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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怕什麼,最怕計劃被打亂。

沈熹仔細想了想,她一直以為自己沒什麼計劃,遇到事情才發現不是這樣,她心裡藏著一個偉大的計劃,就是畢業就把自己變成何太太。

之前堂姐跟交往多年男朋友分手,堂姐告訴她:感情是最不能計劃的東西,因為變數太大了,影響感情的因素太多,可能一件小事也能導致兩人分手。

她當時不以為然,現在呢?

她還是想:不管如何,如果何之洲自己想出國,她一定是支援他,含淚支援他!她那麼偉大,她媽媽肯定不知道的……嗚嗚……

沈熹糾結得小心臟都皺成了一團,回到公寓立馬做面膜平靜情緒。她做的是綠豆麵膜,好大一罐,因為心情複雜,她不小心抹多了,最後索性把脖子和手臂都抹成了綠色,面膜香噴噴的綠豆味像極了一種叫“綠色心情”雪糕味。

味道清新過頭了,何之洲在衛生間刮鬍子都聞到了,他提醒說:“沈熹,晚上別吃雪糕。”

“我才沒吃呢。”沈熹敷著面膜走過來,她決定跟何之洲好好商量美國研究所的事,她推開衛生間的門,直接開口:“何之洲,我們需要坐下來談一談。”

“什麼?”何之洲從鏡子前轉過頭,眼皮跳了跳,整個人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一不小心,手中鋒利的剃鬚刀刮到下巴,劃開一道淺淺的口子。

何之洲看向沈熹,好一個綠油油的女朋友。“沈熹!”他不悅地加重了聲音。

——

最後兩人還是坐下來談。談之前,何之洲先拉過沈熹,把她的臉、脖子和手臂洗乾淨;沈熹也心疼地看了看何之洲下巴的小口子。

“剛剛我把你嚇著了嗎?”沈熹在何之洲的下巴貼上一張創口貼,忍不住問了問。

何之洲瞥了她一眼,他不想說話。

沈熹撅著嘴巴,十分不悅:“我算是明白了,電視裡那些無論女朋友變成什麼樣子,男朋友都還愛她的劇情都是騙人的。”

何之洲:“這是兩碼事。”

沈熹:“不用解釋了,剛剛你的表情我已經看得很明白,見過受驚的,沒見過你這樣驚嚇過度的。”

何之洲撫額,已經無力解釋。

關於晚上的正事,沈熹還沒有開口,何之洲主動問她了。他口吻極淡,漫不經心地彷彿在提一件小事:“今天我媽找你什麼事?”

沈熹在心裡組織語言,左想右想。

何之洲用書輕敲她腦袋,讓她快點回過神來。沈熹抬起眸,正要說,何之洲已經把事情說出來,口吻篤定:“她是不是讓你勸說我去美國。”

沈熹:“你知道?”

何之洲面色平靜:“除了這個事,她不會特意跑回來一趟。”

好吧,問題已經說明白了。沈熹問何之洲:“你的想法呢?”

何之洲同樣是那個理由:“沈熹,我跟你說過,我已經跟s&n簽約了,我不會去美國。”

真的嗎?沈熹看著何之洲,心情起起伏伏。他說不去美國,給她的原因是跟s&n簽約了,但簽約對何之洲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所以他的話,更像是一個逼迫自己留下來的藉口。

今天鍾z月找她,有一句話讓她心裡特別難受。鍾z月說何之洲選擇留在國內是她的原因。沈熹低下頭,認真發問:“何之洲,如果我們沒有談戀愛,你還會留在國內,你還會跟s&n簽約嗎?”

何之洲沉默。

沈熹抿了唇:“我知道了。”

“不,與你無關。”何之洲站起來。

與你無關!!!

