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這危急公關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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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還有臉開門呢!”說話的人一臉鄙夷,往山河書肆門口扔了幾片爛菜葉子。
書肆的店主是個急脾氣,氣勢洶洶走到店門口,“誒,你這人怎麼說話的?信不信我找巡邏的官差抓你。”
他不站出來反駁還好,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引來眾人怒目而視。
大家指指點點,大聲議論。
“怪不得能靠抄襲別人的話本掙錢,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
“還有膽子找官差,官差來第一個抓的就是你!”
店主氣急敗壞,“你們這群人不是好人,小心我告你們誹謗造謠!”
眾人看他不知悔改,還敢威脅大家,心中怒火更盛,紛紛抄起爛菜葉子、爛水果往店主身上扔去。
店主見勢不妙,趕緊回到店裡躲在門後把門關上,嘴上還不認輸,叫囂著,“你們人多勢眾,以多欺少,我不與你們這幫愚民一般計較。”
然而他躲在門後抵著門的胳膊都在發抖,乾澀的喉嚨緊張地吞嚥了一下,“掌櫃,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掌櫃不忍直視,他方才想攔店主,但沒攔住,這下也是無可奈何。
“書肆現在沒有了口碑,大家不願意光顧,恐怕只能等著閉店歇業了。”
“那怎麼行,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把這店買下來的,都還沒掙回本兒呢!”店主哭喪著臉。
掌櫃無可奈何,他一打工的還能怎麼著,然而拿著這人的錢,不得不給他想辦法。
“不若我們向山海書肆道歉求饒,說是因遇到困難,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希望得到他們的原諒。”
店主雙眼一亮,“細說困難。”
……
.
“譁呀呀!那店長狼狽的竄逃,閉門不出,只能當個縮頭烏龜……”
山海書肆裡,掌櫃正在眉飛色舞,手腳共用比劃著當時的場面。
大家聽得哈哈大笑,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薛珍瑞捧場地鼓掌,“活該,誰讓他做出那種事!”
她剛來這裡時還有些拘謹羞澀,說話都不敢大聲。
但她原本就不是扭捏的性子,後面和大家熟悉起來,逐漸放飛自我,加上天性開朗,和誰都能聊的上幾句,連書肆裡平時送貨的車伕哪裡人氏,家中有幾個孩子都知道了。
薛珍瑞無比慶幸當初自己沒有因為偏見而錯過山海書肆。
靠著這份工作,她在家裡能夠挺直腰板兒,耶孃也不會對她動輒頤氣指使,很尊重她的意見。
她太喜歡山海書肆了。
許乘月進門後沒有出聲,饒有興致地看著掌櫃盛情演出。
每次見到掌櫃都要重新整理她的認知,沒有想到他還有說書的天賦呢。
瞅瞅這眉飛色舞的小表情,恰到好處的擬聲詞,抑揚頓挫的語氣,一出聲就吸引全場的目光,老天爺給飯吃啊簡直是。
還是薛珍瑞最先發現她的到來,她目光環視一週,瞧見站在門口角落裡的許乘月,“許娘子什麼時候來的?”
眾人的目光齊齊轉向門口。
許乘月被發現了也不驚慌,眨了眨眼,“我剛到,看掌櫃說書一時入迷,忘了出聲跟大家打招呼。”
她又看向掌櫃,含著笑意調侃:“掌櫃一身本事,日後不愁沒飯吃。”
掌櫃得了誇獎很是得意,暗自考慮起說書的可行性。
面上卻不顯,一本正經地謙虛道:“許娘子謬讚。”
呂鴻卓見兩人還要再探討一番,忙不迭出聲打斷,“許娘子來書肆,是有什麼事兒?”
被他提醒,許乘月才想起正事,將手裡的畫稿遞給他,“這是我畫的女主人公的畫像,呂郎君看看?”
