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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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懷瑾沒來之前,整個廂房內一片寂靜。
方囿於被扯到了廂房外間,定北侯世子爺聞訊而來,怒喊:“豎子爾敢!”(注:豎子是卑鄙小人的意思。卑鄙小人你怎麼敢!)
對著方囿於一頓暴打,定北侯正在漠北邊界守疆,尚不知此事,定北侯夫人陰沉著臉坐在外間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這間正堂開闊,外間也很大,方囿於只穿著一條綢緞褻褲,被定北侯世子打的滿地亂滾,姿態狼狽難堪至極。
“你竟敢覬覦我妹妹,毀我妹妹清譽!“定北侯世子拳拳到肉,下了死勁,被打的方囿於死不承認。
“我當時吃醉了酒在廂房中歇息,把她認成了丫鬟,但確實是她先撲上來親我的!“方囿於的話聽起來很離譜,堂堂郡主怎麼會撲人呢?
但江綰心道,怕是事實如此。
江綰卻不敢言,此事就算是安平郡主主動在先,這也是丞相府的過錯。
因著涉及到女子閨閣之隱,整個定北侯府都被清了,廂房內連個丫鬟都沒留,只有門外站著兩個定北侯夫人的老嬤嬤。
外間內共四個人,互相尷尬的坐著。
江綰用團扇掩著面,不去看地上被打的不成樣子的方囿於,只一副任憑定北候府處置的模樣。
旁邊的定北侯夫人面若死灰,她也不想上去湊黴頭,反正方家的人打死了也跟她沒關係,她只垂著眼睫想旁的事。
她想的是安平郡主這件事為什麼會被挑出來。
還是在高朋滿座的宴席上被宣之於眾。
安平與方囿於睡到一起的事本是頗為隱秘的,有可能一晚上都不被人發現,偏偏被寧修平一道的友人給挑出來了,讓江綰不得不多想。
定北侯夫人也是這樣思量的,她稍微捋一下便把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安平做了荒唐事,做了讓她想不到的荒唐事。
安平定然是在方才的酒了下了藥,想著今日與寧修平滾到一張床上,今日過後,寧修平無論如何都要娶了她。
卻不成想被寧修平反將一軍,寧修平讓一同赴宴的友人當眾揭穿此事,有什麼比讓眾人知道女子閨中失了清白更為惡劣呢。
定北侯夫人心中悲鳴:糊塗啊!
安平郡主在京中時日短,不知寧修平為人,可北定侯夫人可是見識過他的手段的。
寧修平這個人,報仇從來不等第二天,一旦讓他知道別人利用他,陷害他,他便當場就使手段找回來,他根本不在乎什麼“女子清譽”,惹了他,別管是男人女人,他都挑最惡的法子報復回去。
聰明,但陰險,不擇手段,毫無底線。
江綰大致猜了出來,那宴席上高聲宣揚安平郡主失了清白是寧修平做的手腳。
幸而她是以一個“完全受害者”的姿態入局的,寧修平在她面前還能披一層人皮。
想起來那一場荒唐衝撞,江綰的身子還微微發軟,寧修平那東西竟如小兒臂般粗長。
若她是初經人事,怕是要暈過去,她到現在都沒緩過來,手指不自然的掠過耳後時,手臂都在發抖。
方懷瑾被定北侯府的人找上門時,他正在疲憊應對長寧和江南郡守的貪汙案,知道出了事,便放下手中的事,匆匆趕到定北侯府、邁進外間時,正瞧見這麼一幕。
他那個沒用的廢物弟弟被定北侯世子摁在地上打,他的小妻子漲紅著臉坐在一旁,一副不敢開口的樣子,想來也是在為此事感到羞恥。
方懷瑾心中湧起些許憐惜。
他的小妻子出身雖不高,但教養極好,有禮有節,平日連外男都不見,想來聽到這種宴會上這種齷齪的事被嚇壞了吧。
他一時之間都沒顧得上去管方囿於,而是先上前去安撫江綰,他知江綰膽小,便哄著她先出去,叫她先出定北侯府的門,上方家的馬車等她。
剩下的事情,自有他和定北侯府來交涉。
江綰垂眸,頭也不回的出了外間的門。
春望等在門口,瞧見她出來了,恭順的扶著她。
她走上方家的馬車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長長的街巷上空蕩蕩的,只有一輛馬車等著。
月光落到她的花苞頭上,將她髮間的小簪子映的閃著光,她的一縷髮絲順著風飄,唇瓣紅潤的像是蜜色一般。
寧修平遠遠地落在一處府邸的樹上,隔著飛簷閣樓與雕樑畫棟,定定的望著江綰走上馬車的身影。
馬車前擺著小凳,但要抬腿上去,他還記得江綰當時在他懷裡軟成一灘水打顫的模樣,怕是要費力。
果不其然,江綰動作遲緩的走上去,進馬車的時候,還用手不自然的摸了一下發鬢。
寧修平的瑞鳳眼緩緩眯起。
他剛才從定北侯府中先走,已經命人將這藥物的效用都查清楚了,此藥名為媚骨香藥,一男一女中,只要有一個人用了,並與另一個人交合,那兩個人都會對此事產生慾念,無藥可醫,時效長達半年左右。
所以,他才會對這個女人如此在意。
此藥第一次時會讓人失控,但往後效用越來越淡,硬抗也能扛過去。
但是不知道為何,一想到江綰,寧修平又覺得手骨發癢。他自從碰過江綰之後,一直如此。
此時他盯著馬車上的剪影,腦子裡卻總是掠過他想象之中,江綰臉色緋紅的倒在馬車上的樣子。
他凝眸望著那輛馬車,分明知道什麼都看不到,但還是不想走。
他有無數種方法將今晚的事情告知給這個江夫人,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想親自去說。
大概兩刻鐘之後,方懷瑾便帶著方囿於出了定北侯府,方囿於在外頭騎馬,方懷瑾推開了馬車的木門,走入了馬車。
在方懷瑾走入馬車的時候,寧修平靠著樹站著,胸腔內突然湧起一陣煩悶。
像是他精心擺弄好的布娃娃被他人佔去了一般,那種煩悶在他心頭盤桓,他站在原地片刻後,擰著眉跟上了方府的馬車。
方懷瑾帶著方囿於,江綰一道回了丞相府。
丞相府內燈火通明,方懷瑾拽著方囿於便去了祠堂,看樣子是要親自動家法。
江綰還惦記著寧修平呢,她便行了禮,告知方懷瑾要去睡了。
方懷瑾心疼的摸著她的臉,語氣格外溫柔:“去吧,這些時日操累到你了。“
江綰面上溫順,心中卻對方懷瑾的態度感到嗤之以鼻。
她上輩子那樣在意著方懷瑾,也沒瞧見方懷瑾如何對她好,這輩子她隨便糊弄糊弄,方懷瑾反倒對她格外憐惜。
這男人果然賤得很。
女之耽兮,亦可說也。
只是她付出的代價過於沉重,幸而上頭憐憫,讓她重活一遭。
她行過禮後,便從方懷瑾這裡離開,回了清心院。
她叫春望派兩個小丫鬟在清心院外看緊,不準任何人進來,包括方懷瑾。
又讓春望守在自己的外間門外,然後自己在房間中飛快掏出來幾張宣紙凌亂的擺在靠近窗邊的書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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