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千川六大功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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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體所在的西南漁村。

原本無比清明的天空猛然間陰雲壓頂，整個村子瞬間陷入了死寂一般的黑暗之中。

一隻潔白如玉的拳頭從雲海之上落下，筆直的砸向了玉符子的虛影。

這一拳與先前的道宗樓簾招的那一拳相比更加的平凡無奇，不但沒有引起周遭空氣的絲毫波動，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乏起。

拳頭落下。

嘭！

隨著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

潔白如玉的拳頭從玉符子胸口穿過，隨後又從那鮮血淋漓的傷口收回。

剎那間，已經接近消失的玉符子虛影再次由虛轉實，鮮血灑落半空之中，老人痛苦的捂著胸口，隨著猩紅鮮血一道掉落地面，面色慘白如紙，無力的仰躺在沙灘，渙散的眼神望向天空之上。

在那裡，首先出現的便是一雙純淨的赤足，完美無瑕，如同天上神靈一般聖潔，緊接著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修長男子凌空出現在雲海之中。

整個身子包裹在幽暗，只有一雙漆黑的眼睛露出，漠然，死寂，無情的雙眸俯視著整個天地，似乎一切皆是死物。

玉符子無力的望向天空男子，張了張口，輕嘆道：「原來是地曹先生，沒想到當年是你接引我入千川，而如今又是你送我入輪迴。」

玉符子是第二次見這個人，他心中甚至不確定這個人是否是人，三十年前，在一處無名的山巔，這個人只用一句話就讓自己心甘情願的加入千川之地。

那人並未隱藏身份，神情也比今日多了一絲情緒，見到自己第一句話便是。

「世間有千般萬般執念，我有一道，可讓你逍遙自在。」

玉符子聽後，久久不語，最後微微點頭，從此加入了千川之地。

誰也不知道他心中的震撼，自從修行符籙之道，世人只以為自己遊戲人間，心中無正邪之分，行事只憑喜惡行事。

卻無任何一人知道心中追尋的大道。

而那人只一眼，便看透了自己，玉符子只覺在那雙俯視一切的眼神中，自己沒有任何秘密，心中的任何想法都無從隱藏。

他便是千川之地六位功曹，排名第二的地曹先生。

靈荒九大聖地近千年來，派遣了無數暗子試圖探查千川之地的組織，然而無數人為此死去，無數人又前仆後繼。

但是近千年過去，九大聖地只知道千川之地有六位功曹，分為天地冥人神鬼，而六位功曹的身份，修為，功法無人知曉。

直到近些年千川之地開始暗殺九大聖地的年輕一輩，六位功曹之一的冥曹也隨之出現在世人眼中。

甚至在東祖洲的歸雲仙宗，那位神秘的冥曹竟然被道宗的年輕弟子沈玉一劍刺傷，從而讓修行界知曉了這位冥曹的手段。

在加入千川之地後，玉符子也清楚了前來接引自己的那人身份便是神秘莫測的地曹。

只不過從那之後便再也未曾見過，自己的一切行動皆是聽從冥曹的安排。

直到今日，在玉符子以為即將逃脫昇天之時，那人如同當年一般前來接引，這一次接引的不是千川，而是輪迴。

...

天空之上的黑袍男子依舊俯視天地，眼神之中沒有任何焦點，如同九天神像一般空洞的注視著眾生。

「為什麼不追尋你心中的道？」

沙啞的嗓音響徹整個天空，如道心拷問。

玉符子仰望著天空，神情平靜道：「沒有人能夠逍遙，這片天地是一處牢籠，我逃脫不了，你也一樣。」

黑袍男子沉默了會，道：「天地是牢籠，人心是牢籠，世間本就是一處牢籠，你所求的

逍遙，只不過是一間名叫逍遙的牢籠。」

兩人的對話深奧難懂，如果靈劍子在此一定會想破腦袋也弄不明白，只有玉符子心中才清楚。

在千川之地見到那位存在之後，才知曉這處天地的一絲秘密，這一絲的秘密便是自己心中大道的枷鎖。

玉符子搖了搖頭，坦然說道：「你們的道是錯的，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黑袍男子那雙如墨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光亮，或者說是焦點，而那一絲焦點便在玉符子身上。

