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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空氣裡有淡淡的青煙氤氳,朱顏的臉離我很近,她的鼻息就輕輕吹在我臉上。她笑的眼睛眯縫成兩輪彎月,貌美如花。
她拍拍我的臉,她說:“死木頭!你服是不服?”
我想點頭,可是我的臉已經七扭八歪,嘴巴奇怪的向右邊張開,有一絲涎水正順著嘴角慢慢流淌。
朱顏掏出條白色手絹,擦掉我嘴角的涎水,她嫌棄的皺起眉頭,搖著頭說:“髒死了,多大的人了,還流口水……”那手絹上有淡淡的幽香,卻不是玉蘭花的味道,之前從未聞過這樣的味道,這是女人的味道,這是朱顏的味道。
整整五分鐘,我才從那種全身麻痺的狀態緩過來,這五分鐘,我捱了朱顏十五拳,二十七腳,她就像是對著一個沙袋拳打腳踢,她邊打邊說:“起來呀,快點起來呀,爛木頭!”她拳腳倒不是很重,我心裡其實有一萬隻羊駝狂奔而過,我要是能動,誰願意躺在這冷冰的地板上?
我艱難的爬起來,就像是個老態龍鍾的老人,朱顏起身去按動鍵盤,卻又突然停下來,她扭頭看我:“死木頭,這事你可一定得保密啊!要是漏出去一個字,我這清道夫可就幹不下去了!”
“我不看成麼……”我一邊回答,一邊撿起我那被劈飛了的帽子。
“看是要看的,保密也是要保的,我不幹清道夫也沒關係,事後找個人宰了你出出氣也就行了!”她權衡了一下利弊,展示她的“藝術品”和職業生涯,她毅然選擇了展示她的“藝術品”
“你過來!”我無奈的一步一挪的挪過去。
“你按鍵盤用的是哪隻手指?”朱顏問。我把右手食指豎起來,她一把抓住我那根手指,按在了鍵盤上,一道藍光從左至右慢慢的掃過我的食指,那鍵盤發出機械而冰冷的聲音,說道:“指紋錄入完成。”
“密碼是20231209,你可一定要記好了!八位密碼,輸入錯誤三次,再加上指紋識別錯誤,這特屍科,可就飛上了天,一定要記住啊!”朱顏的神情很嚴肅。
“你來開門,輸入密碼過後,最後按確認。”朱顏命令我。
“這扇門實際重量是五噸,它就是擺在那,你也未必踢的動,整個房間下面還埋了2噸烈性炸藥……原本是想上一套虹膜識別系統的,但是實在是太麻煩。”朱顏得意洋洋的說。
門內的光亮的就像是正午的太陽,朱顏拉我一把:“走啊,你一定會喜歡的,那是無與倫比的美麗!”
我萬般無奈的跟著她走進那房間,這房間大概十米見方,裡面是無數的白色圓柱,粗細完全一致,朱顏拉著我在柱子間前進,就像是穿行在森林間。她拉著我一直走到了房間的正中心。
那裡放著把火紅色的靠背椅。這無數根柱子呈環狀包圍著這把椅子。我環視了一遍,居然有些像競技場。
“我平時沒事,就愛在這裡消磨時間,怎麼樣,不錯吧?”朱顏問我,我只好點頭,這間房間簡直就像是科幻電影中的未來世界,充滿著詭異、邪惡的味道。朱顏卻從椅子上拿起一隻長的很像遙控器的東西,她對著天花板按動了幾下。
隨即就聽見沉悶的機器運作聲,有一根柱子緩緩降低,一直降到差不多一米五的高度,圓柱頂上放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面裝滿了透明無色的液體,液體裡還有兩個鵪鶉蛋大小的球狀物體在載沉載浮。我好奇的走上前去,我貼近玻璃瓶去看。
當我仔細看清的時候,我就像是座冰雕一樣的僵硬在那裡,那是兩顆眼球,兩顆黑白分明,閃閃發亮的眼球。這女人居然瘋到了收集人體器官的地步……
“這兩顆眼球美麗吧?你看這白的晶瑩剔透的晶狀體,像不像是最頂級的貓眼?”朱顏拍著我的肩膀問我,這娘們真的是個瘋子……
朱顏繼續按動遙控器,無數的柱子緩緩降低,每一個柱子上都放了一個玻璃瓶,或大或小,或長或短,這些玻璃瓶就像是活了一般,它們撲著跳著湧向我的眼睛,而我就連閉上眼睛都做不到。
我幾乎無法用語言表述我現在的心情,震驚?不,除了震驚還有恐懼,除了恐懼還有茫然。
朱顏閉上眼睛,她的頭顱隨著音樂輕輕搖擺,她的神情陶醉、放鬆而安詳,而我側像是風暴裡的一隻小小的舢板,隨時會被這波濤打的粉身碎骨,我在祈禱這狂風惡浪早些過去,能讓我安然抵達港灣。
我不敢打擾她的沉醉,我默默的四下打量,無數的玻璃瓶裡,裝的全都是人體器官。
《人體結構學》上有一副圖片,那副圖片上有註釋的所有一切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它們在玻璃瓶裡,被燈光照射的晶瑩剔透。
“無與倫比,這是造物者的恩寵,是神靈的賜福,是不是很美麗?”朱顏眼睛已經睜開,她問我,我只能點頭。
“這些都是你偷來的?”我問。
朱顏臉上突然一紅,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咬著嘴唇,竟然有些小女兒家的扭捏,她眼珠滴溜溜的亂轉,然後皺著眉頭說:“嘖……其實也不能算偷啦……清道夫麼,總是要處理屍體,有時候遇見特別漂亮的東西就順手牽羊一下……與其燒成灰,還不如讓人欣賞嘛……”
“這就是偷啊。”我小聲的嘟囔。
“這事你可得保密呀……這還是我第一次給人家看我這些藏品,你可不知道,收集起來有多難,明明知道不該給你看,就是沒忍住……”朱顏這話說的,好像還是給了我天大的面子,我苦笑。
“對殺手而言,我只是個清道夫,不需要理由,訂單就是訂單!需要理由的是僱主,是下訂單的人,這只是份工作。”
朱顏的音量從低沉到尖銳,最後她簡直就是在嘶吼,她眼眶有些泛紅。她需要說服的物件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我走上去輕輕拍拍朱顏的肩膀,想抱住她安慰一下,卻又膽怯,朱顏一把重重的拍在我手背上,繼而朝我脛骨狠狠又是一腳,“吃什麼豆腐,死木頭!”我疼的齜牙咧嘴,恨恨的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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