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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鬥蟋賭局由皇帝親自主持,且親為裁判,看起來公平公正。
而參賭雙方則是分列兩側,不準去碰鬥盆,以防暗做手腳。
齊譽很緊張……
包含皇帝在內的六隻眼睛,全都一眼不眨的盯著鬥盆,幾乎屏住了呼吸。
盞茶時間過去了……
這一場由聖裁併監督的賭局,終於落下了帷幕。
是的,蟋蟀之間的戰鬥結束了。
最終,皇帝頗不情願且有些無奈地宣佈了結果:齊譽五戰全勝,得賭資紋銀一千兩。
嘔,嘢!
齊譽興奮了,差點豎起了兩根手指。
來之前時,童延火曾說,這條蟲如何如何的兇猛,如何的不凡,沒曾想,居然直接打了吳晚榮一個‘春天’,五比零!
結果非常清晰,非常明朗,不容半點和稀泥。
為什麼這麼說呢?
吳晚榮花重金求來的那五條精壯蟋蟀,明明已經奔逃認輸,但還是被齊譽的蛐蛐追上之後給咬死、並撕碎。
這麼一來,皇上就難辦了。
按照他本來的意思,是想著判個平局的,但是,吳晚榮的蟋蟀都被‘碎屍成好幾段了’,再判平局的話,那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要知道,這可是一千兩銀子哪!
誰不心疼?
對於吳晚榮拋來的哀求目光,皇帝也只得無奈地搖搖頭,最後,他還滿含同情地對他嗯了一聲,暗喻:認了吧!
於是,吳大人就當場掏出來了一千兩銀票。
齊譽直接搶過,並數了數,然後還對他表示了欽佩之意。
是的,別看人家吳大人一副諂媚奉上的小人模樣,但在信譽方面確實是槓槓的。瞧,人家既不敷衍,也不賴賬,所欠賭資都是當場付清,且不囉裡八嗦。
嗚呼!
好人!良心大大的好人!
齊譽心裡做起了盤算,有了這筆錢,生活方面可就寬裕多了,即使遇到什麼花錢的急事,也有家底去頂上一頂了。
呵呵,這些都要感謝吳大人的‘鼎立相助’呀!
齊譽爽朗地笑著,儘量裝出一副榮辱不驚且視金錢如糞土般的清雅姿態,看得吳晚榮是一陣的噁心。
“吳大人,謝謝了啊~~”
“用不著!對於吳某而言,錢財就是身外之物,偶爾得失,不足道耳。”
嘴上雖這樣說,但他的豬肝臉卻是出賣了他,且說話的底氣也像是被扎爆了的魚鰾一樣,癟了許多。
偷雞不成蝕把米,真是倒運!
齊譽裝出一副同情狀,勸慰道:“風吹起蛋殼,財去人安樂,破財消災,多多益善。”
我呸!
安樂你個大頭鬼!
吳大人氣得是生煙,卻又敢怒不敢言。
差不多了,不能再多刺激了,免得他因氣反悔,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齊譽急忙轉移了注意力,對皇帝道:“陛下,您看我搜羅來的這隻蟋蟀本事如何?能不能稱得上以一抵百?”
果然,皇帝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他怔怔地望著那隻蟋蟀,感嘆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此蟲在舉手頓足之間,盡顯肅殺之氣,甚具王者之風!”
這回,輪到齊大郎阿諛拍馬了,鉚足了勁地吹了一波,最後他稱:這是一頭百年難遇的猛蟀!
一頭?
皇帝想了想,居然認可了這個說法。
如此一來,齊譽的山東一行也算在明面上得到了肯定,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而齊譽,也因此得知了皇帝的一個真實嗜好:賭!
猶記得,他在永川府臨江赴約時,就曾對賭闡述過自己的理解,如今來看,那並不是出於敷衍。
對於皇帝有此好,齊譽也有著自己的理解和分析。
他認為,聖上主要是因為閒得無聊。
你看,這皇宮之內雖然豪華,卻缺少娛樂活動,皇帝除了能看些歌舞之外,就只剩下造人運動了,能玩的專案少啊!
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歷史上才出現了一些癖好古怪的皇帝,比如說,有好畫畫的,有好唱大戲的,還有好馬球和木匠的,甚至,還有好‘豹房’的。
皇帝終於想起了正事!
於是,他便讓吳晚榮趕緊跪安,打算與齊譽進行單獨密談。
這……
吳大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邊揣度他們會談些什麼,一邊磨磨蹭蹭地離去了。
不敢逗留,也不能逗留。
皇帝擺出的姿態是密談,他人自然不能在場。
於是,大太監三德子也在奉上茗茶之後,急忙以出恭為由,很識趣地避開了。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御史覆命了。
齊譽先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然後井井有條地將山東一行做出了彙報。
不過,對於皇帝而言,他的關注點一直集中在那股未知勢力身上,對川王妃的那些事兒,反而沒那麼在意。
是的,當他聽到川王妃‘亂矢之中香消玉殞,葬身於鉅野澤之內’後,只是略略地點了點頭,一句追問的話都沒有說。
似乎,死人是不值得他去關注的。
而齊譽,又巧借在梁山縣抓獲的那幾名俘虜之口,把燕王的造反大致計劃闡述了一遍,末了,他還重點提了提趙王。
齊譽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皇帝的反應,卻見他神情淡然自若,波瀾不驚,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看陛下這姿態,莫非是對此早有預知?
果然,皇帝在聽完了他的回奏之後,略做沉吟便道:“你說得這些,大致都在朕的預料和掌控之中,只是沒想到,趙王叔也會跟著他們瞎胡鬧。”
而齊譽只是陪笑著點點頭,卻不插言。
關於藩王之間的事,還是少跟著摻和為妙。
皇帝微微蹙眉,道:“其實,朕最沒有想到的卻是東虜人,他們居然敢真的踏入中原,還私下去和藩王們做交易。”
對此問,齊譽也實事求是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從目前東虜人的心態來看,他們是誰都不想得罪,也只是單純的想撈些好處而已。
這,就是實情。
皇帝認可地點點頭,又道:“自我大奉建國以來,對東虜都是持寬容和安撫態度,沒想到,他們不僅不感天朝之恩,還想著火中取栗,真是狼子野心。”
皇帝的意思很直白:他們就是一群白眼狼,眼睛裡只有利益!
非常對!
齊譽覺得,在國與國之間,誰不是以利益為上?所謂的恩惠,也只是為將來的清算做些背書罷了。
對於東虜忘恩負義的動機,齊譽也說出了自己的分析:“陛下,我朝對東虜的態度有些偏激,外交上只展示出了恩的一面,卻忽略了威的一面,也正因為此,他們才放下了原有的忌憚之心。”
皇帝輕輕一嘆,道:“你說的這些道理,朕又何嘗不知呢?就目前的時局來說,可謂是內外交困。北方有虎視眈眈的韃靼和瓦剌,南方有窮兇極惡的扶桑倭寇,如今再加上燕王這個不安因素,著實令人堪憂呀!東虜人也正是瞅準了這一點,才起了渾水摸魚、漁翁得利之心。若非是時局複雜,限制頗多,我第一個去拿東虜這個軟柿子祭旗洩恨!”
不難聽出,皇帝有點憋屈。
是啊,猛虎即使再強,也耐不住群狼環伺!
想到此,齊譽幽幽一嘆,心中也泛起了一種匹夫有責的家國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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