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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安邑。

連續幾日的農忙,讓整個河東的莊戶們都掛上了笑容。

此時已經過了六月份,大量的農作物到了收穫的季節,其中去年種下的冬小麥便是其一。

這也是檢驗衛琤高產作物真實性的關鍵時刻。

好在,結果沒有讓眾人失望,甚至猶有過之。

畢竟是第一季,土地漚肥,耐心看顧,都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平均畝產八百斤,這個資料在這個時代簡直讓人匪夷所思,漢尺一石是三十斤左右,也就是說,衛琤提供的小麥種,畝產高達斤三十石。

這在過去畝產十石頂天的年歲裡,是將近三倍的產量。

算下來,過於一畝田能夠養活一個人,現在可以養活三個人,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

安邑縣城外。

大量世家之人聚集在此,謝老太公甚至親自下地收割小麥,滿是褶子的臉上笑容和藹可親。

莊戶們在一旁小心做陪著,時不時幫忙搬一下收割下來的小麥,順便稱重統計資料。

另一塊田裡,衛琤也在收割小麥,只是他的動作有些生疏,比不上謝老太公的嫻熟。

“哈哈哈,琤兒,今日你輸定了,回頭十瓶茅臺,你可不能賴賬啊。”謝老哈哈笑道。

衛琤不緊不慢的直起腰來,回頭看向謝老身後堆積成垛的小麥,苦笑道:“謝老果然是老當益壯啊,小子比不得,還是乖乖認輸了罷。”

此時,天空中豔陽高照,衛琤也不好任性繼續比下去,擔心謝老太公出點事兒,那可就麻煩了。

謝老太公會心一笑,將鐮刀遞給一旁的莊戶,接過毛巾抹掉臉上的汗水,搖頭嘆息道:“老咯,要是年輕個二三十歲,老夫一人便能收割七八畝地。”

衛琤也到了田壟上,梳洗了一番後,笑著應道:“您老現在也不差啊,這才半個時辰,就已經收割了一畝地,一天下來七八畝沒有問題。”

謝老太公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笑了笑,沒有逞強,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勞作半個時辰已經是極限了。

旁邊,衛昪和田豐正在統計資料,得出結論後,兩人都是高興的咧起了嘴。

該說不說,如此大規模種植一種新品種小麥,他們一開始還是有些擔心的,萬一這小麥種不活,或者成活了質量跟不上,那可怎麼辦?

如今經過經驗老到的莊戶一番檢視,不僅畝產是過去的三倍,結出的小麥也渾圓飽滿,兩人這才放心了下來。

“元皓,回頭儘快與其他幾家農場確認資料,此番若是全都大豐收,我河東未來十年的糧儲便是無憂了,僅僅這一季的小麥就能養活數十萬人,還不提秋收的水稻、土豆、紅薯等等。”

田豐拱手一禮,“二老爺放心,某已經派人去各地農場盯著了,一有訊息立刻就會送回來。”

衛昪滿意的點點頭,哈哈笑著與田豐走來。

衛琤和謝老太公正坐在遮陽棚下閒聊,見到二叔和田豐帶著笑臉走來,便知道收穫喜人。

謝老太公當先問道:“如何,我謝氏莊園此番收穫沒有讓你們失望吧。”

這一片田地都是謝氏的,今日也是謝老太公邀請的幾人來統計收穫。

衛昪拱手笑道:“謝老手下是有能人的,平均畝產比我衛氏高出近一成,佩服,佩服。”

謝老太公得意的捻鬚大笑了起來,畢竟是傳承幾百年的世家,怎麼可能沒有幾個能人呢。

可別小看了這一成的產量,若是按照一個莊子萬畝來計算的話,便無端端多出來三萬石呢。

況且,不管是衛氏、謝氏,還是其他世家,名下的莊子都不只一個。

笑過之後,謝老正色道:“如此按照約定,老夫今日就將三成收穫上交了,也算是做個表率。”

