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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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安將魚兒全放在水盆裡。

小女童迅速跑了出去，“有客人來了！”

“嗯，仙子有好好招待嗎？”

“有的。”

小女童看著幾條大肥魚，眼前一亮。

“唔~”

“大平安抓了好多魚，仙子明天也要去抓魚。”

“你去招待客人吧，仙子去賣魚了。”

“那便交給仙子了，價格也不要定得太高，賺得差不多就行了，不然不好賣....”

還沒等說完，便被小女童打斷。

“知道啦，知道啦~”

李平安回屋，見了監正與供奉。

“二位有禮了，容在下去洗把臉。”

監正忙道：“我二人冒昧打擾了，先生自便就是。”

李平安便打了水，簡單洗了一把臉。

再次走回來，“二位此番前來，找李某有何事？”

“便是為了前幾日的事情，多謝李先生出手相助，穩定煙州局勢。”

“舉手之勞罷了。”

監正笑呵呵地恭維了幾句，又道。

“我家陛下對先生仰慕已久，聽聞先生在此。

想要邀請先生到宮中一見，一來是好好感謝先生。

二來，也想目睹一下先生的風采。”

大安皇帝？

“替我多謝陛下，在下一介散修不宜進宮面聖。

若是到時有意去京城，或許會進京面見陛下。”

二人似乎是早有預料，便道：“若是先生到了京城，我等必將夾道迎接。”

李平安一笑，“倒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說到這兒，李平安忽然想起一事。

“聽聞皇帝陛下遍天下的尋求長生不老丹，甚至不惜派出船隊前往海外，可有此事？”

“這......”

二人一臉尷尬。

“確有此事，先生怎會知曉？”

“說來也巧，我在海上遇見了大安的船隊，結識了大安的官員鍾國濤鍾大人。

算算時日，他應該也從海上歸來了，不知鍾大人現在如何？”

此話一出，二人更是尷尬了。

監正輕咳一聲：“鍾國濤辦事不利，被陛下撤了職，現在獄中。”

李平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自古以來，人們便是不願意面對衰老和死亡。

尤其是身居廟堂之高的古代帝王，從有歷史記載開始。

每一個皇帝都在找尋長生不老的方法，說到底還是不捨自身所擁有的權利、江山和財富。”

他頓了頓，又繼續開口。

勞煩二位替我給皇帝陛下帶個話。”

“先生請說。”

李平安緩緩開口：“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

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不以其無私與？故能成其私。”

二人沉默，咀嚼著這幾句話的含義。

正是因為聖人的無私，反而成全了他自己。

直白點說，天地也好，聖人也好，都不自生，故能得以長生。

天地不會掠奪萬物來成長自己，聖人也不會掠奪民眾來成長自己。

而正是因為無私，反而能讓自己得以長久。

相比起虛無縹緲的長生丹，民心所鑄方得金身.......

監正與供奉皆是有學識的人，稍加思索便理解了這幾句話的含義。

二人齊齊向李平安拱手，“我等受教，便就此告辭。”

“不送。”

李平安倒也不是真的指望一兩句話，便能讓皇帝回心轉意。

只是說了總比不說的好。

說一萬句，若是有一句頂用了。

這一萬句，就算不白說。

...........

大安，京都。

皇宮，御書房內。

老皇帝坐在鏡前，鏡中自己滿頭烏黑亮麗的頭髮。

面容也因為丹藥的輔助，紅潤有光澤，面板緊緻。

一點也不見蒼老的模樣。

可是他心中裡十分清楚，活不長了。

外表再看著光鮮亮麗，以往還能騙騙自己。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卻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

藉助煉製的丹藥，他已經延長了幾十年的壽命。

可這已經是人體的極限了，再吃什麼丹藥亦是無濟於事。

本想著派人去四方尋求不老丹，還獲得了大隋的支助，能有所收穫。

結果不盡人意，氣得皇帝直接將為首的鐘國濤打入了牢。

不多時，有一老太監走進來。

“主子，兩位大人回來了。”

“知道了，讓他們進來吧。”

很快，監正與供奉一同入了書房。

二人微微欠身，算作行禮。

皇帝亦是客氣了幾句。

二人不同於官員，本質上來說他們與大安不過是合作關係。

事實上眼前這位皇帝的爺爺，便是他二人一手扶植起來的。

“幸虧二位了，此事如何？”

“稟陛下，煙州已大體穩定。

其餘修士也已經陸續離開我煙州地界，李先生在煙州暫時住了下來。”

“如何？他可願意來京中。”

“李先生暫時沒有這個想法，且要我等帶一句話給陛下。”

監正將李平安的話原封不動地遞給了皇帝。

皇帝蹙眉沉思片刻，嘆了一句。

“李先生這等修行之人，怎會懂得寡人的悲哀......”

他輕輕閉上眼睛，忽然又睜開。

“李先生與鍾國濤相識？”

“聽口氣雙方關係還不錯。”供奉補充道。

..........

北軍獄。

鍾國濤穿著囚衣，坐在牢房內看著書。

他雖然穿著囚衣，只是精神面貌看起來不錯。

能看得出來，他在獄中也並不是那麼悲慘淒涼。

這種因為一時有罪，且不是什麼重罪的官員。

進了牢獄，一般都會得到優待。

獄卒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

“優禮長吏。”

就是說獄卒不得辱罵、毆打有罪的官員，而且還要禮敬有加。

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家還會得勢。

就算是不得勢了，人家朝中的朋友親戚故友，哪一個都惹不起。

“鍾大人晚飯來了。”

“多謝。”

鍾國濤道了謝，看著飯食，忍不住便想起了家中的妻小。

離家多載，父母亡故。

便只剩下妻小，好不容易回來了卻不曾想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便是不死，怕不知要被關上多少年。

想到這兒深深嘆了一口氣。

“鍾大人！”

這時，看管獄卒的官員興沖沖地跑來。

“鍾大人，好訊息！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