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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護國寺,沈磬沒有提田莘如被紀少軒侵犯的事情。
這件事情要公開,也輪不到沈磬來公開。
而且,就從田莘如一心想死的情況來看,她本人應該也是不願的。
紀寧馨做出這種齷齪的事情,應該是恨不得田莘如說出來。
這樣,紀家只要來一句。
“紀少軒對田莘如情根深種,難以自拔,那晚酒後亂性,願意負責。”
田莘如就完了。
和先前吳華欽不一樣,這件事情,說與不說,還是要看田莘如自己。
沈磬離開護國寺之前,去找了一趟無妄,結果無妄避而不見。
老和尚不要臉。
沈磬罵了句。
要不是他,沈磬根本遇不到這種事情,關鍵是,真的看見了,人在你眼皮子底下跳崖,真的不救嗎?
沈磬帶著煩躁回到公主府,剛一踏進公主府,就聽見裡面吵吵鬧鬧。
“什麼事?”沈磬問了一旁迎來的蘇芳。
“公主,田小姐又上吊了。”蘇芳語氣擔憂而無奈。
無論哪裡,女子遇到這種事情,如果不想嫁,也真的唯有死路一條。
沈磬和唐縱酒道了一聲別,畢竟這種事情,男人不太好參與。
她加快了腳步來到客房。
只見田莘如此刻雖然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臉上只有灰敗之色,一心求死四個字就刻在她的臉上。
她的眼睛已經哭腫,臉也開始起皮,絲毫沒有了往日裡意氣風發大小姐的神態。
屋子裡李嬤嬤和一眾丫頭們都在,連吳微薇和吳微茫姐妹倆也在。
但此刻的情形顧不上寒暄。
田莘如的精神狀態委實不好。
“這麼想死,我送你回田府。”沈磬說的冷淡,語氣沒有起伏。
這句話很刺人,但是沈磬說的,屋子裡的人沒人敢置喙。
再次見到沈磬,田莘如心裡更是悲苦。
她不傻,昨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心裡清楚的很。
比起被男人侵犯,被摯友背叛才是真正壓死田莘如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這個她平日裡一直針對的公主,卻給了她一份體面。
整個公主府裡的人,沒有人提過一個字,只是照顧著她。
也沒有人說她一句不是,給足了她獨自思考的空間。
念及此,田莘如再次哭了起來。
“不想死了的話,就先下來。”沈磬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柔和了許多。
這樣的沈磬,那個跳湖把王半溪拉出來的沈磬,那個把秦思婉救出來的沈磬,似乎,成為了這天上地下唯一的依靠。
“噗通——”一聲,田莘如跌坐在了地上。
“舒凝——!”
此刻的田莘如似乎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三魂七魄,號啕大哭了起來。
“舒凝——!舒凝——!啊——!舒凝——!”
田莘如反覆喊著沈磬的名字,哭得撕心裂肺,彷徨,無助。
她不過只是個不諳世事年方二八的姑娘罷了。
沈磬邁著沉穩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田莘如的跟前。
沈磬蹲下身,伸出雙手,將田莘如抱在懷裡。
她能深切地感受到,懷裡的少女碎了,身體碎了,心碎了,人碎了,精神世界碎了。
她此刻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是支離破碎的。
如此碎裂的少女,讓沈磬都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田莘如淒厲的哭聲,哪怕隔著一個懷抱,依舊傳遍了整個公主府。
沈磬撫了撫田莘如的頭頂,她沒有說話,任由田莘如在自己懷裡發洩。
吳微薇的眼睛也溼潤了,姑娘們容易推己及人,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們該如何活下去?
不知道哭了多久,姑娘終於哭累了。
姑娘雙手死死抓著沈磬,雖然沒再繼續哭了,卻一直小聲抽泣著。
“舒凝……”姑娘顫抖著道。
“嗯。”沈磬柔聲應著。
“救我……”
說完,姑娘在沈磬的懷裡昏睡了過去。
“好。”
重活一世,沈磬似乎變得心軟了很多。
這時,蘇芳她們一點點上前,從沈磬懷裡接過了這個一夜之間似乎就瘦如柴骨的姑娘。
“李嬤嬤。”沈磬喚了一聲,“你隨我入宮見母后。”
紫祥宮內,姬皇后躺在高處,沈磬坐在一旁。
姬皇后聽得仔細,沈磬說的認真。
“母后,紀寧馨不配做四皇子妃。”沈磬說道。
“磬兒,女孩子家家,晚上私會外男,本就是錯的。”姬皇后道。
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沈磬在進宮前,又去了趟護國寺,踹開了無妄禪房的門,拽著老和尚的衣襟,把一旁的小沙彌嚇壞了,最後無妄鬆口,讓晚上當值的僧人說了個大概。
畢竟他們四人一起喝酒夜談,也不是藏著掖著的事情。
紀寧馨本來就想把這件事情鬧大,必然會留下很多線索。
因此,沈磬查起來很快。
“是,母后,兒臣知道,但這不是紀寧馨和紀少軒設計淫辱田莘如的理由。”
“你可知,這件事情一旦傳開,會有怎樣的後果?田姑娘自己不守德在先,眾口鑠金,沒有人會幫她。”
“母后,兒臣看不慣紀寧馨,她如此歹毒,怎可嫁給我哥?”
“磬兒,這件事,也許並不是你說的那樣呢?如果並不是紀寧馨設計,而是田莘如和紀少軒是兩情相悅呢?”
“母后,是不是兩情相悅,讓田莘如自己說。但紀寧馨絕對不能嫁給四哥。”
姬皇后搖了搖頭。
自古,女子失節,被口誅筆伐的,只有女子。
姬皇后自己也是女子,更是在這深宮中的女子,雖說母儀天下,可又何嘗不是被這深宮,被各種禮義廉恥牢牢地困住?
“母后,您給兒臣一個機會吧。”沈磬懇求道。
從沈磬出生那年開始,姬皇后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是與眾不同的。
她肆意,她妄為,她的生命彷彿是一團火焰。
她在自己和萬貞帝的庇佑下,活成了這世間獨一無二的舒凝公主。
她可以過著和郗國所有女子都不一樣的生活,也唯獨她可以。
就連姬皇后自己,都不可以。
姬皇后撫摸著沈磬的臉,慈祥而和藹。
“你想母后給你什麼機會?”
“您之後,幫襯著點兒臣就好啦!”
姬皇后瞧著沈磬那雙宛如晨間露珠般的眸子,點了點頭。
“去吧。捅翻了天,有你父皇替你頂著,母后這裡已經知曉了。”
“磬兒謝過母后!”沈磬笑著道,“還請母后將田莘如的母親趙氏請來。”
姬皇后示意了身邊的總管太監,太監領命,退出紫祥宮,宣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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