男子漠然說道：「你的替死符已經用完，沒有人能夠從千川之地活著出去。」

話語落下，整個天空風平浪靜，周遭的樹木花草似乎一瞬間停滯，方圓百里如同禁錮了一般。

原本仰躺在沙灘的玉符子這時苦笑一聲，緩緩起身，先前被黑袍男子一拳擊穿的胸口竟然不可思議一般的恢復如初，只不過臉色依舊慘白。

替死符。

玉符子修行符籙之道近百年，方才在踏入符道化境之時領悟了生死規則，耗盡十分之一的壽元畫出了兩道替死符。

一道在先前與刀痴莫問爭鬥時用出。

最後一道便在方才，沒想到卻瞞不過那位千川地曹。

雖然如此，玉符子此刻神情淡然，平靜說道：「一死而已。」

黑袍男子漠然的望向老人，眼神中沒有絲毫變化，連方才出現的一絲情緒都已經消失，黑袍籠罩下潔白如玉的手緩緩伸出，凝握成拳。

男子頭頂之上的恐怖黑雲如虹吸一般瞬間凝聚在拳頭，竟然在一瞬間吸取了方圓千里的靈氣。

整個天空居然出現了詭異的清明。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隨後，如玉的拳頭緩緩向前，拳勢毀天滅地，帶起陣陣陰風，周遭碎屑，樹木，百丈之外的海面更是乏起千丈的巨浪，朝著沙灘之上平靜的老人席捲而去。

玉符子鬢角白髮隨風飄散，面對著如同天神滅世一般的一拳，神情淡然，生死置之。

老人心中想著的是那座小城裡破落的酒館，酒館中那位萬種風情的老闆娘，還有那名代表著自己心中善念的木訥少年。

滔天巨浪瞬間到了眼前，老人緩緩閉眼。

下一刻，整個天地突然安靜，風浪停滯，巨石碎屑定格，玉符子有些驚訝的睜開眼，便見到了一個女子。

老人笑了笑。

仙境真仙，果然來去隨心。

去而復返的清冷女子同樣一拳。

女子的拳輕描淡寫，與那黑袍地曹的滅世之拳迥然不同，微風和煦，如春日陽光。

轟！

定格的畫面瞬間打破，一道如同地龍翻身般的震天巨響傳來。

碎石，巨樹，海浪，兩人方圓百里的一切都在一瞬間化為了虛無。

而站立在兩人不遠處的玉符子更是被這股巨大的氣浪捲起，就算是符道已經踏入了三境之上的老人在這兩位世間頂尖的大修行者的較量之中也抵擋不住餘威。

玉符子隨手灑出數道黃色符紙，點點星光包裹他的身子，但是片刻之後，更大的靈氣碰撞後產生的餘波又一次的將他捲入高空。

一瞬間便被掀翻到了數十里之外。

若是從天空望去，便可以望見有三道像巨浪一般的漣漪以兩人雙拳碰撞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

整個天地充斥著拳意，靈氣以及森然鬼氣。

隨著煙塵散去，互相交手了一拳的兩人顯露了真身。

黑袍男子依然包裹在黑色的長袍之中，只不過那雙漠然的漆黑眼眸竟然有一絲搖曳，眼神之中多了些許詫異。

而不遠處的清冷女子神情平靜，似乎方才的一擊只是平常修行練拳一般簡單。

而更遠處的玉符子在灑落了數十道定身符之後方才勉強站穩，更是吐出一口鮮血才壓下胸中狂亂的氣息。

他臉色駭然的望向遠處的兩道微小由無比高大的身影，滿是難以置信。

世間竟然有人能夠僅僅是依靠力量便引動了天地異象，更讓人震撼的是這樣的人是兩個。

一位是千川六曹之一的地曹。

另一位則是道宗四殿之一渡真殿殿主。

黑袍男子望向前方，臉龐隱藏在頭罩之中，看不出表情，但是語氣有一絲欽佩道：「渡真殿主，果然名不虛傳。」

世間唯一的女子真仙白裙飄揚，如凌波仙子，只是眼神望向那男子時多了一絲厭惡，隨意說道：「千川地曹，你這隻老鼠居然願意出來，不怕地底的那位鎮壓不住？」

話音剛落，黑袍男子渾身散發出陣陣陰冷氣息，一股死寂毀滅的黑霧升騰而起，整片天地開始逐漸崩塌，天地規則破碎。

男子那雙死寂的眼神破天荒的有了焦點，而焦點所在便是那清冷的女子真仙。

黑袍男子如同地獄幽鬼一般的嗓音響起，「你從何而知？」

女子真仙不屑的望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九大聖地，豈是你這等只會躲藏在地底的陰暗老鼠可以比擬的。」

似乎為了讓那黑袍男子更加震撼，女子接著說道：「千年來，九大聖地耗費了無數心血為了尋找千川所在，卻沒想到你們居然躲藏在那樣一個讓人想不到的地方，而且那位居然已經喪失了心智。」

千川地曹此刻終於再無先前俯視天地的神情，千川之地隱藏了近千年的秘事居然如此輕描淡寫的被眼前之人道破。

九大聖地之中有千川之地的暗子。

而千川之地同樣也有九大聖地的人。

可是知曉此事的人只有連他都未曾全部見過的六位功曹，難道說六曹之中。

竟然會有九大聖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