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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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後,五佛殿再沒鬧過鬼。
也不知是銀甲衛得力,還是旁的什麼原因。
不過顧雲秋也沒能立刻搬上後山,王妃思忖再三,還是將此事告訴了丈夫。寧王知道後,說什麼都要再送一批防寒避風的用物上山。
如此,又耽擱了三五日。
到五月上,顧雲秋才如願搬入後山小院。
喬遷前一日,他專程避開眾人、到後山禪院找李從舟,結果不僅沒在小院中找著人,還發現堂屋中的黑面板少年也不見了。
屋子被收拾得很乾淨,像從沒住過人一樣。
顧雲秋又找到僧舍,卻被告知李從舟被太子召見,已經入宮三日。
“這樣……”
顧雲秋謝過僧人,只得先回小院。
不過話說回來——
佛會之後,呂元基就失蹤了,一起失蹤的還有他兩個武師。
一開始,是跟他們同院的老居士發現呂元基徹夜未歸。
按著寺裡規矩,即便是在家居士也要遵循門禁——每晚亥時之前必須歸寺。若叫巡檢僧發現夜不歸宿,便會面臨被驅逐的風險。
老居士怕受到牽連,直接上報了呂元基未歸。
之後,寺裡僧人查檢,都說最後一次見呂元基,是見他帶著兩個武師鬼鬼祟祟出現在月照峰附近。
僧人們也怕他摔落,還抽調了幾個僧人下山去尋。可找遍了整座祭龍山,都沒能找到呂元基三人蹤影。
如此,眾人就都以為呂元基一氣之下回了家,畢竟他才丟了面子。結果報國寺派人到呂家報信,卻得知呂元基根本就沒回過家。
這時大家才知道:呂元基失蹤了。
呂家老夫人聽到訊息後來寺中鬧了幾次,沒等她鬧出個頭緒,就撞上奉旨來寺檢視的御林軍,御林軍領將當場就治了她一個驚擾聖駕之罪下獄。
之後,不等呂鶴託關係、找人將老母親從獄中撈出。御史臺的言官就上書彈劾了戶部十多名官員,其中檢校呂鶴首當其衝。
呂鶴數罪併罰,被捉到大理寺羈押,呂家房產被查封。
顧雲秋撇撇嘴:也算是惡有惡報。
○○○
太子青宮。
“仁和景德”的牌匾下,是一張紫檀的長矮几。
矮几後置一枚石青蒲團,當朝太子凌予檀正跪坐其上,他面前插著一瓶絨草扎的“永景紅梅”,瓶插之下,是一爐嫋嫋生煙的薰香。
香爐後,太子正在仿作宋代趙伯駒的《江山秋色圖》。
兩個宮婢持儀仗扇立在太子身後,而另外兩人端茶、焚香伺候在東首藻井下的一張小案後。
李從舟在小案後跪坐,一手持念珠、一手持木魚,面對著案上一卷《法句經》給太子講:破除色身香味觸法的執念。
《法句經》又稱《法句經贊王般若波羅蜜心經》,其實與玄奘法師譯的《摩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同部的經典。
經文內容不多,寥寥數語卻能道盡般若類經典的核心要義。
李從舟其實知道太子為何要挑這部經,很多話、很多事……其人深陷其中,勘不破也是常事。
當今太子是皇后長子,亦是陛下第一子。
還在王府時就被寄予厚望,後來陛下登基,更將年僅十六、尚未及冠的他立為太子,期許社稷。
可惜後來,文皇后病重,貴妃徐氏接連產子,其中,皇帝明顯偏愛貴妃所生的皇四子予權。
徐家是武將功勳世家,貴妃的哥哥在西北掌握數十萬的精兵,妹妹又是寧王妃。一門顯赫,讓太子黨徒心慌。
雖然貴妃徐氏對文皇后一直很敬重,四皇子對兄長也是恭敬謙卑,徐家更從沒奪嫡謀權之心,但……耐不住有人挑撥、離間。
前世,若李從舟沒記錯的話:
明年上文皇后傷心薨逝,太子更加孤立無援。
襄平侯就是利用這個機會讓太子和貴妃、四皇子離心,逼得四皇子不得不在十七歲時自請出宮、遠赴西北。
而那時的西北,正是戰事最兇險的時候。
即便有徐振羽將軍這位親舅舅的保護,四皇子還是在次年上就被西戎偷襲,身負重傷、不治而死。。
太子仁善,聽聞弟弟死訊後一病不起、落下心病。
最終被黨徒利用和陛下生出嫌隙,最終被廢、幽居聽竹館,鬱鬱而終。
襄平侯遠在西南,不費吹灰之力,就算計著人心,除掉了兩位皇子。
此刻太子已生疑慮,李從舟能開解的不多,只能盡力。
最後一筆揮毫,秋景圖繪成。
雖無趙伯駒恢弘寫意的氣勢,但細節之處的山川、樹木、人物刻畫無不和諧寧靜。
只是,趙伯駒用色更豐富恢弘,而太子在設色上偏愛石青石綠,沒有像原作那般用赭石打底,所以整個江山的秋景看上去都灰濛濛的。
——很能照見作畫人的心。
看著成畫,太子搖搖頭,淡笑道:“原來如此,放下執著、心無掛礙,小師傅今日所講,我記著了。”
而後,他給身邊掌事的小太監使眼色,那小太監就從後拿出了一包銀子遞給李從舟。
“耽擱小師傅數日,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期望來日,還有機會能請小師傅講經。”
