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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一忖,向後側了側頭,上官浩男會意,一腳一個將沙氏兄妹高高踢了過去,楊鶴影立刻上前接住愛妾,另有一名駟騏門弟子接住沙祖光。

法空大師再誦一聲佛號:“倘若慕教主已然得償所願,不如先行離去,讓北宸六派自行處置內部事宜,您看如何?”

慕清晏目光陰冷深邃,凝視老和尚。

法空大師向蔡昭的方向看了眼,嘆道:“貴教與北宸六派相爭兩百年,恩怨糾葛已難計算。不論慕教主今日說什麼,做什麼,都毫無意謂。慕教主,當走得走啊。”

楊鶴影看著愛妾一臉血肉模糊啊,怒道:“今日北宸三派掌門都在此,倘叫讓這魔頭輕易離去,豈非讓天下人嗤笑?!”

遊觀月立刻將楊天賜提高些,“楊掌門,說話前先看清楚我手裡是什麼。”

“快放了我兒子!”楊鶴影怒吼道。

“哎呀我好怕呀。”

宋秀之高聲道:“來人,引弓搭箭,一道將這魔頭拿下!”

慕清晏踏前一步,淡淡道:“行,哪個先來。”

他冰凌般的目光往對面那麼一掃,眾人均有徹骨寒涼之感,大家面面相覷,躊躇不敢上前,這個年輕俊美的魔教教主威勢凜然,手段悍烈狠辣,竟無人敢應聲。

戚雲柯與周致臻對視一眼,周致臻低聲道:“眼下先辦廣天門的事,讓那魔頭走。”他二人皆知,若是真要硬碰硬將慕清晏拿下,必然傷及眾多無辜。

戚雲柯一點頭,隨即提聲道:“法空大師說的是,北宸自有內事要處置,還請慕教主行個方便。”

慕清晏垂下長睫,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纖細影子。女孩低著頭,默不作聲。兩人之間只有十幾步的距離,卻如隔了萬水千山。

“如此,山高水長,就此別過罷。”慕清晏抬起頭,沒再看任何人一眼,一陣疾風勁動,他腳下騰雲駕霧一般飛馳離去。

遊觀月將手中的孩童往空隙處一拋,與上官浩男一道長笑著躍起飛騰。

三抹人影迅速消失在風雪漫漫的夜幕中。

戚雲柯長吸一口氣,沉聲道:“楊鶴影,現在沒了外人,黃老英雄闔家之死你怎麼說?”

“說什麼說,我都說了剛才是為了虛與委蛇才扯謊騙那魔頭的!”楊鶴影氣勢洶洶。

卓夫人淚汪汪的在旁辯解:“戚掌門你要相信我家老爺呀,那魔頭兇狠霸道的模樣你們都瞧見的,老爺為了家眷不得不應付兩句。蘭兒你說話呀,是不是這樣?”

楊小蘭六神無主,木木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周致臻遲疑道:“或許楊掌門真是在脅迫之下不得已為之吧。”

宋鬱之忍無可忍,大聲道:“楊掌門這是將罪名都推給我兄長麼?!”

楊鶴影冷哼一聲:“這就該去問你宋秀之了,他說的清清楚楚,煉製屍傀奴並殺人滅口的是就是宋茂之!”

宋秀之道:“我可從未說過是茂之所為。”

楊鶴影一驚:“你,你明明說過……”

宋秀之笑了下:“茂之抓到的那兩個魔教賊子的確自稱是聶喆的部下,還說要幫茂之煉製屍傀奴。至於那兩人是真是假,抑或是旁人派來的,我可不知道。”

“茂之說他找到一處山木茂盛的隱蔽山林,並且那陣子支取了許多錢糧,說要在外頭栽培自己的親信。至於那處山林到底是不是七沐山,我依舊不知。”

“還有那夜裡,茂之渾身血汙的回來,還說自己辛苦籠絡的幫手全被一夥不明來歷的黑衣人殺死了——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眾人聽的目瞪口呆。

宋秀之清秀的面龐上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我只說我見到聽到的,其他的並不敢胡亂猜測——據此推斷茂之就是兇手的,是楊叔父你,與我無關。”

楊鶴影一跳三丈高,怒道:“好你個宋秀之,你倒把自己摘了個乾淨,要不是你想當掌門,我會這麼煞費苦心?!”

