了點我也讓他去讀書，若是宋公子你到時候進士及第，能不嫌棄，就收他做個弟子……”

宋穆聽到這句話依舊是面色詫異，還有些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旁邊的陶風明。

陶風明依舊躺在搖椅之中，此刻看著書，毫無表情。

竟然有人當著自己師父的面，讓自己去收徒弟……

王屠夫見到宋穆的樣子，當下或許覺得太過分了，就連忙起身，也是臉上不好意思。

“宋公子，我就是個粗人，您覺得不合適，咱就算沒提過這茬。”

宋穆當下扭過頭來，卻是看了看懷中正淌著口水看著自己呵呵笑的小傢伙，此刻也是笑了笑，抬起頭對著王屠夫說道。

“王叔你說這個就見外了，當師父自然是沒問題，如虎長得一雙大眼睛，一看就是讀書的料。”

王屠夫聽到這話也是有些愕然，不過旋即臉上就帶著幾分驚喜的笑容，就是那廚房炒菜的聲音都大了幾分。

顯然那邊也聽到了。

宋穆當下笑著說了說福州案首邢正陽的事情，這讓王屠夫陡然也多升起了幾分希望，若是如虎以後能跟著讀書，那也不用像他老子這般每天面對血腥。

二叔此刻也出來說話，一時間氣氛頗是熱鬧。

宋穆則是心中一動，當下便拿出筆墨，對著王屠夫說道。

“今日過年我也沒什麼好禮物送給如虎，不如我就把那首詞寫出來，贈予如虎。”

王屠戶聽到這個也是猛然驚喜，當下更是不能自已，宋穆則是提筆，為王如虎寫下一首完整的《石陽城亂夜縣學懷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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