沈熹跟著何之洲一塊站起來,什麼叫與她無關?他的一句話讓她脾氣立馬冒出來。沈熹氣得直跺腳,結果惹她生氣的男人已經明智地離開戰火,揮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地回了房間。

他終止了兩人吵架的可能性,可是她並不想這樣,她寧願吵架。

沈熹走到露臺吹夜風,城市璀璨,她啪嗒啪嗒地掉了兩顆眼淚,然後與露臺的兩隻小烏龜玩了一會,才慢慢挪著腳步回到客廳。

大臥室的門大大方方地敞開著,何之洲已經在裡面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桌前放著一杯熱牛奶,沒有喝過的熱牛奶。

沈熹杵在門口,何之洲回過頭看她,他黑幽細緻的長睫毛顫了顫,輕落落開口說:“我給你泡了一杯牛奶。”

沈熹看向桌面的牛奶,一聲不吭。

呵呵,他以為一杯牛奶就能收買她嗎!沈熹面無表情走到床頭,抱起左邊的小枕頭,頭也不轉地走出去。

沈熹,別走……何之洲默默地看著沈熹進來,又默默地目送她離去,這中間他一直用眼神挽留她,但什麼效果也沒有。

他明白自己哪句話惹沈熹生氣了,應該是那句“與你無關”。他說出口時,只是不想沈熹把包袱往自己身上攬,他希望她輕鬆一點。

兩個人戀愛,總要有一個人承擔多一點。那個人必須是他,不是沈熹。

但她還是難過了?

何之洲煩躁地關上電腦,心煩意亂地喝掉桌前的牛奶。門外的沈熹拿著枕頭去小房間,進門前視線掃到何之洲正咕嚕咕嚕喝著奶,一臉美味的模樣。

哼,果然男人都是混蛋,他怎麼有臉說牛奶是泡給她的!真心無恥啊!!!

——

一個人的小房間,沈熹躺在床上逛微博,她想怎麼躺就怎麼躺,別提多自在了!

猴子轉發了一條好玩的微博,她扯扯嘴巴,跟著轉發了。猴子找她聊天:“熹熹,大晚上怎麼有時間上微薄啊?”

這是什麼話,沈熹回覆:“你不也在麼?”

猴子:“非也非也,我孤家寡人嘛!”

沈熹靠在床頭,她私信了猴子,然後詢問了猴子美國研究院的事情。她問得技巧,猴子嘴巴不設防,什麼都跟她說了。

他說:“美國那家研究院真的很好,能進去都是頂尖人才。老大之前到美國做交換生也是為進研究院做鋪墊。不過呢,咱們老大選擇留在國內,肯定是想要愛情和事業雙豐收,熹熹,老大真的很喜歡你啊。”

沈熹打出一排字,刪了又刪,最後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門外敲門聲響起來,連敲三下,隨後傳來何之洲試探的聲音:“沈熹,你睡了嗎?”

沈熹趕緊關燈,整個人鑽進薄薄的被子裡。

外面,何之洲低頭看向門縫,裡面燈光驟然熄滅。他在外面立了一會,然後往露臺走去。露臺養著兩隻小烏龜,玻璃缸裡面是沈熹買回來的彩色小石頭。原本住在一起的兩隻小烏龜,有人特意用石頭將它們隔開,不用說,肯定是沈熹乾的。

小烏龜爬啊爬,找不到小夥伴了。何之洲手指一撥,將沈熹堆積出來“小長城”摧毀。

那個美國研究所的學習計劃,的確是他沒有遇見沈熹之前的安排。

科研是一條什麼路,孤獨又乏味。他本以為這條路最適合他,沒有太多感情的牽絆,只有簡簡單單的資料陪著他。能不能做出成果反而是其次,至少這輩子不會無所事事。

原來,他也是害怕孤獨。

所以才在沒遇上沈熹之前,給自己安排了這條路。那些所謂的輝煌和獎項他不感興趣,只是簡單地充實一下可預見的寂寥人生路。

寂寥、孤獨,沉悶,乏味……他真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直到遇上了沈熹,與她在一起的日子猶如源源不絕的泉水注入他沉寂生命裡。