宋秀之淡淡道:“我是宋家主支子弟,只要能孝順諸位長輩,並將本門發揚光大,本就有資格成為掌門,何須楊叔父‘煞費苦心’?”

這下連楊鶴影也反駁不出來,‘你你’個半天,氣的面色漲紫。

場上眾人均想,還不是你楊鶴影想讓自己女婿繼位,才這麼上躥下跳的,不然你哪有那麼好心。

周致臻沉思道:“如此說來,殺害黃老英雄一家的兇手究竟是不是茂之,並未定論。”

“可是我兄長已經死了,父親也受了重傷!”宋鬱之滿心悲憤。

宋秀之輕嘆一聲:“我也沒料到沙公子會與茂之同歸於盡,唉,他是想到外祖父黃老英雄一家慘死,母親又憂思過度去世,才會激憤的想要以命抵命吧。”

楊小蘭眼珠直了,喃喃道:“什麼沙公子,我的姨母黃氏夫人根本沒有兒子啊,而且我姨母十年前就過世了,什麼以命抵命,什麼激憤……”

蔡昭驚呼一聲,難怪昨夜慕清晏說黃夫人多年前就已病故時她隱隱覺得不對,居然沒想到這茬。她大聲道:“對對對,那天夜裡,那個叫沙田的傢伙口口聲聲母親因為孃家人慘死,剛剛病故——所以這都是假的咯?!”

四周的廣天門弟子頓時喧然,那天夜裡聽見沙田悲憤控訴的人不在少數,此刻紛紛將懷疑的眼神投向身旁的駟騏門弟子。

樊興家疑惑道:“所以那個沙田究竟是什麼人?”

“沙田是被人豢養的死士。”宋鬱之閉了閉眼睛,眼前浮現前日夜裡的情形——生死之際,宋茂之運出全部功力,雙掌如刀,深深插入沙田的腹腔中,幾乎將沙田的脾肺心肝掏出來震碎了,然而那粗壯少年硬是忍住劇痛,死死抱住宋茂之。

“我早該想到!”宋鬱之恨恨嘆息,“那人武藝低微,步法笨拙,雙臂卻力大無比,還能忍耐非人的痛苦——若非經過特殊訓練,怎能做到那個地步,我早該想到的!”

他俊目怒睜,恨恨瞪著楊鶴影:“你居然派死士來殺我兄長!”

楊鶴影此刻騎虎難下,只好硬著頭皮道:“宋茂之殺害黃老英雄一家,我欲為黃家報仇,怎麼了?!”

戚雲柯不悅道:“宋茂之是不是兇手尚未定論,你怎可隨意殺害兄弟門派的弟子?!”

宋鬱之心中悲痛,“他是想掩蓋自己才是罪魁禍首的真相,才將一切推到我兄長頭上!”

他此刻恨極了楊鶴影,對慕清晏昨夜所言再無懷疑,大聲道,“黃老英雄退隱後就不再與江湖中人來往,根本無人知其下落,我兄長又能從哪裡知道?!只有你,楊老匹夫,只有你能知道,因為……”

“因為外祖父惦記我娘和我,擔心我們日子過的不好,便時常給送來東西……”楊小蘭失魂落魄,滿臉是淚,“所以爹爹才知道七沐山的!”

“孽畜你再敢胡說!”

楊鶴影提劍便要砍殺女兒,楊小蘭利落的閃身躲開。

卓夫人忙上前抱住楊鶴影舉劍的胳膊,連聲哀求丈夫不要生氣,楊鶴影怒極用力一甩,卓夫人一頭撞在磚牆上,磕出滿頭鮮血。

“娘!”楊小蘭慘叫著上前抱住母親。

楊鶴影還欲再砍,旁人已看不下去了,周致臻一聲‘慢著’,戚雲柯雙掌緩緩推出,袖中鼓風,渾厚圓融的氣勁直將楊鶴影手中的寶劍震落。

“你們想幹什麼!”楊鶴影大怒,“就算我知道黃家隱居在七沐山,我又為何非要在七沐山煉製屍傀奴?”

