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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漸漸轉寒,冬天快到來了。
這天一早,齊譽換上了厚衣服,趕去吏部瞭解自己的委任情況。
是的,半年之期現在到了,該被放官了。
這一環,自己走了一個奇怪的道路。
為什麼這麼說呢?
正常情況下,鼎甲的探花都是由皇帝欽點官職,也就是俗稱的點翰林,根本用不著主動去詢。
但是,皇上卻莫名其妙地讓自己輪候半年,言稱另有委任。
如此一來,自己的官職就要透過吏部來宣佈委任狀了。
當然,放官的最終決定權還在皇帝手裡,吏部只不過是負責傳話而已。
就三鼎甲的進士來說,理論上最高可以放到正七品的品階,比如之前的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授翰林院編修,這倆都屬於是正七品之列。
探花及第,大體上也是如此。
或許有人問了,寒窗苦讀那麼久,好不容易才考上了個鼎甲進士,怎麼才放個七品的芝麻官?
呵呵,話可不能這樣說,要知道,七品官已經不小了!
舉個例子說,可能更容易理解。
就說後世裡那些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即使是高精尖的人才,也不可能一上來就讓你做個縣市級的一把手。
理解了吧?
那麼,朝廷這樣安排有沒有道理呢?
有!
要知道,科舉和入仕屬於是兩碼事。
即:學以和致用之別。
你的科舉成績斐然,那隻能說明你在‘學以’方面還算不錯,而入仕為官之後究竟幹得如何,那就是‘致用’方面的能力了。
三鼎甲也不例外。
若是有人以為得了狀元之後就可以做大官了,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歷史上是沒有這種說法的。
扯遠了,言歸正傳。
從客觀上來說,入仕的起步點能為七品官,這已經算是相當的了不起了。
若想把官做大,那還得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放官,只是入仕的開始,之後還有漫長的升遷之路要走,不進則退。
官職方面除了品階的大小之外,還有就是關於官職的性質區別。
這個話題可就包羅永珍了,難以一一贅述。簡單一點來說,可以分為是兩種型別,即領導者與被領導者,或者稱為是有實權者和無實權者。
就拿新入仕的京官為例,他們一般都要先從文職工作做起,比如說狀元的翰林院修撰,榜眼的翰林院編修,此外還有主簿、主事、照磨之類的文職可選。
其實,這些全都是打醬油的小角色,和後世裡超級大公司中的總裁秘書有些類似,都屬於是被領導者的範圍。
想要實權?
可以,踩著別人的脖子爬上去!
路漫漫其修遠兮,一切才剛剛開始。
……
北風呼呼而過,掃起了路邊上的枯葉,蹁躚飛舞著。
天氣的寒冷並沒能壓住齊譽心裡的熱情,他邊走邊想著:皇上會賞我個什麼官當呢?
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吏部。
呵!來得還真巧!
什麼事呢?
大太監三德子剛好來這裡傳詔,正宣佈著對齊譽的委任情況。
“齊大人來得剛好,也過來聽聽吧。”
“呃……”
齊大人?
嘖嘖,這個稱呼還真是有點陌生。
不過聽起來還算不錯。
齊譽忙拱拱手,微笑著問道:“齊譽見過內監大人,不知皇上給我放了個什麼型別的官職呀?”
三德子見他一臉謙恭,態度才和藹了些:“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當然是文職了。”
齊譽又問:“不知是何文職?”
三德子道:“皇上任命你為‘行太僕寺’主簿一職,官居從七品,上任的時間定在了下個月的初一。”
“這……”
齊譽驚呆了!
他所驚得並不是這主簿之職,而是被委任到的部門——行太僕寺!
這又是個什麼機關單位呢?
且聽細說。
行太僕寺,隸屬於兵部所管,其職責主管邊關馬政,也就是管理戰馬以及牧馬的有關單位。
奇哉!怪也!
皇上怎麼會讓自己去管馬呢?
自己可是鼎甲探花,即使入不了翰林院,也足夠資格去到六大部任職了,怎麼能去行太僕寺呢?
會不會是弄錯了?
皇上可是下過口諭,說,一定會重用自己的!
這也算是重用?
三德子呵呵一笑,道:“誰說去了行太僕寺就是不受重用了?”
嗯?
齊譽茫然了……
三德子乾咳了一聲,學著主子的口吻打起了官腔:
行太僕寺主管馬政,是我朝邊疆鐵騎幕後的有力支撐,而戰馬的精良與否直接關係到戰局的成敗,你能擔任如此要職,不是受重用又是什麼?
這是什麼邏輯?
齊譽深呼吸了幾口大氣,滔滔的心情總算是有所平復。
好吧,就算是重用!
可是,皇上為什麼會這樣安排呢?
能不能,請教一下?
三德子斜了一眼,似乎突然舊病復發,作出了遺忘狀。
這……
齊譽咬了咬牙,只得很隱蔽地塞過去一包東西。
於是,三德子又想起來了。
“咱家只能告訴你一句話,你且聽好了,皇上他老人家不太喜歡使用看不透的人,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慢慢去悟吧。”
看不透的人?
這話怎麼理解呢?
不過不難聽出,皇上不喜自己。
娘希匹!
該不會是因為那幅《蟋蟀圖》吧?
齊譽陡然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去深入去想。
三德子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便以趕回覆命為由告辭離去了;而齊譽也在吏部辦理好了就職手續,並領了官服之後也離開了。
歸途中,齊譽顯得有些患得患失,看起來有些沮喪的樣子。
好不容易寒門入仕,不料卻得了個這麼個結果。
人家殷俊作為是傳臚之身,都順利地進入了都察院任職,而自己卻當了個養馬的官,人生真是無常啊!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對!不要自暴自棄,更不要妄自菲薄!
這有什麼可沮喪的?
雖然只是被封了個弼馬溫,卻也屬於是公務猿呀!
俸祿又不少給一文,養馬就養馬!
於是,齊譽又平衡了下來。
既然不能改變什麼,那隻能坦然面對。
在來京之前時,庾海就曾勸導過自己,他說,一定要做一個有胸襟和氣量的人,也只有這樣,才能在官場上是吃得開。
是的,自己還年輕,以後有大把的機會往上爬,確實沒有必要鑽牛角尖。
嗯,今天是入仕之喜,應該開心才是嘛!
想到此,齊譽呵呵一笑,腳步也不由得朝著菜市場走去。
……
晚餐很豐盛,大魚大肉擺滿了一桌。
是的,家人們都非常高興。
家裡的男人當官了,是從七品的大員!
似乎,柳荃和周氏只關心官職的品階,卻不怎麼關注職位的型別。
“七品升六品,然後再升……”
“俸祿也會越來越多……”
才吃過飯,周氏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著兒子穿上官服,讓她好好看看,柳荃也投來了期許的目光。
試穿官服?
也好。
那就讓家人們先睹為快!
還別說,真不錯!
瞧,青色服配小雜花,繡黃鸝鳥,看起來典雅大方。
按照本朝的官服制度,文官繡禽,武將繡獸,不同的圖案代表著不同的身份。
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齊譽突然泛起了一個古怪的猜測:莫非禽獸一說,就是這麼來的?
不料,齊霄的話卻更雷人:“哈哈,爹爹變成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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