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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前去一把把他扛起,讓他坐在我肩膀上,我問,“黑長老,這熔爐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不是很想搭理你,但是還是給你解釋一下吧!因為老衲就是這麼深明大義的呀,熔爐是建立在黑寡婦三號的強大計算能力,以老衲的人工智慧學習模式為雛形,從地球網際網路端採集海量資料,整合了眾多地球上已經曝光的最尖端科技,所有這些加在一起,就成為了熔爐一點零。”小和尚侃侃而談,大家聽的目眩神迷。
“沒聽懂……”我厚著臉皮追問了一句,螢幕外的圍觀眾人頓時噓聲一片,第五更是把手指放在嘴裡打了個響亮的唿哨,其實要我說,這廝噓完我就跟第四在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明擺著也沒搞懂。
“善了個哉的,簡單說,你看到的這一切都是電腦經過計算模擬出來的資料,包括我這具身體在內,而這些資料再透過神經電極輸入了你的大腦,再經由人腦進行二次還原,就出現了這個虛擬世界,大家觀看的其實就是你大腦裡所呈現出的景象,這回明白了麼?”小和尚一邊揪我的耳朵,一邊無奈的解釋了一遍。
“熔爐負責製作電影複製,我的腦子是放印機?大家就在觀看我的人腦電影?”我終於摸到了一點頭緒,黑長老從我肩膀上一躍而下,啪啪啪的鼓起掌來。
“善了個哉的,這麼劃時代、傑出、卓越、就只比老衲的誕生略差了一丟丟的偉大發明,被你這麼一解釋,倒也歪打正著。但也不僅僅是看電影這麼簡單,你別眨眼,其實由於影像是自動在你腦內生成,眨眼不眨眼也無所謂拉,你看著!”小和尚端出了一副神棍的架勢。
“阿彌陀佛,一切皆為虛妄。”說話間,四壁雪白的房間就開始崩裂,分解,看不到漫天的磚頭或者碎瓦,也沒有鋼筋或者水泥,白色房間的四壁、天花、地板開始變藍,就如同小黑從大貓變成小和尚那樣,我看見無數個藍色字元,就像是瀑布一樣在流動,這些流動的字元無處不在,就連腳踩的地板也變得光怪陸離。
有一種隨時會墜落下去的恐懼,我漸漸有種暈眩非常想嘔吐的感覺,小黑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不適,跑過來拉了拉我的手指。
“菜菜主人說,這種暈眩與不適是很正常的,堅持一會,以後慢慢會習慣的,老衲說要有清風,白雲,暖陽,綠草,有盛開的花,有悠閒的羊群。”
所有的藍色字元開始加速流動,隨即牆壁、天花、地板消失得無影無蹤,腳下是鬆軟肥沃的土地,翠綠色一望無際的綠草像是波浪一樣舒緩的起伏,蔚藍的天空上飄著一朵朵潔白而慵懶的雲朵,一輪太陽在天空溫柔的散發溫暖,紅的、紫的、粉的野花一片片,一朵朵點綴在碧綠的草原上。
風兒輕撫我的臉龐,鼻間是花草清新的味道,在遠處綠草如蓋的山坡上,潔白的羊群如珍珠一樣散落,如此一副人間美景頓時讓我的不適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時再看小和尚,他簡直是在撒歡,他東奔西跑,一會在草地上打滾,一會翻個跟斗,最後,他摘了一小捧野花過來,捧到我面前,“菜刀,小施主,送你的!你聞聞,可香了呢!”
“這不是虛擬的麼?”我將信將疑的接過來,駭然的發現,這束花就跟小和尚的臉蛋一樣的真實,俯首輕嗅,花香沁人心脾。
“阿彌陀佛,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熔爐的第二個特點就是可互動空間,虛擬世界裡的一花一草一葉一蟲,都是真實可以觸控到,可以採摘,可以捕捉,換言之,你聽到的風聲,聞到的花香,太陽的溫暖,這都是真實的。”黑長老興致勃勃的給我解釋。
鏡花水月,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除了佩服已經沒有別的語言用於表達心情。
我這才理解穿山第一的激動,網路蜘蛛這次的手筆實在是太驚人,太過卓越,這熔爐一點零,已經完美模仿了人的視覺,觸覺,聽覺,嗅覺,唯一沒有做到的,只剩味覺了,除了吃喝拉撒,這個熔爐都能完美的模仿。
這黑長老,這熔爐,才是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傲然與其他渡者五道並肩的資格,能親眼得見地球科技巔峰之作的誕生,這才是其他六道眾都狂熱起來的原因。
“味覺能不能模仿?”我有些激動,心潮澎湃不已,開始異想天開,吃遍全地球的美食?