李從舟再三辭不過,便領賞叩謝。
被送出宮後,李從舟沒直接回報國寺,而是在京中逛了逛,買了些吃穿度用的東西后,就騎馬直奔京畿西郊羅池山——
烏影的傷已經大好,他沒強留,只給一筆盤纏,讓他自定去留。
原本李從舟還想在京中給他找個地方住,沒想烏影拿了錢就跑,幾天都不見蹤影。
李從舟也沒追,因為他知道烏影表面上是下了山,其實一直偷偷躲在暗處觀察他,盯了他足三日後,才又出現在他面前,帶他去了羅池山。
原來那群被他放走的苗疆少年、少女並沒走,而是就近在山中尋了個山洞住下。
也不知他們用什麼樣的方法聯絡上烏影,李從舟被帶到時,他們正圍在篝火邊,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烏影走過去,帶頭單膝跪地,用右手摸胸口,向李從舟低頭致意。
——感謝他救了他的族人。
除此之外,烏影沒說留下也沒說要走。
苗人謹慎,李從舟知道,想要得到他們的幫助,還得徐徐圖之。
他沒在羅池山久留,只將東西和銀子放下,就返回了寺中。
○○○
五月初三,五穀供奉的消災延壽佛會終於順利舉行。
佛會結束後,寺中一切如舊,李從舟也如往常般到後山禪院中替師父謄抄經卷、搬運典籍。
到端陽日,寺裡上香祈福的香客眾多。
圓空大師圖清淨,便乾脆跟李從舟一起到後山經閣內譯註經卷。
後山本是清淨地,然而兩人才鋪開經卷,就聽得外面一陣陣嘈雜人聲,伴隨人聲而來的,還有車輿馬嘶、咚咚巨響。
圓空大師心無外物,但還是被猛然一聲炸響驚得錯看了一行。
經文是一體成卷,錯一行就要重頭再來。
大師嘆氣擱筆,捏了捏眉心。
“師父歇歇,”李從舟起身,“我去看看。”
他走下樓梯、繞過大殿,一出寺門就看見了十來個挑夫正在往地上搬箱子、放傢俱:
傢俱有成套的梨花木桌椅板凳,獨件的有熏籠、熱匣子、暖爐,幾口大箱子中全是數不清的暖被、錦衾。
幾個工匠正拿著錘子換嶄新的竹簾、灑金雕花窗,院內瓦匠在新砌一口爐灶、屋頂瓦匠在加固房頂的青瓦,還有源源不斷的挑夫往山上運炭。
來往人群邊,站著兩個小孩:
一個小廝模樣、微弓著腰,另一個身著鵝黃,臉被樹影擋著。
不用看,他就知道那是顧雲秋。
……
顧雲秋臉上的表情生無可戀:
他明明只是想要個偏僻空曠的小院子種樹……
結果、怎會變成這樣?!
看兩個挑夫又搖搖晃晃背上來一架嶄新的楠樟木書案,他忍不住嗚了一聲原地蹲下,腦袋都埋到臂彎間:
父王他……會不會太誇張?
點心守在他身旁,正想蹲下去勸勸,卻見王妃遠遠走過來。
不過點心剛拍拍顧雲秋肩膀,那邊王妃就先開口喊了一聲,不過叫的不是他們,而是——
“小明濟?”
顧雲秋一愣,一抹臉從地上躥起來。
被王妃看著,李從舟也不好轉身離開,只能上前。
王妃本是上山來看顧雲秋的,沒想過來就在樹後看見個小和尚。
“明濟上來搬經書麼?”
李從舟搖頭,解釋他是和師父在經閣譯經。
明明沒提吵鬧的事,王妃卻恍然,以扇掩口致歉道:“哎呀,太吵了是不是,我這就叫他們悄聲些。”
王妃如此善解人意,倒讓李從舟沒什麼話好說。
他沉默站在原地,還沒想出好接茬的話,顧雲秋又忽然出聲:“譯經……那你晚上也住山上嗎?”
他的想法很簡單,父王給他帶的東西真的太多了。
要是小和尚住山上,他正好順水送人情,分小和尚一半。
也和小和尚關係更進一步,為將來活命做打算。
結果李從舟搖頭:“晚上要回僧房。”
“啊?”
王妃也咦了一聲:“晚上還要下山回去?天黑了雲橋多危險,你一個人走著要是摔著碰著,或者遇著豺狼虎豹怎麼辦?”
“小僧會持燈,”李從舟躬身道,“也熟悉寺中道路。”
王妃秀眉緊皺,打量李從舟一會兒忽然開口:“不若這樣?小明濟你日後譯經晚了,就乾脆來跟秋秋同住吧?”
“堂屋裡地方大,他爹給他準備的東西……”說到這,她也笑著搖搖頭,“你也見著了,又多又……反正你住下也方便的。”
“秋秋在這兒讀書,晚上有個伴,我也能放心些。”
李從舟下意識就要拒絕。
他一句推辭的話還沒說出口,身後就傳來老僧緩慢沉穩的聲音:“徐居士這話不錯。”
——是圓空大師。
李從舟轉身看師父。
老僧古井無波的臉上閃過一抹很淡的笑容:“夜黑風急、山路崎嶇,能尋個方便就近住著,為師能放心許多。”
李從舟張口還想說什麼,圓空大師卻示意他不必再提:
“你與小顧施主,也算有緣。”
李從舟:“……”
顧雲秋聽著這句,就知這事定下了。
雖然和他預想的不大一樣,但——
這不就是,老天爺遞給他刷好感的絕佳機會麼!
將來李從舟放不放他一馬,全看今朝了。
於是,他彎下眼睛,高高興興撲過去:“好誒!”
李從舟一窒,渾身僵硬,只感到一團溫熱撞進懷裡:
軟軟的,帶著股桂花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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