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小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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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群山環抱，僻靜幽美的小村莊。

此刻已經日暮西斜，以勞作耕種為生的百姓們此刻正揹著日頭往家而去。

今年莊稼的收成不錯，而且風調雨順，這第二茬的稻子如今也漲勢喜人，人人臉上都有幾分喜悅。

“塗老大，過些天來幫我收糯稻，到時候送你三升好酒。”

“行啊，老馮叔，不過說好了，今年我家釀酒的酒麴，你也得給我備上一份。”

夕陽下，一個樸實漢子此刻正與兩個年紀大些的莊稼漢男子說著，到了路口，此刻也是分道，各回各家。

塗老大的家在官道一側，也是這僻靜小村莊的高處，此刻村裡炊煙裊裊，老牛哞叫，雞鳴犬吠，一派安靜祥和的田園風光。

“阿爹，阿爹，家裡來客人啦！”

還未到門口，塗老大的小兒子便晃晃悠悠的跑了出來，此刻手裡正捏著一塊不知何處來的糖糕，笑眯眯的在塗老大的面前展示。

塗老大一把抱起自己的兒子，卻又聽得兒子這般言語，當下也是往著家中而去。

“爹，什麼客人來咱家了。”

塗老大當下抱著孩子邁進院子，此刻便見到院子的木桌旁坐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兩個人都是長衫打扮，頭上腰上還有冠帶，當下塗老大臉色陡然嚴肅。

塗老大一下子變得多有幾分拘謹，卻見到那兩個外人之中，一個年輕人正朝著自己拱手。

那一舉一動，透露出來的氣息，讓人覺得彷彿是縣太爺也比不了的。

“老大你回來了，快去給你媳婦搭把手，再讓小豆子去村頭老孫家打壺酒來，小傢伙就霍霍客人拿來的糖糕了。”

塗老大正呆立當場，而他的老爹塗太爺此刻已經從廚房走了出來，一邊往著裡面塗老大媳婦囑咐了兩句，一邊又對著塗老大呼喝兩聲。

“愣著做什麼，這兩位大人是讀書人，路過此地，有事相求。”

塗太爺這麼說著，端著一盤水煮花生走上前，熱情的招呼著。

“兩位別嫌棄，我們這窮鄉僻壤，實在是沒什麼好招待的，這地裡剛打的花生，油汪汪的，好吃的嘞。”

“多謝老伯了，此番卻是我們打攪了。”

宋穆當下雙手接過老人家遞過來的盤子，此刻也是看著門前的漢子，開口問道。

“這位便是令郎吧，真是個結實的漢子。”

塗老大沒說話，塗太爺太爺卻是順勢坐下，笑著與宋穆解釋。

“是啊，我就養了這麼一個小子，還不孬，是個好莊稼把式，也有兩把力氣，過兩天，他也和我們一同上山。”

這麼說著，宋穆點了點頭，此刻也是朝著的塗老大拱手。

從豫章城再次出發之後，宋穆和陶風明便一路乘船而下，而後又在官道行進，花了十數天，按照之前的規劃，來到了這吳皋縣地界。

而到這的原因，自然是宋穆為了尋找父母的遺骨。

只不過那從老麥蒐羅而來的記憶之中東西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是後來宋穆還找了裴步光詢問了一下，最後也只不過得出了這個大概的位置。

就在這裡的一片大山之中，至於究竟是在哪裡，卻需要宋穆細細搜尋了。

宋穆花了一番力氣到了這裡，問得這裡有位老獵戶，在山中行走數十年，對這山中的一切最為熟悉，如此便也提著禮物尋來，再有縣太爺寫的書信，也是受到了一番熱情招待。

雖然豫章省城如今出了那麼大的一件事情，城中死傷百姓上千，還有數百秀才舉人被墮落文人襲擊，有人身死隕滅，有人實力大損。

但是那等動靜自然是這山村之中所不知曉的，這裡的生活依舊帶著幾分靜謐。

若不是百姓們過的實在清苦，也算得上是一處桃花源了。

果然一番交談下來，塗老大此刻也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不知怎麼的，宋穆卻見得對方的神情竟然有幾分不悅。

宋穆當下和陶風明對視了一眼，此刻陶風明面色還有些慘白，不過也是打量著塗老大。

塗老大似乎思索了幾分，對著塗太爺開口說道。

“爹，你答應了，真要上山？”

塗太爺倒是怡然自得，此刻只是點了點頭，淡然的說道。

“那是自然，縣太爺都已經給咱寫信了的，再說了，這公子來尋的可是父母遺骨，此等是孝悌大事，我走一遭也不是不行的。”

塗老大聽得這話卻是神色嚴肅。

“要不這樣，我與兩位公子去便是了，爹，這山高林密的，你又不是以前了。”

宋穆這才回過神來，原來是這當兒子的心疼老爹，想著他去山上多有些不便。

當下宋穆也是瞭然，點頭回應道。

“這全憑範大哥定奪，這山勢險峻，老太爺親自上山，的確是多有不合適。”

塗老大投來感激的目光，但是這老爺子卻是鼻孔出氣，此刻將煙鍋甩了甩，滿是皺紋的臉上卻有幾分不悅。

“你個憨貨懂個啥，這山上七拐八繞，你以為有一身力氣便上得去的？你種了一輩子的地，難道還有你爹我打了一輩子的獵，對這山熟悉？”

兩父子當下竟然就這事情爭吵了起來，宋穆也是這才明白兩個人的意思。

塗老大卻是不肯，當下直言。

“爹，山上最近可不太平，你不要亂去的。”

“太平不太平我知道，上回縣裡面都有文人上山清掃過的，害怕甚？”

兩父子僵持不下，當下竟還有幾分賭氣的模樣。

直到晚飯都端上桌，塗老大也是臉色陰鬱，很是有些不耐。

宋穆夾在其中卻是多少有些尷尬，但是實在是沒有辦法，這廣袤大山，要想尋得父母遺骨，只能把這一切寄希望於兩人。

而在這其中，宋穆也才得知了兩件事情。

一是這吳皋縣最近山上不太平，常有成群的妖獸出現，神出鬼沒，似乎還會傷人，二是這邊上山，要過一處斷壁，多有危險。

不過饒是如此，塗老大依舊拗不過塗太爺，只能同意明日上山。

晚飯頗有幾分尷尬的結束，宋穆和陶風明被安排在偏房中住下。

夜半，宋穆將今日的文章寫完，吹滅了隨身帶著的油燈，側身躺下，卻是輾轉反側。

旁邊的陶風明察覺到了宋穆的動作，此刻開口問道。

“怎麼，還覺得這件事情沒有眉目？”

宋穆卻是搖了搖頭，在黑暗中沉沉的嘆了口氣。

“我確定我父母就在此處。”

“只是……我還沒做好面對那情況的準備。”

宋穆眉頭微微蹙起，幾分憂傷掛在眉頭。

“還有帶回去之後，二叔見到這番景象，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