“善了個哉的,酒鬼!吃貨!這熔爐是讓你這樣用的麼!”小賊禿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懷疑與蔑視。“不好意思,讓施主們失望了,目前版本做不到。”
這時候我又聽到了一聲高叫,“強烈要求儘快推出更高版本!”
這回可不止是老烏賊一個人,有強烈共鳴的還有第四和第五,看來這吃貨和酒鬼可不止我一個。
小和尚對著老烏賊做了個鬼臉,“呸!就不實現,急死你!”
老烏想的其實是能不能在熔爐裡虛擬出一個女澡堂子,讓他沒有隱形胸針,也能閱盡人間絕色,死老鬼簡直色到骨子裡去了!
我摸摸他那發青的頭皮,柔聲對他說:“好了啦,黑長老,您就發發慈悲吧,你沒看那老烏賊都被你氣的背過身去了。”
“善了個哉的,咦,菜刀,小施主,你怎麼臉色不好?”黑長老正揮拳捋袖,興致勃勃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了我淡淡的陰鬱。
我沉默,但是臉上擠出一個微笑給他。
“阿彌陀佛,你這表情,老衲在偉大的菜菜主人臉上也看到過,說句實在的,老衲對你們人類一點都不羨慕,我佛有云,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娑婆世界,沉淪八苦,哪裡及得老衲那永生不滅的本體來得自在,你就別難受了呀!”
黑長老這話也不知道是修佛修的走火入魔,還是這機器蜘蛛本來就沒心沒肺,不過聽起來也貌似有那麼一點歪理,總之我的心情是舒暢了許多。
“這熔爐第一個特點是千變萬化的虛擬,第二個特點是人與環境互動,第三個特點是什麼?”我站的有點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我一邊問他,一邊用黑長老送我的那捧野花想做一個花環。
“你這是要幹嘛?”小和尚一臉迷茫看著我在那忙碌,走過來緊挨著我坐下,這小祖宗總算是能消停一會了。
“一會你就知道了,做好了送你!”我答。
“真噠?”他立刻就雀躍起來,然後他開始用腦袋在我肩膀上蹭來蹭去,這毛病大概是自我認知做貓那個月留下的,“菜刀,小施主,你真好,我以後再也不罵你是破菜刀了,還沒有人送過小黑禮物呢!”
“酸不酸哪!你們倆乾點正經事行不行!這是訓練!”老烏賊氣得直跳腳,他大叫起來。
“酸什麼酸,我看挺好的,你給我閉嘴!”這避役琳琅一發話,死老鬼立時就消停了,
他笑眯眯的說:“挺好的,挺好的,繼續繼續。”
五個穿山臉憋的發紫,嘴角不停的抽搐,必須說第四、第五定力明顯差了很多,這兩個二貨轉身的時候就發出噗嗤的聲響,全身上下笑得在打抖。
花環說話間已經編好了,五顏六色,野趣盎然,我把花環輕輕的給小光頭帶上,他撒開腳丫子跑向遠處,嘴裡噢噢的歡呼著,那清脆而無邪的歡笑在原野上縈繞回蕩。
一個虛擬的花環就能讓小黑獲得這樣無上的快樂,婆娑世界,沉淪八苦,或許機器蜘蛛確實比生而為人在哭啼中呱呱墜地要來的幸運的多,我微笑起來。
“阿彌陀佛,老衲好看吧?”黑長老跑了一圈又回到我的跟前,一隻手指指著自己光頭上的花環問我。
我用力的點頭,“黑長老,真好看!”小黑變化的這小和尚著實可愛的要命。
“既然你誇老衲好看,老衲就告訴你熔爐的第三個秘密,領路蛇信不讓老烏賊教你武功,說你有自己的路,自己的方向,這就好比一張白紙有著無限可能,這張紙一旦落筆就失去了所有的可能,若是寫錯了字更是隻能成為一張廢紙。因此老烏賊絞盡腦汁想出了這個創意,讓你能夠自己決定你要去往的方向。”黑長老收拾起了調皮,開始變得老氣橫秋。
“算你小黑有良心,下回我老烏賊也送你一份禮物!”老烏賊終於沒忍住,插了一句嘴。
“善了個哉的,光有創意就行了啊?除了偉大的菜菜主人,你再找一個人來給你實現這個創意看看嘛?”黑長老沒領情,果斷反唇相譏。
“這倒也是……除了那小丫頭,這地球上真沒有別人能造出這熔爐來,還有你這破鐵疙瘩,我就沒見過比你更討人厭的機器人!”老烏賊嘟囔了起來。
“菜刀,小施主,熔爐一點零匯聚了五洋四海,古今中外,目前已公開,非獨家秘傳的所有格鬥技能,換言之,熔爐就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會的教頭!”小和尚說這話的時候驕傲的像是一個世襲罔替的小爵爺。
“什麼都有?”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都有!目前地球上所有的格鬥術,空手道、跆拳道、截拳道、柔術、拳擊、散打、泰拳、柔道、相撲、摔跤、合氣道,應有盡有無所不包!””黑長老斬釘截鐵的回答。
“華夏的功法有沒有?”我其實有點出難題的意思。
黑長老嘴角一歪,兩隻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有沒有?是有多少的問題!光拳法熔爐就收錄了八百四十七種,更有目前無法給出準確數字依舊在不斷增多的刀法、腿法、槍法、劍法、掌法等等,說多了也是無用,你自己親眼來瞧!”
