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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天下第一相師風胡子生前最後一次預言,十七年後會有一樁天大的仙機福緣降臨南越國境內,很有可能是三百年後又一次成仙的契機,天下修士無不為之一振,紛紛期待著那份仙機福緣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自今年以來,南越國境內各處都透露著不太平。
一月,沉寂許久的妖族紛紛現身南越各地,為禍一方,似乎妖族也對這份仙機福緣心存念想,也想分上一杯羹。
三月,從未下過雪的滄州下雪了,這一場雪足足下了一個月。滄州百姓感嘆百年難得一見大雪,這一見幾乎就是滅頂之災。
五月,兗州地震,波及七城三十五鎮,死傷數萬人。十幾萬人家園盡毀,餓殍滿道,災民與野狗爭食,白骨累累。
九月,潞州神劍山莊對外宣佈,他們花費十七年時間整整三代人心血鑄造的新劍逆鱗劍即將出世。神劍山莊將在臘月十八召開逆鱗大會,歡迎天下英雄豪傑一同前來見證這把神劍的面世。
冬月初,偏僻的景州也下了一場雪,這雪來得突然,讓人猝不及防!
……
大雪未止,太陽還未升起,天地之間仍舊是黑濛濛一片。
明月半隱,鳥獸不見蹤影,山野之間只剩下一片銀裝素裹。
數盞散發著微弱光亮的燈籠在寒風之中不停搖曳,猶如驚濤駭浪之間的一葉孤舟,朝不保夕。
那黯淡的光亮,是一行十幾人的迎親隊伍,此刻正沿著山路冒著風雪緩慢前行。
新郎林燁在正前方,拍了拍肩頭的落雪:“我說媒婆,你們選的什麼日子啊,這雪下的馬都走不動道了。”
媒婆有些尷尬地回應道:“林公子,這可是算命先生算出來的黃道吉日啊,可是最適合婚娶的日子,只能說是天公不作美。”
“這要是耽擱了娶親怎麼辦?馨兒和岳丈一定會生我氣的。”
媒婆想了想安慰道:“林公子,我記得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座廢棄的山神廟,咱們可以到那去避避風雪。等太陽出來後雪消散了些咱們再繼續前行也行。現在時間還早,馬要是累壞了那才是真耽誤事。”
林燁想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便下令前往山神廟暫避風雪。
這座山神廟已經荒廢了好些年,破敗不堪,但用來躲避風雪勉強夠用。
眾人生了兩堆篝火,溫暖的火光瞬間照亮原本漆黑的山神廟,給這冰冷的地方增添了不少溫暖的氣息。
林燁看著門外漫天的鵝毛大雪啐了一口:“真是晦氣!偏偏今天趕上了大雪,耽誤本公子大好日子。”
突然間,不知哪裡刮來的一陣妖風瞬間將山神廟內的燈籠和篝火瞬間吹滅,屋內重歸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啊——”
“啊——”
……
慘叫聲此起彼伏,可大家根本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媒婆重新點燃了一盞燈籠,才重新帶來一絲光明。
藉著這點光亮,眾人才看清地上居然躺著幾個人,正是抬花轎的那幾個轎伕。只見他們的表情都很詭異,睜大了眼睛和嘴巴一動不動,像是見到了什麼極其詭異的事情之後的表情。
“你們誰去看看他們怎麼了?”
林燁身為僱主下了命令,隊伍裡負責吹嗩吶的沈三顫顫巍巍走過去打探倒地幾人的情況。這一探不要緊,直接嚇得沈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們——他們全都死了……”
“你說什麼?死了?”
林燁不敢相信,這幾個人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外傷,可臉上確實沒有半分血色,一動不動躺在那裡就和屍體一樣。
“咔咔咔咔”
屋頂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隨後還有莫名其妙的水珠滴落到林燁的頭頂。媒婆順勢把燈籠舉高,光亮照向屋頂卻發現那裡趴著一個人。
如果那還算是一個人的話。
這人的四肢都只有肉森森的白骨頭,沒有血肉。身上穿著戲曲裡的伶服,最為詭異的就是那一張臉。那張臉畫著慘白的伶人濃妝,沒有任何生氣帶著詭異的笑容。臉上沒有一絲瑕疵,不像是人臉但更像是一張瓷器面具。
“媽呀妖怪——”
媒婆一聲尖叫打破了沉默,大家紛紛看著倒掛在屋頂那個奇怪的人形怪物。
有兩個人靠近山神廟的門口,見到這瘮人的怪物直接拔腿就跑。剛一推開門,卻見那妖物張開瓷器娃娃一樣的嘴巴倒吸一口。屋外頓時寒風乍起,猛吹向屋內。一股強大無比的吸力強行拉著兩人回到了屋內,並且一直飛向屋頂那個怪物的面前。
那妖物的衣服裡突然伸出兩段白綾死死纏住兩人,妖物湊上前來彷彿是在聞他們身上的味道。但從那妖物的表情來看,這兩個身上的味道並不怎麼樣。
隨後那妖物張開嘴一吸,那兩人腦袋上冒出肉眼清晰可見的白汽飄入那妖物的嘴裡。與此同時,兩人的身體也以極其誇張的速度在乾癟枯萎著。
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兩個精壯的成年人就被吸成了乾屍,死狀慘不忍睹。
另外一個身材有些魁梧的大漢立馬從火堆裡抽出一根燒著火焰的木棍朝著那怪物扔過去。
然而那怪物非常的靈活,那沒有血肉的白骨四肢像是爬蟲一樣在山神廟的屋頂上快速移動穿梭,眨眼間就順著房梁來到了那魁梧大漢的身後。
直接縱身一躍就跳到了那大漢的背上。大漢努力掙扎卻根本甩不掉那怪物。緊接著那森森白骨死死抓住大漢的身體,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那魁梧大漢的身體撕成了碎片。