戚雲柯怒道:“楊鶴影你裝什麼蒜!煉製屍傀奴的場景我們當年都見過,不但動靜大,還需要水源,柴薪,還有源源不斷的活人。不然你以為當年武元英他們是怎麼發現有人在鼎爐山煉屍傀奴的?”——是以武元英才率領群雄上山除害,只是沒想到居然是瑤光長老。

周致臻也道:“更何況煉製屍傀奴的活人最好是有修為的,毫無根基的百姓煉出來威力也不大。七沐山正是絕佳之處——既無人知曉,又有水有林,山中還有一群退隱的武林中人。他們雖然肢體傷殘,但修為還在,山下又有可供驅使的村民,一旦走漏風聲,把村落殺乾淨就成了!”

楊鶴影冷笑道:“好好好,今夜你們是決意給我栽上這個大罪名了,怎麼戚大宗主你這就要殺我一家老小不成?!反正沒有證據,只憑空口白話,我是決計不能認罪的!”

戚雲柯面罩寒霜:“家有家法,門有門規,北宸六派倘有人犯下這等喪心病狂的大罪,我定不饒恕!楊鶴影你今夜可以先走,之後我會親赴七沐山查探。天網恢恢,煉製屍傀奴那麼大陣仗,我想你也清理不掉所有痕跡。屆時,我將召集天下群雄與你好好理論!”

楊鶴影嘿嘿冷笑一聲,“好,我們走!”他抱起正在嚎哭的獨子楊天賜,令門下弟子帶上重傷的沙氏兄妹,呼啦啦一大群人說走就走。

楊小蘭看向楊鶴影離去的背影,孤零零的抱著昏迷的卓夫人。

宋秀之輕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對碧瑩瑩的翡翠如意環,雙手託著:“楊姑娘見諒,令尊構陷殺害我家二弟茂之,大仇在前,恐怕你我無法締結姻緣了。這件文定之禮……”

楊小蘭轉回頭來,目光空洞,彷彿根本沒看見宋秀之。

宋秀之還欲再說,忽覺一陣勁風襲來,手上一空一頓,那對翡翠如意環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手中多了一塊白玉佩,正是當初宋時俊拿去給楊鶴影定親的信物。

楊小蘭默不作聲,低頭背起卓夫人向著楊鶴影不同的方向離去,臨走前似乎微微跺了下腳。人去影渺,夜風拂過,從地上吹起一抹瑩綠。眾人不解的望去,才發現原來楊小蘭適才將那翡翠環一腳踩成了齏粉。蔡昭暗叫一聲痛快,深覺這楊小蘭很值一交。

“唉,楊掌門行止不謹,楊姑娘倒是位剛烈女子。”宋秀之幽幽嘆氣。

那滿臉惋惜的虛偽樣子看的蔡昭一肚子火,宋鬱之上前一步,怒道:“楊鶴影不是好東西,那你呢?是你在眾人面前指認大哥,才讓楊鶴影有機會害死了他!”

宋秀之一臉悲傷:“我當時受了重傷,以為是茂之派人動的手,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氣憤,便向大家說出了實情。早知如此,我寧可瞞下一切,也不吐露一個字。”

這話說的妙,口口聲聲說他不該吐露實情,其實還是暗指宋茂之行事不當。

周圍不少廣天門弟子紛紛嚷著宋秀之只是據實以告,除了嘴快了些,何錯之有,宋鬱之一時竟也反駁不得。

蔡昭站到宋鬱之身旁,高聲道:“宋家主支一日之間死傷無數——現任掌門重傷,下任掌門慘死,聖堂首座龐六叔死了,原本接下來該繼位掌門的三叔祖也傷重不治,連駟騏門楊家都一腳踩進了泥潭,秀之公子莫不是想說自己乾乾淨淨,全然無辜?”