兩個人相愛是一種感覺?就是他有機會走向更高更遠的地方,也想留住人間煙火般幸福。

——

沈熹熄了燈,一個人躺在小床上看小說,最後悲傷的結局讓她淚流滿臉,她擦擦眼淚,難過得胸口抽痛。

何之洲又來敲門。

沈熹之前沒有開,現在哭成這樣子,更不會起床開門了。

“吱”的一聲響,何之洲用鑰匙開了門。沈熹敏感地往靠牆的那邊躲了躲,結果正好給何之洲騰出了一個空位。

何之洲沒有開燈,他走到床邊坐下來,他靜靜地說了一些話,全部是他的心裡話。沈熹沒有回應他,但是他知道她有在聽。說完了,他在空位躺下來,左手搭在沈熹的腰上。

沈熹咬著嘴唇,還掉著眼淚。

枕頭,已經是一片冰冷。何之洲伸過手,碰了碰沈熹臉蛋,觸感是溫熱的潮溼,上面全是她新鮮出爐的眼淚。

何之洲給沈熹擦眼淚,沉靜又溫柔。

“嗚嗚。”一個轉身,沈熹回過身,雙手抱住何之洲,貼在他胸膛繼續哭。

哭累了,她開始說話。她說什麼,何之洲配合她說什麼;她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最後何之洲開了燈,起床拿了一條熱毛巾給她擦臉。

燈光雅白。

沈熹拿著毛巾捂住自己紅腫的眼睛,咧著嘴笑了。她和何之洲面對面盤坐在床上,彷彿在練功一樣。燈光散在何之洲墨黑的短髮上,瑩潤而有光澤,彷彿有流光在上方走動。

她看著何之洲,在他清雋如水的眉眼裡看到小小的自己。她想,鍾z月有句話說對了,喜歡一個人,會想要他變得更優秀。

這個世界只有傻瓜女朋友才會擔心男朋友太優秀不要自己吧。如果以後真出現這種情況,才輪不到何之洲不要她呢,她肯定比他更早甩掉他!

所以下面要說什麼話呢?沈熹打算製造一點煽情氣氛,最好還要經營一下她偉大的女朋友形象,只是真等她說出來,聲音軟軟得彷彿是綿羊音。

她說:“何之洲,你去美國吧,我等你回來。”

——

這個社會,已經不流行什麼王寶釧。豆豆知道事情經過,也開始說教了:“如今好男人比八條腿的蛤—蟆還難找,沈熹,你放何之洲走,絕對會後悔!”

沈熹已經能吃著蘋果樂呵地討論兩地分居的問題,她對豆豆說:“你不瞭解我,何之洲這人越來越婆婆媽媽,我覺得與他保持距離才好呢。”

豆豆:“真的嗎?”

當然不是啊!沈熹敲著鍵盤正要回復豆豆,何之洲蹙著眉頭走過來。她趕緊捂著螢幕不讓看。她快速關掉聊天框,雙手勾上何之洲肩膀說:“何之洲,晚上有時間嗎?”

何之洲:“幹什麼?“

沈熹:“找你約會啊。”

何之洲:“有。”

每個人女孩都有自己的少女夢,沈熹也有自己的少女夢,它有點小荒唐,但它絕對是浪漫的,浪漫地散發出一串串粉紅泡泡的。

沈熹的少女夢就是和喜歡的人共騎一輛可愛小毛驢,橫穿大街小巷,耳邊還要有張學友的《想和你去吹吹風》。

沈熹把想法跟何之洲說了說,何之洲這種純正的理科男真有點理解不了。他對沈熹說:“電動車不能帶大人。”

沈熹瞅著何之洲,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何哥哥。”

何之洲有點鬆動。

沈熹徹底沒節操了:“何爸爸。”

何之洲:“……”他上哪找那麼大的女兒!

沈熹纏著何之洲,一口一個“何爸爸”,何之洲終於妥協了,酷酷地轉過身:“走!”

一輛白色小毛驢,兩個安全帽,城市燈光彷彿是會跳舞的焰火,路燈一盞盞往後倒退,兩邊是晶瑩剔透的瓊樓玉宇,五光十色的廣告燈一閃一閃。

十字路口,人如潮水。

沈熹貼著何之洲說:“何大哥,我還想放點音樂。”

何之洲不理會她。

小毛驢騎上了s市的兩江大橋,橋下流水湍湍,迎面吹來的夏風帶著一股溼熱的味道。沈熹拍拍何之洲的後背,再次提出想法:“何大哥,我真的很想放音樂!”

何之洲騎著小毛驢哼了一聲,輕輕說出三個字。

“啊?何大哥,你剛剛說什麼?”沈熹怕漏掉什麼好聽的情話,她讓何之洲必須再說一遍。

何之洲終於無法忍受地喊出一句:“我說神經病,神經病啊!”

麻痺!誰家騎個小毛驢還放音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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