猩熱的鮮血濺得到處都是,活生生的一個壯漢就被徒手撕成了幾塊。
如此恐怖的畫面讓剩餘的幾人從震驚與恐嚇之中驚醒過來,紛紛朝著外面跑去。
但那索命的白綾從那怪物的戲服內伸出把這幾人全部捲到怪物的面前。隨後那妖怪以同樣的招式將他們全部吸食成人幹。
沒多久山神廟裡屍橫遍野,偌大的一個婚嫁隊伍就只剩下了新郎林燁和媒婆兩個人了。
那妖物斜掛在房樑上,直勾勾地望著剩餘的兩人。那張瓷器一樣的臉龐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詭異恐怖。林燁與媒婆宛如兩個被捕獵者追到走投無路的獵物,除了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動彈一下。
媒婆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大仙,我平日裡都是吃齋唸佛,沒幹過一件壞事更沒害過人,你就放過我吧。”
林燁心裡一陣鄙夷,平日裡被你三言兩語就害的強娶強嫁的姑娘還少嗎?
誰知那妖物似乎聽得懂人話,很機械地點了點頭。
媒婆和林燁都是愣了一下。
“您的意思是真的放過我?”
那妖物又點了點頭。
媒婆如臨大赦開心不已連連磕頭,隨後看了林燁一眼轉身離去。
林燁傻眼了,原來求饒就可以活命?這妖怪這麼好說話?
為了活命,林燁也顧不上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直接跪在地上。
“大仙,我是個讀書人,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我平生只會讀書科考,也從未害過旁人,還請大仙放過我吧!”
那妖怪嘴裡發出蛇一樣嘶嘶的聲音,隨後那瓷器一樣的嘴居然張口說話了。
“你沒有害過人?”聲音聽起來就如同刀片在磨砂紙上來回摩擦一樣非常的沙啞難聽。
這質問的語氣彷彿它知道什麼也一樣,但林燁仍舊是咬著牙說道:“我一介讀書人,更是新科貢生,只讀聖賢書,怎麼可能會害人。”
那妖物如同畫上去的眼睛自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林燁,彷彿要將林燁給看穿一樣。
“好一個只讀聖賢書,那——陳麗華你可還記得?”
聽到“陳麗華”這三個字,林燁的內心一顫,彷彿被人給戳中了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你究竟是誰?”
那妖物開始從房樑上爬下來,一步一步走到林燁的面前,林燁早已經嚇得根本不敢動彈一下,連逃跑的本能都丟失了。
“燁郎,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蒼天有眼,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它那奇怪的聲音說出這樣嫵媚的人不僅不會讓人覺得魅惑,反而加深了幾分詭異。
林燁直接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瞳孔之中充滿了恐懼之色。
“你——這怎麼可能——你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燁郎,看來你還記得我呀,也不枉我哪怕經歷了無間地獄的折磨也思念著你啊。”
這妖物一邊說著話,嘴角卻一邊流著淡黃色的濃涎,看起來就像是餓了很久沒有吃東西一樣。
林燁僅剩的一點魂魄也被這妖物給嚇得肝膽俱裂,內心最後的一絲理智也徹底喪失,直接拔腿就往外面跑去,完全忘記了剛剛那兩人慘烈的下場。
那妖物卻不急著追,彷彿是在看到手獵物的無用掙扎一樣。
直到林燁跑出山神廟的大門之後,那股妖風再度而起。林燁只覺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往回拉,他根本無法再前進一步,反而一步一步在後退。
而那妖物就那麼站在那裡,靜靜等待著與自己距離越來越近的林燁。
突然間那妖物的衣服內伸出數道白綾直接包裹住林燁直接將他拽到了自己的眼前。
“燁郎,為何要跑?我現在不是穿著你最喜歡的伶服嗎?我還想要為再唱一曲你最愛的送郎倌呢?”
林燁此時早已嚇破了膽,渾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求生的本能讓他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距離死亡是多麼的近,何況這怪物長著一張詭異而恐怖的臉。
“麗華,當年之事我是有隱情的,你聽我解釋……”
“噓——不要說話破壞了這難得美妙的氛圍。這山神廟雖然破舊了一點,但此刻只有你我二人,這就足矣了!”
那妖怪頂著那張詭異至極的臉,幾乎已經貼到了林燁的臉。
林燁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張瓷器一樣的臉是多麼的冰冷,比起外面的風雪還要冷上許多,哪裡能是人臉能有的溫度啊。
“你曾在佛像前許諾與我三生三世,現在我們的願望即將實現了。你我將合為一體,永不分離……”
那妖物張開嘴,準備開始吸食林燁的精氣。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個略微有些稚嫩的聲音。
“妖怪,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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