宋秀之略一皺眉,“我只是將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說出來,並未增減一事,卻不想叫人誤會了茂之二弟,但我絕無陷害二弟之心。”

蔡昭冷笑:“你說沒有就沒有啊,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去找一兩百個說書人,將廣天門這幾日中發生的事天南海北的說出去,讓天下英雄與市井小民都見識見識咱們清清白白纖塵不染的宋秀之公子!”

宋秀之終於變了臉色,轉頭看向戚雲柯:“戚宗主,明明是楊掌門心懷不軌構陷二弟,如今蔡姑娘這般咄咄逼人,莫不是想扣我一個殺弟逼父陰謀構陷的罪名?戚宗主是否打算以六宗之首的名義,來治我的罪!”

蔡昭攔在他跟前,“你不用以退為進說的這麼委屈!楊鶴影平白無故幹嘛構陷宋茂之,他姓楊的是能當廣天門掌門怎的?還不是為了你這大好女婿!行了,也不扯別的了……”

她忽然提高聲音,“總之宋秀之想當廣天門掌門,我斷不同意!”

宋秀之身後的擁躉大怒,上前叫罵:“你算老幾,輪得到你同意!”

蔡昭叉腰罵回去:“我不算老幾,但我依然不同意!”

——若不是眼下劍拔弩張,縮在後面的樊興家差點笑出來。

“昭昭,不得信口雌黃。”周致臻忍笑輕斥,“凡事論跡不論心,所謂瓜田李下的道理,廣天門諸位長輩不會不知道。”

無論宋秀之怎麼辯白,究竟是他的指證才導致宋茂之身死和宋時俊重傷,倘若再由他繼任掌門,就說不清了。

這番話綿裡藏針,果然正中要害,宋秀之的擁躉們均是驚怒。

五房的曾伯祖父踏前一步,“戚宗主明鑑,六派雖然同氣連枝,然而兩百年來都是各自道場各做文章。除非是天理不容的狂悖行徑,否則本派的是非恩怨自有本派處置,兄弟門派不應無端插手,免得釀成六派不和,讓魔教有可乘之機——前事歷歷,這些您都是知道的。”

此言一出,戚雲柯也是神色一凜,“……我自然知道。”

北宸六派這兩年流年不利,先是太初觀接連兩任掌門被揭穿是卑劣小人並且慘死,即將到來的對駟騏門的審判必是一場巨大紛爭,如今廣天門絕不能再出岔子了。

法空大師眼看這一切紛亂,忍不住上前道:“老衲僭越,託大為眾位施主論說一番,如今有兩件事須得分明——第一,據落英谷的飛鴿傳書說,宋掌門重傷昏迷,至今未醒……”

“不錯。”已故三叔祖的長子大聲道,“這般情形,即便掌門性命無憂,恐怕也無法繼續統領廣天門了。”

法空大師繼續道:“如此,就得暫時選一位代掌門出來,這便是第二。宋掌門如今僅剩兩子,秀之施主與鬱之施主……”

已故三叔祖的次子插嘴道:“論長論賢,都該是秀之當這代掌門。鬱之嘛,十幾年來都在青闕宗,於廣天門的大事小情一無所知,不合適,不合適!”

蔡昭忍無可忍:“我看宋秀之也不合適,最合適的還是您兩位。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當初您倆沒被陳曙的五毒掌廢了,可見後頭有的是福分。”

三叔祖的兩個兒子臉上一紅,不論中沒中五毒掌,他們的資質修為都不算特別出眾。

周致臻莞爾,搖著頭將蔡小昭扯到一旁。他目光向側面一轉,淡淡道,“鬱之,該你自己拿主意了。”

宋鬱之整整衣衫,站到眾人面前,高聲道:“事已至此,就照廣天門的老規矩行事吧。我願與大哥一較高低,決出繼任掌門人選。”

蔡昭從後面輕聲喊話:“喂,三師兄,你內傷外傷都沒好呢。”

樊興家湊過去,“沒事沒事,宋秀之的修為不高的。”

宋鬱之沒有回頭,神情執拗:“為免宋家骨肉相殘與廣天門紛亂,就由我與大哥一戰,終結一切罷。”

戚雲柯嘆道:“鬱之,你真想好了麼?”

宋鬱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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