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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譽入獄後的第四天的上午,牢門被開啟了。

是的,他又重新獲得了自由,也就是重見天日。

隨他一同出獄的,還有被人抬出來的張衙內。

事情是這樣的。

順天府尹高明,在拿到了鍾義首輔的批覆手諭後,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開牢放人。

即,同意和解。

才剛跨出那道門檻,齊譽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殷俊。

一問才知,他是過來送首輔手諭的,在這裡等著,目的就是看看自己。

謝謝了。

而後,齊譽看了看已接近午時的太陽,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就順便請你吃頓感謝飯吧。”

“行,我也剛好有事情和你要談。”殷俊也不客氣,立即應了。

於是,二人就來到了一處食肆就座,點菜用餐。

齊譽先敬了酒,由衷感謝了殷俊的仗義相助,而後者,卻是不以為然地擺擺手,示意不足掛齒。

那日,自己寫信向殷俊求援,沒想到老尚書居然給足了面子,選擇了親自出馬。

事實就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在暗裡貌似不經意地幫了自己一把。

寒暄完了之後,就聊起了正事。

殷俊笑笑說:“或許你還不知道,在今天上午時,張程東先是拜訪了大理寺寺卿,然後又到了刑部尚書那裡,他是打算聯合起這些人來,給我岳父施加壓力,對你實施嚴重後果報復。只是沒想到,他的兒子居然率先舉了白旗,打亂了他的計劃。”

還有這事?

齊譽聞言不禁心裡一顫,他萬萬沒有想到,張程東居然會拉攏同僚,結成戰隊對付自己。

之前還真是小覷他了。

也幸虧這封和解書作得及時,再晚一點,這計劃都有可能泡湯。

殷俊繼續說道:“不過現在,他搞什麼都已經晚了,有那一頁諒解書在,他就使不出勁來!呵呵,那上面可是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切責任全都在他兒子身上,他就是想推卻也是也推不掉呀。即使讓皇上御覽,也不可能再翻案了。這一回,張衙內可是把他爹給坑嘍。”

他坑爹?

哦,明白了……

張尚書四下活動拉關係,這也是要花銀子的。而結果呢,他前腳才剛剛花完了錢,兒子後腳就寫書那封認錯了,這不是坑爹又是什麼?

錢,白花了。

活該!

想到此,齊譽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至於張程東受賄那十萬兩銀子的事,齊譽並沒有在求援信中提及,所以,殷俊也不得而知。

這並不是說自己信不過他,而是因為缺乏證據,總不能憑一句道聽途說來的空話就妄下定論吧?

隨後,二人又把話題轉向了皇帝。

現在的戰況如何了呢?

鍾義作為是內閣首輔,肯定是掌握著第一手資料,而殷俊在其耳濡目染之下,所知自然非常人可比。

對此,他分析道:“吾皇依舊是兵臨樂安,圍而不打,頗有消耗戰的意圖。據我岳父猜測,陛下這是想不戰屈人之兵,而後活捉燕王。而燕王呢,他由於沒有得到盟友的響應,變得勢單力孤,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陛下的這招熬鷹可以理解,但這活捉又是什麼意思?

齊譽搖搖頭,表示不解。

殷俊壓低了聲音,解釋道:“燕王的戰功實在太大,可以說,沒有他當年的浴血奮戰,就沒有大奉國的今天。如果陛下真得痛下殺手滅了他,難不保被天下人詬,可若是生擒活捉就不一樣了,即使貶他為庶民,也可以堵住萬眾的悠悠之口。”

齊譽恍然:“皇上這是想得到燕王的親口認罪,繼而落得個好名聲。”

“對!”

“唉……”

按照齊譽的想法,有什麼大道理可講,先把燕王幹掉了再說。

史書,不都是勝利者寫的嗎?

想要什麼好名聲得不到?

在齊譽看來,燕王罪大,萬死不足以蔽其辜。

自家的不幸以及二舅的橫死,歸根結底全都是由他所賜,所以說,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如今川王妃已死,只剩下這個還未得誅燕王了。

他不死,自家的仇就不能算是報完。

……

在匆匆吃過了中午飯之後,齊譽就和殷俊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而齊譽歸心似箭,忙不迭地朝著家裡頭趕。

家裡,表面看上去一如既往,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處處死氣沉沉。

不用猜,家人們全都因為自己的入獄而陷入到了焦慮之中。

在推開大門之後,齊譽故意大喊了一嗓子:“我回來了!”

幾息時間後,家人們全都一臉驚喜地從客廳裡跑了出來,看向了大門口的男人。

他穿的還是走之前時那身衣衫,因為沒有及時換洗,顯得有些邋遢;他的頭髮也頗凌亂,沒有梳理,沒有清潔,看上去就像是流浪的落魄漢。

才見一眼,柳荃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出來了,她幾步就撲了上去,泣道:“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擔心你在裡面受苦……”

周氏也靠了過來,不停地打量著兒子並問道:“阿瞞呀,你在裡面吃的怎麼樣?有沒有受到為難?”

“爹爹……”

“爹爹……”

兩個孩子歡欣雀躍,慶祝著爹爹的回家。

小齊霄雖不理解大家為什麼高興,但見姐姐高興地跳來跳去,也跟著手舞足蹈起來。

齊譽渭然暗歎:被人牽掛的感覺真好!

此時的齊大郎很滿足,也非常的幸福,感覺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瞥間,卻見周春生攜著姚氏從屋裡走了過來。

而姚氏更是一臉尊敬地跪拜了下來,感激道:“多謝表哥出手相救,若沒有你的保護,奴家難不保被他們捉了去……”

齊譽急忙讓柳荃把她托起,並道:“你非要感謝的話,那就感謝你去世的公公吧。當初,若沒有他的庇護,我齊譽就不會有現在的今天。如今,我反哺二舅當初的舐犢之情,理所當然。”

姚氏聞言,一時不知所以然,直接愣在了那裡。

周氏左右看了看,笑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怎麼說起兩家話來了。”

齊譽忙道:“娘說得是,咱們之間確實不必見外。”

“……”

隨後,柳荃就急忙燒了熱水,侍候丈夫沐浴更衣,也好洗去這身晦氣。

盞茶時間後,室內。

在一個熱氣繚繞的大木桶裡,坐著享受著沐浴按摩的齊大郎。透過那層氤氳朦朧的霧氣可以看到,他非常舒爽,非常滿足。

但是,最舒坦的要當屬心靈方面。

在親身體驗了這把牢獄之災之後,才真正體會到了自由的彌足珍貴,這也算是一種意外的心得吧。

柳荃卻是另外一種感受,沒有丈夫在家的日子裡,這個家彷彿就失去了核心,失去了支柱,變得脆弱無比。

家必須完整,少了誰都是缺陷。

感嘆過後,柳荃又說起了這兩天發生的事。

在齊譽入獄之後,孟既明第一個聞訊趕來,他著重告知和強調了此次牢獄之災,應該沒有太大的危機和危險。如果真有變化,他定會竭力相助的。

除了孟家之外,趙明玉、洛淵等好友也前來表示了慰問。

患難見真情,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而後,齊譽有意無意地問了句:“對了,童延火大哥去了哪裡?怎麼一直沒見到他人?”

柳荃聞言也是一怔,搖搖頭道:“我也沒有留意,或許……他是外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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