衛琤三人相視一笑,同時拱手道:“不愧是謝老,有你牽頭,衛所的工作就好開展許多了。”

謝老太公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本就是約定好的,你們放心,其他幾個世家若是有刺頭,或者敢偷奸耍滑者,回頭你們只管按律問責。”

衛琤呵呵一笑,眯了眯眼睛,冷聲道:“應該沒有這麼不開眼的吧,哈哈。”

謝老聞言見狀,心頭不由得一震,心想著回頭還是去支會一番,以免真的有人犯了忌諱。

看衛琤這個樣子,只怕真有可能來個殺雞儆猴。

這時,一個管事急匆匆跑來,“二爺,都張羅好了。”

衛琤眼前一亮,隨即起身說道:“謝老,走吧,今日還需要您老幫忙當個司儀呢。”

謝老太公爽朗一笑,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恭敬不如從命了。”

···

安邑縣城。

謝暉等公子哥正在茶樓裡,聚精會神的聽著說書先生講述北方戰事。

今日講到的是前些日子大破胡人六萬大軍的五原郡之戰。

“……這呂總兵長期霸佔龍虎榜榜首之位,武力乃是公認的大漢第一,當時一柄方天畫戟所向披靡,在那胡人騎兵中如入無人之境,手中方天畫戟長一丈二,重七十二斤,普通人便是扛起來都費勁,可在呂總兵手中卻如臂使指,所到之處,一顆顆透露隨風散落……”

謝暉等人聽得聚精會神,腦海中不斷想象當時呂布一人一馬一戟殺入敵陣的英勇模樣,僅僅只是想象而已,便已經讓他們熱血沸騰了。

茶樓臨街一個角落。

呂靈帶著兩個小丫鬟也聽得與有榮焉,畢竟那人是她的親生父親,雖然平日裡父女二人鮮少交流,但血緣無法割裂,眼見這麼多人為父親歌功頌德,她如何能不開心呢。

“……據隨軍從事統計,僅僅五日光景,呂總兵就憑一己之力,殺敵一千又二百三十三人之多,位居功勳榜第二,超出第三名龍山軍趙隊長二倍有餘,使君為此,還特意賜下名號:無雙戰神,以助軍威,老朽以為,這戰神名號,呂總兵實至名歸,大丈夫當如斯啊!”

莫說是小年輕了,便是年過半百的說書先生,講到最後都是一臉的慷慨激昂,男兒何不帶吳鉤,古時候幾乎是個男子,都有如此這般的夢想。

上陣殺敵,保家衛國,這才是男子漢的歸屬!

啪啪啪~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帶頭鼓掌,茶樓裡瞬間響起一陣如潮如嘯般熱烈的掌聲。

便是看賞的人也比平日裡多出了許多,說書人跟前的小高臺上,鋪著厚厚一層銅錢和票據。

謝暉激動的喊道:“趙老頭,再講一遍。”

“對對,再講一遍,這次講細緻一些,重點說說呂總兵是如何殺敵的。”

“掌櫃的,給趙老頭上一壺黃山毛峰,算本公子的。”

“再來一壺君山銀針,算本公子的。”

“還請先生再講一遍,我小姐打賞溫泉山莊湯票十張。”

“溫泉山莊的湯票?”

聽到小丫鬟的聲音,眾人都是心頭一驚,這溫泉山莊的湯票可是珍貴異常,尋常人得之不到,也只有幾個大世家才有機會弄到一兩張。

便是謝暉,他也是百般討好自己的妹妹謝玉,才有幸去過一次城東的溫泉山莊,就這樣,他還炫耀了好一陣子呢。

十張溫泉山莊的湯票,若是賣給城中那些想要巴結衛氏的富商,肯定能夠賣出一個天價來。

因為,只要去溫泉山莊泡澡,就很有可能跟衛氏的人,甚至是衛琤一個池子,到時候不就有了聊天說話的契機了嘛。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個模樣英氣,身子高挑的女子坐在角落,旁邊兩個小丫鬟雖然小小年紀,但也是絕色之姿……是她!

