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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蒙站在船頭,看著朦朧夜色意氣風發:就該給那不知主客的劉備一點教訓!

最近讀書頗多,身上那股悍勇之氣也隱藏起來不少。

對自己的身份呂蒙一直襬的頗正:當為恩主效死命。

他不是孫伯符舊將,亦不是江東豪右,能依靠仰仗者,唯恩主孫侯。

依靠絳衣兵獲得孫權賞識,這是呂蒙至今都覺得划算的一筆買賣。

因此孫侯令他聽命於周瑜,他遵命;孫侯命他讀書,他遵命;

孫侯密命“尋”冶鐵之法,用以利誘江東豪右,他亦遵命,並告訴魯肅是自己擅自出兵。

魯肅所說的天下大勢當然不難懂,但呂蒙不在乎。

他並非江東的臣子,而是孫侯的家將。

關羽驍勇張飛強悍又如何?呂蒙至今仍記得少時對母親說的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前面進入虎渡河,噤聲撐船。”呂蒙下令。

船速慢了下來,有人把顯眼的風帆收起,有人從船艙裡找出竹竿悄無聲息的撐船。

看到幾條船如自己所想一般進入了虎渡河支流,呂蒙方才滿意的點點頭。

讓呂蒙能夠自豪的,除去當年絳衣“賺”孫侯之外,另外便是他的練兵之法。

剛才全程沒有一人講話,令行禁止,這便是自己練出來的親兵。

也不知道劉備麾下能有人如自己一般會練兵否?

不著邊際的想了一下,呂蒙揮揮手,兩百親兵靜音撐船靠近公安縣南。

冶鐵之法如何奪?匠人必然住在鐵匠鋪附近,抓上一些活口撤退就行。

一些匠人罷了,在哪裡冶鐵不是冶鐵?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呂蒙鎖定了公安縣南虎渡河旁的鐵匠鋪。

乘船靠近,放火砍殺製造騷亂,再趁亂劫擄匠人,之後順風順水順流而下,呂蒙想的非常明白。

“動……”

呂蒙話還沒說完,耳朵裡忽然捕捉到了弓弦拉開的聲音。

寂靜的夜晚,河流的聲音掩蓋了呂蒙的行蹤,但同樣也掩蓋了八牛弩緩緩拉開的聲音。

雖然沒見過,但對於弓箭的畏懼讓呂蒙第一時間趴下就地一滾滾進了水裡。

不同於冷箭的“咻咻”聲,呂蒙聽到了一聲堪稱清厲的破空聲。

然後便是“嘭”的一聲,就像箭頭入肉,只不過呂蒙在水中看得明白,一支足有他手臂粗細的弩箭釘在了船上。

這弩箭上還有延伸出來的旋轉狀的鋒刃,呂蒙都不敢想如果自己捱上了一箭會如何。

“退!”呂蒙大喊。

即使沒有這般恐怖的弩箭,偷襲被發現本身便已經事不可為了。

呂蒙的親兵們紛紛跳入河水,小心的躲藏在船身側面,然後合力推船順水而下。

從公安縣這裡到下游的入江口僅僅六百米,但呂蒙頭一次覺得六百米竟如此難走。

恐怖的上弦聲音,尖利的弩箭破空聲,似乎是在調整角度的機擴聲,如此構成了呂蒙今晚聽得最多的三種聲音。

而岸邊也開始有熙熙攘攘人聲,似乎在跟著船跑,並往水裡射箭。

最終匯入江水之後呂蒙方才鬆了一口氣。

清點完損失後,回頭遙望公安縣,呂蒙一時間感覺自己敗的都莫名其妙且憋屈。

既有悍勇,最近也懂兵法,若無這些巨型弩箭,他們直接揚帆逃竄,何至於如此損失?

關羽是被叫醒的,披了個單衣出門就看到被抬過來的賊人屍首。

看樣子死的並沒有什麼痛苦,巨大的弩箭鋒刃從腰腹穿透而過,讓這具屍首僅剩上半身。

趙累輕聲道:

“檢查過了,山越人,手上虎口繭子很重,應該是江東的老卒。”

“但身上確實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關羽搖搖頭不屑:

“哼,鼠輩!”

關羽將文武們家眷老小俱移江陵城,並且分出重兵把守公安縣難以移走的鐵、紙、藥三處。

而如今果然有收穫。

“斬其首,懸於公安縣東門示眾三日,三日之後另行安葬。”

……

“馬逃兵,你怕麼?”

糜芳嬉笑問道。

他們已經跟隨張飛到了白水關下。

張飛並沒有說攻城,只是在白水關下紮起了營寨,後方這些天一直在砍樹,而陣前也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而到達白水關之後,劉封糜芳便敏銳的感覺到這馬逃兵緊張的厲害,故而糜芳如此調侃。

“你既非第一次上戰場,何至於抖若篩糠?”劉封很奇怪。

馬謖嚥了一口口水,左手捏住自己在發抖的右手,艱難道:

“我乃主公帳下參軍,何至於要親自廝殺?”