之前說好送畫像回饋讀者,呂鴻卓正在相看合適的畫師,不料許乘月竟然會丹青,還速度這麼快就畫了出來。
他驚喜地揚起眉梢,迫不及待展開畫卷,“許娘子才華橫溢,連丹青也擅長。”
旁邊的人聽到此事紛紛好奇地圍過來觀看。
“哇!咦?”大家先是驚歎,然後又發出疑惑的聲音。
這畫上的女子無疑是讓人驚豔的,跟書中所描寫的一模一樣——雲髻霧鬟,肌膚似雪般無暇,眉如青山遠黛,眼如星子熠熠,齒若含貝,顧盼生輝。
她斜倚在榻上,一直皓腕撐著微抬的螓首,慵懶的眸子淡淡地看向畫外的人。
但這畫像並不同於他們平常所看到的仕女圖寫意的畫法,一筆一畫都極為詳實,甚至連畫中女子的睫毛、嘴角翹起的弧度都清晰可見。
呂鴻卓好丹青,最喜山水畫,但對擅長仕女圖的名家也頗為了解,清楚各個流派的風格特點,而他手中拿的這一份與那些都不相同。
可以看出作畫者的筆觸稍顯稚嫩,並不成熟,但這前所未有的畫法足夠他震驚。讓他一時看入神了。
其他人不懂丹青,看完之後爭相對許乘月吹彩虹屁,“許娘子畫得太好了,比那些所謂的名家好多了。”
“那畫上的人跟活了一樣,太美了!”
許乘月微微臉紅,她的畫技遠稱不上優秀。
前世約封面和人設圖時,被畫手坑過幾次,後來她就不想再約,學著自己畫人物。
業餘之作,隨便看看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這次自己畫也是因為古代仕女圖雖好,尤其著重人物穿戴等細節,很有韻味,但是對於人物五官的描繪——恕許乘月是個俗人,她欣賞不來。
所以斗膽自己先畫了一幅,如果不行的話後面再說。
“呂郎君,這畫可以嗎?”許乘月見呂鴻卓久久不出聲,疑惑地問道。
呂鴻卓猛然回神,“可以!當然可以,只是這畫法是許娘子自創的嗎?”
“不是,是——我從一本書上看到的。”許乘月被他的問題難住,絞盡腦汁想理由。
“是哪本書?”呂鴻卓急不可耐。
“這……時間過太久,我也忘了,好像是丟了吧?”她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絞著腰間垂下的流蘇。
正擔心呂鴻卓還要追問,卻見他恍然大悟又帶著些許遺憾地點頭。
許乘月:……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悟到了?
呂鴻卓得到答案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失了分寸,緊忙轉移話題。
“對了,許娘子,這一本書快完結了,你有想好下一本寫什麼嗎?”
這話一出口,呂鴻卓怪不好意思的,像是催著人賺錢。
還好許乘月不介意。
她點點頭,“早就想好了,下本寫關於美食的。”
打臉極品的美食種田文是許乘月一早確定的,她真的好想吃糖醋里脊水煮魚紅燒茄子口水雞……
許乘月在心裡報了一串菜名,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然而別說這些美食了,她連個炒菜都吃不上。
不行,現在有錢了,炒鍋必須得安排上,沒有植物油,動物油也行,她不挑!
正想著,小廝腳步匆匆走過來,彙報說:“郎君,突然來了個人跪在門口,說對不起我們,特地前來道歉,請求我們原諒”
聽這描述,莫不是——山河書肆。
許乘月和呂鴻卓對視一眼,明白對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樣。
幾人走到門口,就見一穿著粗布麻衣的男子跪在門口,周圍已經圍了圈看熱鬧的群眾。
“鄙人上有六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老母病重臥榻在床,常年喝藥,怕連累家人,多次絕食斷藥,不肯再活下去,鄙人如何忍心,舍了這臉皮也定要為她看病,才鬼迷心竅做出這等錯事……”
那男子慟哭著訴說他母親拉扯大如何不易,為了母親,他經過怎樣艱難的心裡歷程,做出抄襲的事。
“那山河書肆的店主聽說此事後,憐鄙人一片孝心,生存艱難,容許鄙人寫書謀生,替鄙人擔了惡名,實為菩薩心腸,救鄙人於水火之中。”
他說到最後,聲音顫抖哽咽,像是感激動情到極點。
周圍的人也被他的情緒感染,露出動容之色。
“難為他竟肯為了母親的藥錢,折節至此,他內心定也是苦澀難言吧。”
“百善孝為先,此人不算做錯事。”
“山河書肆的店主也是個好人吶!”
“我看這事就算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山海書肆的人心腸好,不會斤斤計較的。”
如果不是關於自己,許乘月簡直要為他鼓掌了,幾句話讓輿論反轉,後世的公關團隊都得稱他一句祖師爺。
在古人眼裡,孝大於天,不管做了什麼錯事,蓋上孝的名頭,都得稱上一句情有可原,是個孝子。
從二十四孝裡郭巨為了母親要把自己三歲的孩子活埋,都有人稱讚,可見一般。
此人先給自己披上一層孝的外衣,再對受害者道德綁架,不原諒他就是得理不饒人。
呵,這世道!
許乘月可不慣著,只要她沒有道德就沒人綁架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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