“選單!”小和尚說這兩個字差點嚇了我一跳,小和尚的面前憑空就出現了一塊螢幕,說是螢幕更像玻璃,說是玻璃上面又有影象與文字,就看到黑長老一隻手在上面忙的不亦樂乎,簡直比撥算盤還要熱鬧。
“先來個簡單的吧,太極怎麼樣?”黑長老扭頭問我。
發了懵的我就像是雞啄米一樣點頭。
四下的場景又開始變幻,綠草、暖陽、羊群、怒放的野花統統都已消失不見,小和尚頭頂的花環卻依然如故,有花香浮動。
他笑嘻嘻的看著我,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拉住他的小手,在我們腳底是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徑,這小徑蜿蜒曲折陡峭溼滑,視線盡頭處這九曲十八彎的小徑消失在白茫茫的山間霧靄裡。
風吹過道旁高大挺拔的蒼松翠柏,樹葉沙沙呢喃,林間有鳥兒悅耳動聽脆生生的啁啾,天邊一輪新月懸在樹梢之上,月光清涼如水,山澗深處溪水潺潺,月亮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真是個好所在啊,古人說得好,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正是這樣一幕如詩如畫的勝景。
我和黑長老,沿著這小徑拾級而上,卻聽得遠方有人在撫節而歌,歌聲激越,聲振林木,卻又有出塵飄逸之感,我頓時來了興趣,豎起耳朵聽這歌,歌兒是這麼唱的: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蕩去漂來不自由。
無邊無岸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遊。
肯回頭,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
無根樹,花正無,無相無形難畫圖。
無名姓,卻聽呼,擒入中間造化爐。
運起周天三昧火,鍛鍊真空返太無。
謁天都,受天符,才是男兒大丈夫。
這歌兒饒是有趣,卻又微言大義,闡幽明微,於戲謔中暗藏妙言至理,我拉著黑長老一路急行,走進了那白茫茫的霧靄,額頭上已經是微汗,待得走到小徑的盡頭,霧靄被甩在身後時,卻已經登臨峰頂。
峰頂處的風景很是出我預料,只得一坪、一樹、一幾、一廬、一人、方圓約為四五畝一塊平坦的空地上,築有一間用稻草搭就粗陋的茅廬,廬前一塊臥牛石,臥牛石邊種了一株亭亭如蓋的桃樹,滿樹桃花爭先恐後的正在怒放,花開荼蘼,暗香醉人,山風吹過時便是一場小小的花雨,落下的花瓣給大地鋪上了一張粉紅色的地毯。
樹下站著一人,一身白色道袍,穿一雙圓口黑布鞋,黑色長髮紮了髮髻,髮髻上斜插著一枝黑木簪,五綹長鬚,身型清癯,這人就站在樹下練拳,我是個外行,看不出門道,又不敢攪擾,只能遠遠的站定看個熱鬧。
那人心無旁騖,心神合一,在月光下,在雨後微風裡,在落英繽紛中悠然施展,我蹬著眼睛死命的瞧,生怕看漏了一眼,只覺得妙不可言,這拳法柔和、緩慢,靈動,就像是一枚柳葉在風中舞動,行雲流水,妙趣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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