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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雨目中光芒一閃:“但是陛下,施老有句話說的對,要謹慎一些,畢竟我們能出手博弈的機會,不多了……”
贏沛面色陰沉,沉默片刻道:“此言有理。施交雖然老賊,但有一些想法倒是可行,你儘快安排。”
宮雨道:“那麼,太上皇,之前計劃的事……”
贏沛陰冷一笑:“自然……依計行事!”
宮雨垂頭:“遵旨。”
……
凡人居。
巴清手中捏著丹藥,卻沒在投餵江小魚,搞得後者大為不滿,在她眼前水面上亂蹦,偏生她好像在沉思,絲毫沒有注意。
“乖徒兒,何事這般入神?”
一個老者的聲音終於將她拉回現實。
“師傅?您老不是去尋老友論道,怎的回來這麼快?”
來人自然是巴清的師尊,陰陽家鄒演。
鄒演呵呵一笑:“確實去論道,不想接引者並非他的徒兒,竟是他本人親臨。故此便在落雁坡就地一敘。”
“哦,原來如此,您那老友倒是心誠。”
鄒演卻緩緩道:“心誠……卻不知為何事心誠。”
巴清一愣:“師傅何出此言?”
鄒演道:“此番見老友,頗有些奇怪啊,此人氣數飄忽,明滅不定,似是……命不久矣。”
巴清道:“莫非,大限將至?”
鄒演沉吟片刻:“身為老友,自是不好冒昧推演,但這等情況若非是大限將至,便是沾染了氣運,背之不動,前途難料。”
巴清疑惑道:“您難道沒有詢問一番?”
鄒演嘆口氣:“身為老友,自是關心,只是他語焉不詳,處處機鋒,此番論道,竟是沒談及多少學問。”
巴清十分奇怪:“敢問,師傅那老友是何人?”
鄒演緩緩道:“雜家,施交。”
……
迷迷糊糊想不通的鄒老夫子走後,巴清站在原地目光閃動,思索許久,忽然將手中丹藥一股腦丟入湖中,看著歡天喜地的江小魚,唇角勾起一絲凌厲。
“贏沛,你以為王爺不在就能為所欲為,此番……該是你償還我巴清的時候了……”
隨後,她轉身吩咐:“來人,備車,驪山。”
行色匆匆的巴清來到驪山,徑直找到了身在總督府的張之陵。
“總督大人,屬下想和您單獨一敘。”
張之陵正在埋頭研究驪山佈局圖,聞言放下手中的放大鏡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吩咐其他人退了下去。
“巴部長,尋老夫何事?”
巴清上前略施一禮道:“清,有一事請教,還請總督明示。”
張之陵哦了聲:“請講。”
巴清凝視著他道:“敢問總督,是否只管驪山之事?”
張之陵神色淡然,“老夫,只管徒兒之事。”
巴清微微含笑:“如此,巴清心中明瞭,此番,便是想談談令徒,我主之事。”
她認真道:“當今之世,有諸子百家,其中一家試圖容百家之長,總督大人可否有所耳聞?”
張之陵道:“莫不是施交那老東西要出來搞事情?”
巴清道:“為何不能是他的弟子?”
張之陵失笑道:“你這娃娃與我那徒兒一般,都是話中帶話。”
“巴清不敢,只是,此事確實很想請您老解惑。”
張之陵拂髯道:“施交創立雜家,收徒有二,其一商君,其二呂夫,皆身死,若還想搞事情,恐怕只有他這個老祖出山嘍。”
巴清頷首,隨即正色道:“但是總督大人恐怕有所不知,巴清追隨太上皇數載,倒是知道他新收了個徒弟……”
張之陵神色一動:“……贏沛,淪落至此了麼?”
巴清道:“總督高智,唯獨清想不通,也正是想要請教的。施交行將就木之際為何要收下這麼個弟子,而贏沛,為何又要拜施交為師?”
張之陵笑道:“好問題。”
“您不覺得這是同一個問題?”
張之陵道:“是,亦不是,才是好問題。”
巴清道:“請總督賜教。”
張之陵微微思忖一番道:“內情,你比老夫要清楚。但你想問的是初衷。老夫便說說這初衷。施交收徒,恰是因為行將就木,二徒皆亡,且,亡於秦。”
巴清點點頭:“商君車裂,呂夫自縊,皆亡於秦,施交與秦縱談不上仇深似海,但也絕不會關係莫逆,這徒弟,收的奇異。”
張之陵道:“二者雖死,卻各有不同。世人皆以為商君亡於惠王,呂夫死於女帝。然則,商君,並非亡於惠王,此事卻不為人所知了。”
巴清道:“彼時,您曾貴為秦國右相,想必知道些內情。”
張之陵嘆息一聲:“商君雖重法,卻出自雜家,甚是不討喜。但他卻給雜家尋了條最好的出路。彼時惠王雄才偉略,招攬天下英傑。商君便是其中之一,甚得重用,而雜家也因此在秦大行其道,其門人弟子諸多出將入相,形成一股龐大的勢力,甚至一度稱雄於秦國朝野,呂夫便是其中一例。”
巴清點頭:“此事巴清也知,可那商君最後謀反,終遭車裂。”
張之陵道:“令人慨嘆者便是如此。事實上,商君從未謀反,只是推行法制,觸動無數利益集團,遭群起而攻之。眼見朝堂動盪,商君甘願自汙,秘請惠王車裂,以平息事態,保全律法。惠王悲痛欲絕,卻不得不依計行事。而也就是商君在慷慨赴死之際,力推襄王為太子,便是如今的太上文皇。”
巴清這才動容:“竟是,如此,難怪施交併不惡贏沛。”
“不錯,也正因為呂夫確實死在女帝手中,她便成了施交和贏沛的共同敵人,所以,施交自然近贏沛。”
“這便是收徒的理由,那麼贏沛拜師的理由呢?”
張之陵道:“收徒理由自是其中之一,但不全面。若如老夫所想,贏沛並不想拜一個雜家為師,畢竟秦首重律法。若他當真如此,且需往既得利益方面考慮。”
巴清輕輕頷首:“總督高見,既得利益。他能得到什麼?首當其衝,應該是雜家在秦國的龐大資源,雜家門徒兩度為相,公卿貴族不計其數,然則女帝誅雜家,為這些人所仇視,而和他們關係更密切、還是女帝敵方的贏沛當然是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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