劉封不屑啐了一口,道:

“廝殺都不懂,還能做參軍?也是可笑。”

若是換在以前,馬謖能用各種長篇大論說的劉封還不了口。

但是如今,他只想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懼感,不要變成逃兵。

他若再逃,定然唯死而已。

劉封懶得再管這馬謖,踮起腳尖往前看,此刻陣前放了幾張椅子,能看到張飛坐在上面,百無聊賴的和那嚴顏將軍在聊著什麼。

少傾,白水關上放下來一個吊籃,一個穿了簡單鎧甲的人,與幾個親兵各自執了一柄單刀,猶豫著挪了過來。

張飛大笑與身旁一起坐著的嚴顏大笑道:

“看我說的吧,人家也來了!”

隨即高聲道:

“請問是楊懷高沛哪位將軍?”

猶豫半晌,最終那守將還是挪到了椅子這兒,放鬆坐下道:

“我便是高沛。”

張飛和善笑笑:“俺乃張飛,這位是嚴顏將軍。”

幾人互相見過之後,張飛開門見山:

“高將軍可是欲與張魯這等國賊同流合汙乎?”

高沛大怒,反罵道:

“依我所見,劉荊州才乃真國賊!”

“劉益州既未相請,如何私入益州?”

張飛搖頭:“那秭歸巫縣本就歸屬於荊州,李異在時,也沒見劉益州做主歸還!”

“高將軍,俺覺得不妨再自白點,你們白水關守軍,是為了保境安民嗎?”

“那是自然,白水軍與伱等巧取豪奪的亂臣賊子自是不同!”高沛昂首。

張飛點點頭,問道:

“那若是你們劉益州要你們開關,放張魯入益州呢?”

高沛不信:“不可能。”

“那俺換個說法。”張飛顯得極有耐心:

“若是引白水軍攻閬中的楊懷將軍攻不下閬中,劉益州會如何?”

“俺覺得要麼是命楊懷將軍返回白水關駐防,但這樣一來誰都知道劉益州拿龐羲沒辦法了。”

“要麼便是令高將軍再抽守軍前去支援,如此豈不是白水關門戶大開?”

“這……”高沛猶豫了,但隨即反應過來:

“閬中何至於攻不下!”

“為何能攻下?!”張飛起身直接踹飛凳子,引得高沛等人驚慌之下直接抽刀出來。

張飛自顧自道:

“俺大哥從秭歸至江州,秋毫無犯!教百姓種地,分百姓田產,連嚴顏將軍都心悅誠服!”

高沛目光移到老將身上,拜嚴顏年齡所賜,益州眾人都知曉這位老將軍,也明白他的臭脾氣。

高沛親兵有人小聲道:

“聽說嚴將軍骨頭不是一般的硬,他居然都降了…”

張飛繼續道:“那龐羲鎮守閬中十幾年,百姓無怨,而劉益州從未親至過一次。你說閬中百姓更親近誰?”

“高將軍,你是要忠於大漢保隘安民呢,還是要投降張魯,同流而合汙,魚肉益州鄉里呢?”

“這……”高沛啞口無言,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怎麼就投張魯了?

“而且,高將軍莫非真以為我打不下白水關乎?”

張飛激了一激:

“俺不過是覺得高將軍大義,不忍相侵罷了!”

高沛幾乎怒從心頭起:

“你如何就能打得下白水關了!當白水軍不存乎?!”

張飛重新坐下挑挑眉毛:“那如果俺能打下白水關,高將軍能降漢乎?”

高沛氣急:

“某本漢將,何言降漢乎!”

電光火石間,張飛雙手捉住了高沛的雙手:

“既如此再好不過!那乾脆演武一場,若是俺勝,便讓俺也入駐白水關。”

“若是你勝,俺便替你抵禦張魯,如何?”

高沛心中大駭,一時間竟無法抽出雙手去提刀。

然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張飛單手扣住肩膀,另一隻手對著高沛的親兵指指點點:

“你家將軍已經答應,你們速速回去告知訊息,咱們進行一場攻城演武,速去準備。”

“我便與你家將軍在這裡觀看見證,絕不加害。”

幾位親兵看看張飛再看看自家將軍,踟躕著回去了白水關。

高沛欲哭無淚:

“張將軍,你可害慘我了。”

張飛輕鬆笑笑:“那可說不好,也許你還要感謝俺呢。”

於是不過一個時辰後,馬謖穿著一身葛布,手裡拿了一條沾了石灰的木棒,站在了白水關下。

高沛還是被張飛攏在懷裡的狀態,兩人站在一旁觀看。

此時幾個龐然大物從後方被推到了前面,張飛熱心的給高沛介紹:

“那個有梯子的呢,叫折迭雲梯,俺軍師製造的,那兩層梯子能開啟,前面的抓鉤能抓住城牆,根本推不落。下面還有空間可藏士卒,能讓士卒安全到達城牆下。”

“那個高高的呢叫井闌,推到城牆下,士卒們能爬上去,居高臨下往城牆上仍火油或者射箭。”

“還有個沒帶來的攻城槌,軍師還在做的有個木牛流馬,據說坐上之後能夠爬牆如履平地!還有啊……”

“張將軍,我認輸了。你究竟要白水關做什麼?”高沛無奈,現在張飛一用力就可以直接掐死他,認輸不丟人。

而且人家這攻城器械明顯是有備而來,或許真的如他所說,攻城必克。

張飛哈哈大笑,幾天時間能做出什麼雲梯井闌?不過都是照著光幕中做的樣子貨罷了。

誰說軍械上不能故佈疑陣了?這不是很好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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