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食色，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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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天傅夫人不留情面的一番話，簡直把她的尊嚴踩到了地上摩擦。

她不懂，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野種，她憑什麼搶佔了她的父母之後，又這麼光明正大地得到傅夫人的疼愛？

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可卻從小被賣去了山區受罪。

吃盡了苦頭，落得一身病不說，回來還得被人指指點點，說她這不如黎之，那不如黎之。

要是沒有黎之，她至於遭受那麼多譏笑嗎？

她隱恨地攥住了拳頭，心底裡翻湧的怨氣讓她那蒼白的小臉變得面目可憎。

但，聲音聽起來卻是氣定神閒的：“王叔叔，您急什麼呢？”

“不是我要著急啊，是向心那邊已經打來電話了，我再不能確認黎之參加，回頭被當成耍著他們玩的，那大家都得涼涼。”

“怎麼會呢王叔叔，黎之會參加，我，也要參加。”

“你？”

“嗯，沒看到網上的呼聲嗎？大家都想揭秘我和阿彥的關係呢，王叔，你儘管接節目組的電話，黎之和阿彥那邊，我來想辦法。”

不管怎樣，她都要把黎之弄到節目裡去。

讓全國觀眾都，她，黎曼，才是這個故事裡的女主角。

而黎之，她不過是個鳩佔鵲巢的女人。

她搶來的幸福，不管是黎家大小姐的身份也好，傅斯彥也罷，通通都得還回來。

……

哈秋！

秋風漸涼。

黎之站在梨園的閣樓上，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一杯熱水送過來。

黎之回頭，撞見了喬恩西苦兮兮的臉：“梨子，三天了，一個可培養的潛力股都沒有。”

“再等等吧。”

也許，大家只是在觀察她。

畢竟簽約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如果不能確認她值得跟隨，誰也不會傻乎乎地將自己的最美年華託付給一個不靠譜的老闆。

黎之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是沒想到，王明那傢伙竟然比她想象的還要沉得住氣。

這都幾天了，網上風聲四起，他竟然還坐得住？

咕咕。

身邊傳來“空城計”的聲音，喬恩西尷尬地捂著肚子，那比男生還帥氣的臉上寫著：“食色，性也！”

“我這都陪你面試一天了，實在扛不住。”她說：“要不剩下的那幾個交給你，我出去買點飯，順便把梨園所需的生活用品也都買了？”

“去吧。”

黎之知道，以喬恩西的性格，能陪自己這樣熬夜忙碌這麼多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可是嚮往自由的女俠啊，為了她這閨蜜也算是兩肋插刀了。

黎之給她發個大紅包過去，叮囑：“順道帶兩杯咖啡來。”

“都傍晚了，還喝咖啡，不怕晚上失眠啊？”

“沒事。”

失眠已經成這段時間的常態了。

黎之沒告訴喬恩西，是怕她又要像老媽子一樣管著她。

所以，只撒嬌著催促人家快點去，然後，自己又回到面試臺前去面試素人。

今天來面試的依然很多。

但大多都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的，實力不行，長相沒有特色。

黎之刷了一圈下來，又有想站到視窗深呼吸的衝動了。

“謝謝大家，都回去等訊息吧。”她歉然地揮了揮手。

等整理好了手頭上的資料，側頭往窗外看去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遼闊的梨園陷入一片靜謐的孤寂中。

偶爾幾聲蛙聲從小湖上傳來，知了的叫聲讓人莫名地陷入恐慌中。

“西瓜？”

她喊了一聲。

卻見，閣樓的燈光突然啪的一聲，全暗了。

四周瑣碎的蟲鳴鳥叫更響亮了。

一聲聲地，宛如黑暗的魔爪，抓住了黎之的心頭。

“你就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黎之，信不信你死在這裡都沒人知道？”

忽然，腦海裡響起了一道刻薄的聲音。

那是十二年前，黎曼回家後的第一個新年，她將她騙到後花園，鎖在那地下雜物間的嘲笑聲。

當時的天，和現在一樣黑。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老鼠爬行的吱吱聲。

黎曼像陰暗的魔鬼，朝她扔了幾塊石頭後，又到前廳去享受她的新年派對了。

前廳的人真多啊，載歌載舞的，好不歡樂。

可是，沒有人發現她的失蹤。

她就像只沒人要的野貓，被困在地下室裡三天三夜，餓了三天三夜……

黎之捂住了胃，那種熟悉的荒涼感又襲上了心頭。

周圍風聲呼呼，帶著夜的壓迫，孤獨如席捲的暴雨，打得她雙腿發麻。

她害怕孤獨。

自從那次後，她就得了孤獨恐懼症，害怕一個人在黑暗中獨處。

害怕被拋下！

可是，剛剛工作得太入神了，竟忘了讓那些人走後，這裡就剩自己一個。

她更沒有想到梨園會突然斷電。

怎麼會突然斷電呢？

黎之緊張地給喬恩西打電話，可是，她這會兒也不知道在和誰通話，打過去的提示音顯示著佔線。

“不行，我不能繼續待在這裡。”

黎之已經很久沒有發病了，她沒想到，再一次面對這種環境，她的症狀會如此劇烈。

手腳發麻發抖，握著手機都覺得沉重。

更悲催的是，手機在開啟手電筒，支撐她跑到樓下後，沒電了。

她飛奔到大門口，拼盡全身的力氣去拉那扇實木大紅門。

可是，咚。

木門發出一聲悶響，在開啟了一條細小的縫隙之後，一個晃著冰冷夜光的大鎖出現在她的面前。

黎之腦門嗡的一聲，那種被囚困，被放棄，被遺忘的恐懼宛如撲面而來的巨浪，眨眼就要將她吞沒。

“我不怕！我沒什麼好怕的！”

她喘息著，在崩潰的邊緣給自己打氣。

因為她知道，她要是害怕得躲起來，可就中那人的下懷了。

沒準，那個陰暗的女人這會兒正躲在某處，像看戲一樣欣賞著她的狼狽。

黎之不允許自己再像以前一樣軟弱，不允許！！

強烈的信念感激發她的求生本能。

在環顧四周後，黎之果斷地衝到高牆下，側耳細聽了一下牆外的動靜後，拉開一段安全距離，助跑，翻牆……

“唔……”

傅斯彥表示，他只是純粹地路過這裡。

看到閣樓上亮著燈，想著昨天晚上母親拿著大笤帚，神情“溫柔”地求他多幫襯幫襯黎之，助她開好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