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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源自一本實體書。準確點來說,是一部手抄稿。原作者已不可考。至於成書時間,起初我認為是在二十一世紀末至二十二世紀初——史料記載中那個著名的大轉折:實體書完全消亡的年代。像我這種老傢伙,儘管記憶已經在退化,但親身經歷過的事件,當然要比後來的你們接收到的資訊要詳細,並真實得多。
政府頒佈主動上繳令是在91年初春,到了秋天則正式演變為清查行動。作為跟隊記者,我卻知法犯法,冒險私藏了一箱書。然而那些老鐵皮太瞭解我了,知道我有多痴迷書籍,他們連丁點的證據都沒有,就直接來抄家了。
那箱書最終只有一個下場:燒落陰曹地帶供鬼魂消磨苦難——如果真有鬼存在的話,那倒是非常不錯的結局。總比單單淪為那些冰櫃裡的活死人的供氧燃料,要有價值得多了。
而我當然被逮捕了,簽了私藏燃料的罪名,在冰冷的盒子房中度過了很漫長的時光。鐵面法官切斷了我的聯網權利,但並沒有剝奪我的自我意識。除了因為能源問題之外,這樣做無論從法理還是倫理上來說都合理至極:如果囚犯自身感受不到時間的存在,就算讓其坐一輩子牢又有什麼意義呢是不是?
直到今初夏——按照古老的歷法計算是該這麼叫。正逢穗港建城2500週年紀念月,我收到了特赦通知,才得以重新回到大街上,仰望太陽——但我記錯了,入獄前實際也已經很久不見陽光了吧。不過有偏差很正常,畢竟那也是上上個世紀的回憶了。
大雪在卷襲。每走一步,我四肢都吱呀作響,彷彿隨時散架。這副軀殼太老了,他們只是為了彰顯法律基於人道,才籍時釋放我罷了。
哼,他們真把自己當人了呢。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十字路口,我抬起頭,任憑雪瓣矇住臉龐,重溫活著的感覺。
說了這麼多關於我自己的事情,親愛的朋友您是否覺得有點不知所謂呢?這跟一開始說的手抄搞有關係麼?是的,兩者本無關係,但是!全因見到它,我才真正得以重生。
所以請允許我再囉嗦這麼一會吧!
有個剷雪的老鐵皮看我一動不動,大概以為我凍僵了,就報了警。我再次被帶回審事局。但這回並沒有宣讀什麼罪名,而且我還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差事:去清理那些被封存遺忘的老屋,搜尋印證這座城市古老歷史的物件。
我有個搭檔一起幹這份工作。他很年輕,卻總是電量不足,幹一小時活就得睡上一小時。那天在一間二層小樓裡,他才剛走上閣樓,便又去見了周公。我獨自找完所有角落,除了一兩截塑膠水管和一個沒有沙子的破沙漏,啥收穫都沒有。
這也沒什麼失望的,本來也不存在對某種東西有所謂的希望——要不是我無聊,一鐵鏟削掉牆上冰層的話。
牆上貼著瓷磚,中間有一片被我剷掉,露出了後面的木板。
這真叫人疑惑,難道牆裡有夾層,藏著什麼東西?
為免搭檔醒來發現,我並沒有拆掉其他瓷塊,只在那個脫落了的位置又捅了幾鏟,弄出一個小窟窿。
這時候我才明白,眼前這間臥室的牆壁,要比屋子其他地方厚兩三倍,是中空的。
窟窿太小,頭探不進去。我推了幾下沒有動靜,突然意識到不對,手抓住窟窿用力往外扳。
一扇偽裝成牆壁的門,慢慢拉開了。
是木門啊……難怪金屬探測器沒有反應。
門後是一條往下的窄小暗道,有根很粗的麻繩一頭鑽進水泥裡,另一頭淹沒在黑暗深處。
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穿過積累了無數歲月的寒霧,到達底部,然後面前出現了一道階梯。靠著微弱的照明,我繼續往下一步步走,最後到了一個小小方形密室。
這就是盡頭了。沒有電力照明,但四壁裝有蠟燭盤。其中三個還留有半截蠟燭。
一一點亮之後,洞內一切立馬清晰現形。
多麼淒涼啊!我當時想。
空蕩蕩一個大書架,孤零零地躺在中央。很久很久以前,它一定擁有著各種奇妙神秘的世界。然而主人該有多絕望,要親手把它們一一湮滅啊!如今只剩下半枚書籤掛在邊緣,懷念著昔日的榮光。
“管中窺豹”。
我讀完書籤上的字,長嘆一口氣,把書架抬起來,卻嚇了一跳。
地面竟然存在又一個洞口!
不過這個洞很淺,深度直徑都是一米多而已,沒有砌磚頭抹水泥。裡面擺放著一座白色的奇怪雕塑,上尖下圓,仿如一支旋風冰淇淋的奶油髮髻。但從坑底那圈輻射狀的裂縫看來,這個東西更像是從地下突然冒出來的。
再細看,雕塑上刻有一段文字:
誰共誰將心比心,
懂你懂我淚成信。
橫撇豎點隨煙消,
寒灰更燃復雲鬢。
是一首情詩吧?雖押韻但又確實不像詩。我伸手觸碰石頭,瞬間愣住了:上面竟然塗有一層一厘米厚的白磷!
真是大發現啊,收集起來馬上去交差的話,我肯定會得到很好嘉獎的。
不過您應該猜到了,我沒有那樣做。
我確實興奮,但不來自那些虛無的東西,而是來自心裡突然湧起的好奇心。畢竟,這裡太像藏有秘密了。
我又讀了幾遍那些文字,始終不得要領。
回想起來真是好笑,單憑直覺,就判斷這個鬼地方還有什麼沒發現的東西,真夠妄作。難怪以前我得到的評價都是看書看壞了腦袋,太容易幻想了。
雕塑和坑之間的空隙不寬,我小心地滑進去,臉貼著坑底,依舊啥都沒有。不過倒是發現那圈裂縫裡有水。
而且竟然超過五十度!
