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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的氣候總是變幻無常,前一刻風平浪靜,下一刻便烏雲密佈,狂風巨浪。
所幸沈玉三人所乘坐的船是專門跑海路的巨型海船。
烏雲散去,陽光穿過雲海,照射在了波濤粼粼的海面,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東祖洲與中洲往來貿易頻繁,因此大船上都是些行腳的商人,偶爾還能見到幾名身穿士子服飾的讀書人。
這些天歸雲仙宗為了尋找丟失的寶物,甚至封鎖了整個平遙古鎮的往來渡口,這樣引來了周圍不少人的埋怨聲。
黑衣童子有生以來第一次遠遊,面對無窮無盡的大海,卻有些不太開心。
因為陸采薇上船以來完全一副千金大小姐的做派,時而從船頭逛到船尾,閒暇時遠望大海,餓了就望著沈玉,也不說話。
只可惜沈玉從來就不是做事之人,所以這些天童子完全成了這個女人的跟班,端茶送水的活全他幹了。
至於老者寇望聽說身受重傷,在天河客棧修養,她安排那位婢女在老人身邊伺候,等到養好傷便原路返回。
這一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沈玉走出船艙,站在船尾處,海風徐徐吹來,衣袖縹緲,氣質愈發的出塵。
似乎如他答應的那樣,沈玉這些天對於陸采薇的行為不置一詞,很是容忍她的小脾氣。
黑衣童子又是一次伺候完那位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之後,一臉生無可戀的走出來,臉上滿是‘我這麼厲害的人,居然在給一個女人當僕從’的哀憐模樣。
他來到沈玉身旁,埋怨說道:“先生,為什麼非要讓那個女人跟著咱們,我李富貴好歹也算是一線天的老大,這事要是被山中小妖們知道了,隊伍還怎麼帶啊?”
沈玉說道:“我好像並沒有讓你做這些。”
李富貴一臉委屈,蹲在甲板上抱頭哀怨。
那可是女人啊。
看自己一眼心裡都發憷,敢不聽話嗎!
在李富貴的心裡認知,女人向來是很可怕的生物,以他的精明頭腦判定,沒什麼境界的女人可以對付好幾個強悍的修行者,而那個已經練氣期快要九層的女人豈不是更加可怕。
真的會不會看一眼自己就死了。
在加上這些天沈玉對她行為的容忍於寬讓,更加讓童子堅定這個想法。
船艙中陸陸續續的出來了許多人來吹海風,天南地北的聊著一些趣事,時不時的夾著一些男人才會心領神會的話語。
黑衣童子向來耐不住性子,很快救串到了人群之中,也不插話,救這樣聽著。
掛角處的艙門開啟,陸采薇走了出來,看了看船頭人群,微微皺眉,又看向了船尾的清秀男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兩人相隔不遠,並肩而立。
陸采薇說道:“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沈玉搖頭說道:“你的修行另有人指點,我不會教你。”
陸采薇原本平靜面容頓時佈滿了怒意,說道:“你還是不是男人,怎麼這麼小氣,就算是做買賣不還是講究個情義,怎麼心眼這麼小。”
沈玉淡淡說道:“你資質一般,若我教會你修行,然後又去做一些送死的時,那教你有什麼意義。”
陸采薇聞言神情變得黯淡,她望向平靜的海面,眼眶又紅了起來。
確是有些想家了。
但是她還是想去歸雲仙宗,哪怕那些人各個都想要害自己,但還是要去。
因為聽那叫做雲師姐的女子說,曲正長老便是死在那裡。
陸采薇很感激那個面容慈祥的老人,所以她想做的事情便是去那位老人的墳前祭拜一番,僅此而已。
小時候每次過年,老人都會送一些小玩意來,閒暇時還會登門親自教導她修行,每次見面,老人都是笑眯眯喊上一句:“喲,小采薇又長大啦。”
她知道僅僅靠著自己一個人根本就去不了那裡,無論是蔣降虎,還是歸雲仙宗那些人,或者是沈玉親自言傳身教給她的道理,都讓從小沒怎麼吃苦的女子明白這個殘酷的事實。
但是陸采薇一隻覺得自己是一個膽子很小的人,所以她知道若是這一次回家,或許就再也沒有那個勇氣前往歸雲仙宗。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為了祭拜一個還未正是拜師的老人,就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胡亂的與沈玉做了交易。
或許僅僅是,問心無愧罷了。
她其實心裡也明白,這些事並不是沈玉的錯。
哪怕沈玉跟她做那樣不近人情的交易,但是這都是各取所需,而且還是她主動說出,所以她心中也認。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對另外一個人好。
這個道理她洞,但是心裡就是對沈玉有一股怨氣。
沒有任何道理。
並且還是一個記仇的人,蔣降虎便是當初和雲師姐一起來的那夥人派過來的,她想著要是以後自己能夠修行,厲害了一定要去報仇。
當然,這些東西都太過遙遠。
陸采薇突然一字一句認真說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去。”
沈玉平淡說道:“哦。”
陸采薇看見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氣不打一處來,罵道:“混蛋,禽獸,不是男人。”
沈玉望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我是不是男人,自然有人知道。”
陸采薇冷笑道:“救你這模樣,還有女人看上你?”
沈玉似乎心情不錯,接話道:“不巧,前些時日就由一個,哭著喊著要獻身給我。”
“王八蛋!”
陸采薇頓時被觸及逆鱗,衝向沈玉,吼道:“我要殺了你!”
沈玉屈指一彈,後者身形倒飛了出去,力道也不重,但還是撞到了甲板上。
好在這裡是船尾,並沒有人望見這一幕。
百般受挫,陸采薇倒在地上,再也忍受不住心中委屈,低著頭竟然小聲哭泣了起來、
“你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
沈玉望向天邊,說道:“這不是你家,沒人...”
“閉嘴,別假惺惺的講一些大道理。”
陸采薇打斷他,猛然抬頭憤憤說道:“等我以後成為了厲害的大修行者,第一個打的人就是你,我要打得你跪地求饒。”
沈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走近了她,然後抬手。
原本還雄心壯志的少女頓時縮著脖子,緊緊閉上眼。
下一刻。
溫暖的手指輕輕的碰觸到了她的額頭。
她有些不解,然後微微睜眼,便看見了沈玉向遠處走去的背影。
“努力修行,等到踏入入道境時,或許我會教你幾門道法。”
陸采薇驚喜說道:“真的?”
沈玉沒有說話,默默地走到另一側的甲板處,眯著眼望著海岸線遠處。
李富貴興沖沖跑了過來,喊道:“先生,我明白了。”
沈玉望了過去。
李富貴一臉的恍然大悟,說道:“沒想到先生還是性情中人。”
沈玉有些莫名其妙。
“我聽人說,有些女人家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呢。”
童子捏出一個蘭花指,學了剛剛在那堆行商人學來的勾欄女子模樣,害羞說道:“奴家,也可化形為女子呢。”
話音剛落,只聽得一道勁風襲來。
童子頓時被丟入了海面。
沈玉面無表情,嘴上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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