謝暉等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公子哥更是心虛的低下頭來。

他曾經想去搭訕呂靈,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呂靈只是說了一個“滾”字,就讓他沒有了在說話的底氣。

“好像是呂總兵之女……”

“原來如此,難怪能拿出十張湯票,聽說她與使君大人……”

“噓,小心點,這位小姐脾氣可不太好。”

呂靈繡眉一挑,習武之人,聽力本就不差。

正要發作之際,忽然聽得街道上有人喊道:“快快快,城外那處巨石大殿終於掀開帷幕了,大家快去看熱鬧啊。”

···

安邑城西。

一座高約有二十丈,長三十六丈,寬七丈的巨石建築,在萬眾期待中落下了帷幕。

為了建造這座巨石神殿,九號衛星城的石匠們前後耗費了近六個多月,由各個地方召集的三萬多名匠人,挖空了兩座山,才最終完工。

這其中少不了衛琤提供的各種工具,比如爆破用的雷震子,若是讓石匠們直接用鑿子開山的話,只怕沒有七八年,這座神殿根本無法蓋好。

還有運輸用的巨型板車,前前後後就幹廢了幾百輛之多,可見這些巨石有多門的沉重。

而這座形似巴爾貝克神廟的巨型建築,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完工,完全是在施工之初就已經畫好了各種尺寸的草圖,由工匠們在各地將‘零件’打磨後,最終運輸到這裡拼接而成的。

如此恢弘的建築,在短短半年時間就能夠落成,除了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之外,背後當然也少不了一位優秀的總工程師。

“三柱,這真是你蓋起來的?”幾個郝家村的村民驚得有些語無倫次。

郝三柱傻呵呵的笑著,他當初督工建造郝家村那些瞭望塔的時候,怎麼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夠參與到一個這麼龐大的工程中來。

“三柱叔。”

“是公子,公子來啦。”

村民們見到衛琤到來,一個個恭敬的行禮問候。

衛琤上前一一回禮,而後看向面紅耳赤,激動得有些失態的郝三柱,由衷說道:“三柱叔,好樣的。”

面對沒有讀過什麼書的郝三柱,這三個字的誇張比什麼都管用。

郝三柱神情激動的躬身一禮,他知道,機會是衛琤給他的,而且蓋這座神殿的時候,衛琤還給了他很多幫助,要算榮譽的話,衛琤其實才是真正的大功臣。

不過,衛琤願意把這份功勞給他,郝三柱心裡也樂意,能被衛琤惦記著,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走吧,諸位,隨我一同入內參觀參觀。”衛琤大手一揮,“呃,每家只能進一個人,如此莊嚴神聖的地方,太過吵鬧可不好。”

衛琤沒想到一會兒功夫,身後就跟上來上百號人,其中各個世家的公子哥佔據多數。

衛琤看向謝老太公,道:“謝老,還要麻煩您老幫著主持一下秩序。”

“義不容辭。”

謝老太公心知肚明,衛琤如此敬重他,便是為了利用他監督世家之人,說不得以後他還能混一個三公之位,此番自然要好好表現。

有謝老太公出面,很快就選出了第一批進殿參觀的人。

衛琤一馬當先,示意眾人跟上。

“咦,你也來了?”

衛琤走到臺階前,忽然看到人群中的呂靈,笑了笑,道:“一起進來看看吧,這可是屬於你父親的榮譽,總要有個呂家的人親眼見證。”

呂靈俏臉微紅,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衛琤身旁。

人群中一陣譁然。

衛琤全當沒有聽到,當先走進大殿。

眾人亦步亦趨的跟了進去,其實倒也不擁擠,因為僅僅是大門就有三丈寬。

而且沒有門,大殿是直接敞開著的,畢竟以後要供所有人供奉香火,沒有關門的必要。

剛剛進門,眾人就被眼前的寬廣空間震驚得無以復加。

還不待衛琤開口說話,人群中就有人喊道:“那是徐總兵的石像!”