這地下有溫泉,我是絕對沒想到的。
然後,我腦海裡突然有個想法,就像兩個多世紀前那堆核彈一樣,轟然盛放。
管中窺豹……我又念著那首詩——大概,是終於明白了。
我回到地面,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搭檔還沒醒。我幫他延遲了一倍的睡眠時間,這很容易辦到。這是我第一次做的真正犯法的事,不過沒關係啦,他也不在乎。
然後我拿了一條長的水管,重新深入地底。我要把地下熱水徹底引出來。所以必須把坑挖深。越挖我就越發驚訝了。大石頭原來不止表面那一點,它的底部漸漸顯露,已經填滿整個坑底了。我只能往邊上繼續動鏟。
直到鐵鏟突然捅到石頭的邊緣,一股熱流順帶著滲出來了。我忍不住嘿嘿兩聲,趕緊加幾把勁。不多時,水就圍著大石頭慢慢淹了上來。
爬上坑,我把管子一頭插進白磷裡,另一頭因為夠不著邊緣,只能用鏟子把它接住,接下來就靜靜等待一個溫泉池的誕生。
我不確定這裡的空氣夠不夠用,只能暗暗祈禱。反正人家故意留言這樣做,肯定是有意義的,管它結果是什麼。
半個小時,水開始吞沒管子。我一動不動,就像變成了又一座雕像。
突然,水裡“噗嚕嚕”作響,閃現一朵金黃色的小花,但馬上熄滅了。
就此而已?
幾秒後,一朵新的花兒綻放。這次,它點燃了整個白色雕塑,火苗狂野地從水下串上來,蔓延整座雕塑。
藍色火焰。猛烈,迷人。
朋友啊,我不說謊,那焰火美得極致。
它就像一支火炬。
我為其所著迷,毫無預想它最後會有何演變。不知過了多久,火焰開始變得溫和,忽然一聲巨響卻把我驚醒過來。一些炸飛的石塊打得我抱頭伏地。
然後迅速重歸靜寂。
煙塵瀰漫中,大石頭已經裂成三瓣,坑裡的水都隨爆炸消失了大半,飛濺到牆和天花板上,頃刻形成了冰柱。
我看到一個保溫瓶狀的物體插在大石頭內部中心處。
那是一個大竹筒,也已經裂開了,眼看重新湧起的水就要淹到它,我趕緊跳下去拔了起來。
裡面就是那捲手稿。實際上,還有一部古老的小型通訊手機,也正是靠它,此刻我才能夠把整個故事告訴你們。
回到地面,我重新把入口凍結,然後把找到物品的功勞送給搭檔,他得到了更換新電池的獎勵,但那傢伙拒絕了。
那些都與這故事無關了。而我提心吊膽的過了好幾天,才敢在一個午夜裡翻開這本書。
手是顫抖的,我想哭,即使我沒法流眼淚。
多久了啊,多久沒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了!
書稿有兩千多頁,全是一樣的淡黃色信紙,由一根紅繩子串起來。
它有著一股原始的氣息,跟裡面記載的故事無縫般配。翻閱之前我以為它抄自某部被毀掉的實體書,但後來我就不敢確定了。
首先,故事裡的環境描寫跟二十一世紀初有很大的吻合度,那時候由於社會結構變化,貧富差距擴大,男性入贅已經成為正常的婚姻生態。那段歷史記載了非常多上門女婿的案例,無一不是備受凌辱卻依舊堅信真愛的動人故事,也許那都是經人潤色,真實歷史未必有那麼熱血。不過人類走到今天這地步,從那些故事裡肯定是能找出原因和發展軌跡的。
其次,故事後來提到過一本“幾十年前的科幻小說”。裡面提到現今的活死人裝置,發明的靈感就來自那小說裡的“天堂”。
不過我很遺憾自己從未聽說過那本小說,也許早已被摧毀了,跟幾百年前消失在世界上的那些書一樣。想到這樣我就痛心不已。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部手稿有著很多邊寫邊改的痕跡。
這些修改的地方除了一些錯別字外,在故事的前期,甚至出現一些整句換掉的奇怪現象。比如有一句:“稻浪金燦燦,隨風逐浪。”被作者用筆劃掉了,在上方補上“嘴裡笑嘻嘻,心裡抹匕。”
補上的內容使得原文前後連線合理,而本來的句子出現得就像是從另一段文字強按進去一樣。
同樣的,還有被劃去的“天方地圓”改為“望穿秋水”。劃去的“愛情往往叫人高興,又叫人惆悵”,改為“楓城小小豪門崔氏,無豪門之實”。另有一些沒有改回去的句子和錯別字,應該是作者自己沒有發現。這些繆誤大多都集中在手稿的前期。後面就極少出現了。
我直至讀到後半部,才從故事角色的口中打消這些疑惑。也同樣推翻了我的猜想:這不是手抄稿,極有可能是作者的真實經歷。
至於真相是什麼,就只能由您親身進去尋找了。多虧了那臺古老的無法被定位的手機,才讓我可以把這個世界的大門,為您重新開啟。我會嫉妒,畢竟我早已喪失進去的權利。
但我同樣感到高興,無意撰寫的序,竟嵌進了這個世界裡,成為通往入口的長廊。現在我依然把它捧在手中,或許還會不時到門外傾聽——假如那些老鐵皮依舊未發現我做了什麼的話。
我會期待,您和其他朋友回來訴說,那個世界正在如何幻變。
祝您旅程愉快。
趰壭䫅
二二八八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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