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櫻似世事易成空，眼見得一樹繁紅，剎那成芳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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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瀧澤佑也走上前去，來到了跪坐著的少女近前。

“這位小姐...”

他稱呼著這名少女，她也在這時抬起臉蛋，二人間有了短暫的視線接觸。也正是這時，瀧澤佑也終於窺見了這少女的全貌。

最先讓瀧澤佑也注意到的，是這少女的眼睛。

該要怎樣形容這雙眼睛？

單調地說是純淨——這是遠遠不夠的，要說，眼底純淨得像初下的新雪鋪成，又晶瑩如冰川。

而她的黑色眼眸，則像是由無垠雪地所襯出的極黑的夜幕，深邃得吸人目光。

這雙眼睛太過剔透，光是目光接觸，就像是有股冷徹的、初融的雪水流過心底，讓人心一顫。

瀧澤佑也的目光落點偏移了，端詳起少女微微仰起的臉蛋。

她的五官無一不細緻好看。

小巧的鼻子，櫻色水嫩的嘴唇，精緻完美，挑不出瑕疵。

額前的發稍也修理得整整齊齊，搭在白淨的前額。

肌膚細膩，潔淨，讓人忍不住想：她一定是位站在月光之下的雪地上會泛著皎潔光輝的少女。

她太過驚豔了，又穿著華麗的和服，明明近在身前，卻像畫一樣，有種失真的、朦朧的美感。

如果要用系統的評判標準，這名少女的魅力應該達到了9點吧？

也就是如此，才能夠在路上偶遇時讓他一眼記住，才能夠讓此刻得以窺見少女全貌的他輕微失神吧？

“請。”

短暫對視之後，少女的櫻色的小巧嘴唇，隱約間似乎勾起了一抹弧度。她輕聲開口，如清泉流響。

“...謝謝。”

瀧澤佑也回過神，點點頭，從少女伸出的手中接過三味線和撥片。

他收起被這少女驚豔的心神，走回原處，重新跪坐好。

“獻醜了。”他環顧四周說道。

“那瀧澤少爺，要彈哪首？”吉田治子問。

“嗯...”瀧澤佑也沉吟。

本週商城中，精英級三味線彈奏，已經兌換完成，沒花費積分，用的是先前那張精英級技能兌換券。

有關三味線的樂理知識，各種指法，彈奏技巧，已然全進入了瀧澤佑也的腦海。

他便是浸淫三味線多年的彈奏者。

——但沒有樂譜。

一身技巧，卻沒有樂譜。

現場搜搜看嗎？

那也太掉價了。

那便只好...

想著，瀧澤佑也朝一邊的石川優子看去了。

“石川太太。”他呼喚道。

“佑也君？”石川優子疑惑。

“接下來，您可聽好。”

“...誒？”

石川優子回望著瀧澤佑也探來的目光，有幾分疑惑。但隨之而來的，是漸漸新生出的喜悅。

她意識到：

這位年輕、帥氣、此刻位於眾人目光中心的男子，沒看別人，只看她。

意識到這點，她的內心幾乎要被一種柔軟的、虛幻的、又熾熱的情感所填充滿。

她飽含情感地深切注視著他，他也不再多言，低下頭去。

他穿著藏青色小紋小袖的和服，嘴角露著半點笑意，沒有絲毫怯場。這位少爺是天生就該活在一片注視之中的人。

“噔。”

他左手按動琴絃，右手一撥，清澈的聲就從他手中發出。

本就安靜的茶室，在這一聲之後，愈加沉寂。眾人屏息凝神，側耳傾聽。

是一段優美、清淨的旋律。

他信手彈奏，婉轉悠揚，頓覺有美景在眼前浮現。

半晌，奏至高潮，連彈著的清幽絃聲，宛若櫻花初綻放，熱烈得懾人心魄。

聽客皆閉上眼睛，去感受這短暫的絢爛之美。

真的很短暫，猶如櫻花倏然消逝，轉瞬間凋零，飄轉不知去向。

旋律行至收尾，琴聲低吟，彈奏放緩。

三味線的悽清聲，悽悽切切。正如一切杳然而逝，無可追跡了。

精英級三味線彈奏，賓客如痴如醉。

“結束了嗎？”有人忍不住小聲嘆息，睜開眼。

還不等有人回答，在一切視線的聚焦處，和著逐漸低沉下去的絃聲，瀧澤佑也這時忽然開口，低吟出一首和歌：

“うつせみの世にも似たるか花ざくら咲くと見しまにかつ散りにけり。”

「櫻似世事易成空，眼見得一樹繁紅，剎那成芳冢」

“噔。”

撥片撥動，三味線最後一聲鳴響，混合著瀧澤佑也清澈的、蘊含著一絲悲慼的嗓音，一切落幕，再無動靜。

眾人皆痴呆。

“櫻似世事易成空，眼見得一樹繁紅，剎那成芳冢...”有人低聲複述，伴著三味線徘徊的餘音，念出一股悲涼。

這首和歌，怎麼能不悲涼？

有些敏感的太太，眼眶霎時通紅。

櫻似世事易成空，眼見得一樹繁紅，剎那成芳冢...這所描述的，可不正是瀧澤家？

白手起家，建立數百億円的企業，然後一朝落魄，再無翻身之地。就連那位不知讓多少太太牽掛的身影，也如櫻花般凋謝。

世事易變，一切無可挽回。

石川優子的眼眶也盈滿了淚。

幽靜的茶室，她痴痴地望著中心處的瀧澤佑也。

她的情緒，遠比那些僅僅只看到了瀧澤家落魄的太太要更為複雜。

在她被淚滴模糊的視野中心，恍惚間，逝去的、無可挽回的記憶，在這一刻呈現在了她眼前。

這是多熟悉的場景啊！

他彈著三味線，技驚四座，她當時，也是這般痴痴然望著他。

從這位瀧澤少爺的身上，石川優子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在讓人沉醉的音樂中被隱去，在飽滿的胸膛裡面，心臟有力地跳動著。

時光正被逆轉，櫻花飄回樹上。

瀧澤佑也持著撥片的手垂落下去，他抬起依然掛著半點笑意的臉，在人群中與她對視。

在視線觸碰的瞬間，石川優子再也忍不住了，她眼含熱淚，情真意切地呼喚道：“瀧澤君！”

瀧澤佑也朝她一笑，什麼也沒說。

隨後，他向著周圍點頭致意，起身來，將三味線遞給吉田治子。

吉田治子接過，也有幾分恍惚。

“...瀧澤少爺？”

“是我，吉田女士。”

“真是...”她低聲嘆息著，將三味線放下，“真有你父親的風采...對了，你彈的是哪首？”

瀧澤佑也微笑，答道：“是我即興彈的。”

“呀，即興彈的？”

“是。”

“真厲害呀。最後那句詞呢？”

“「古今和歌集」裡的。”——這聲音的來源，是那位在角落裡的少女。

瀧澤佑也望向她。

少女抿著嘴唇，眼神打量著他，似有幾分好奇。

瀧澤佑也點點頭，道：“是，是「古今和歌集」裡的。”

“唉。”吉田治子再次嘆息，想到這句和歌的內容，“真是辛苦你了，瀧澤少爺。”

瀧澤佑也致謝。

隨後，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茶會很快又繼續。

期間，瀧澤佑也抽空看了一眼系統面板。

「色慾之惡生成」

「石川優子的惡女值＋100」

果真是有效的，就在剛剛的三味線彈奏中，這位太太的惡女值漲幅足足有100點，累計也已經到了160點。

那這張精英級兌換券花得不冤。

任務也可以到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