“這是黃忠……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好霸氣的詞!”

“還有翼德小哥的,呦,這尊石像夠威武的,赤膽忠心真英豪,丈八蛇矛攝人魂,好詩!”

呂靈也是眼前一亮,急忙走到一座石像跟前。

這石像不是別個,整個在五原郡殺出偌大威名的呂布。

衛琤笑著走到她身旁,道:“如何,沒有落了你爹的英武雄姿吧。”

呂靈激動的點點頭,唸叨:“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無雙戰神,威震夷狄……這詩是你寫的?”

衛琤微微一笑,“這不算什麼詩詞,最多就是順口溜。”

呂靈聞言,不由得剮了他一眼,別人都是詩詞,怎麼到我父這裡就是順口溜了?

衛琤尷尬的笑了笑,後世網民給‘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加了下聯,你要是知道了,非得跟我跳腳不可。

“哈哈哈,你們快看,我家鰱兒也有石像!”

身後傳來郝家村一眾的聲音,其中就有花鰱的老父親,這也是衛琤特許他們跟進來的。

衛琤朝眾人會心一笑,而後與謝老看去。

謝老太公看著這殿內的六尊石像,內心及時激動澎湃,又是羨慕不已,這得是多大的殊榮啊,能夠立在這裡供世人頂禮膜拜,若他也能如此,便是直接死了也願意啊。

謝老一一觀詳,不禁心中百感交集,恨不能年輕五十歲,自己也披掛上陣去殺敵。

無雙戰神,呂布。

血獄戰神,徐晃。

驍猛戰神,張飛。

射日戰神,黃忠。

蛟海戰神,花鰱。

飛將戰神,趙風。

這六位都是最近風頭正盛的衛氏名將,不僅在民間有極大的聲望,便是在世家中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將女兒嫁給他們。

在名頭之下,衛琤還各自給他們寫了一段出身、事蹟、以及讚美之詞。

特別是風頭一時無兩的趙風。

謝老太公站在唯一還算空曠的趙風石像跟前,念道:“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嘖嘖嘖,好詩!”

衛琤笑著走到一旁,拱手道:“謝老謬讚了。”

謝老太公由衷感嘆道:“早年便聽說你才情無雙,今日一見,才知道老夫錯過了一樁天大的機緣,早知道當初厚著臉皮也要收你入室弟子了,哈哈哈。”

衛琤還了一禮,謙遜的笑了笑。

這時,謝老太公看向其餘空著的石臺,好奇道:“老夫觀這戰神殿還有十二座空臺,看樣子你小子是所圖不小啊,有此滔天的殊榮在此作為激勵,也不知道又有多少英雄豪傑要為你赴湯蹈火了。”

“誒咦,謝老可別這麼說,外人不知道,您難道還不知道我的想法嘛,這座戰神殿不過是束縛住他們的鳥籠罷了,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也是在提防這麼一天,所以才給他們加個緊箍咒。”

謝老太公哈哈一笑,心中對衛琤佩服得五體投地。

確實啊,有這戰神殿的殊榮作為束縛,這些人以後萬一別有異心,多少還會顧及一下世人對他們的看法。

英勇無畏的戰神形象一旦建立起來,以後但凡他們做出一點離心離德的事情,都要好好思量一番,不得不說,衛琤這一手簡直絕了。

不僅給了他們殊榮,還激勵了更多人為他赴湯蹈火,更是猶如一個咒語,加在這些所謂‘戰神’的頭上,讓他們心甘情願賣身給衛琤。

這一刻,謝老太公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腦子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了。

然而,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戰神殿的作用不僅僅於此。

要知道,普通人也需要信仰的,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這一座戰神殿給予平民百姓的安定感,是食物和金錢都無法比擬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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