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洞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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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金波見眼前的一間間宅院門臉都極其相似，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看起來極其無趣，不由得回頭又望了望方才走過的街道，嘆了口氣道：“真可惜，路過那麼多好東西，能看不能動……”

“誰說不是呢！”莫衡點頭表示贊同。

眾人各懷心思繼續前行，見此處街景已經大為不同。路過的每座宅院的外牆、格局似乎都一模一樣，彷彿一個個豆腐塊一樣，被寬闊的街道井然有序地分隔開來。

眾人略微分散開，警戒著各個方向，生怕路邊突然躥出什麼或是再發生什麼變故。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宅院裡應該也都有空間陣法，裡面肯定比我們看到的要大很多。”韓靈兒看著一座座外形相似的宅院，頗為篤定地說道。

“這些宅院怕是城中有身份之人才能擁有的洞府。”曲無名此刻走在最前面，頭也沒回地說道。

這時，莫衡正走在韓靈兒的旁邊，聞言點頭附和道：“仙家手段，理應如此！在咱們十方界要是有個能進人的空間秘境，宗門都當寶貝似的看著，這兒呢？隨隨便便一間屋子都可能是空間之寶，跟大白菜似的。”

“那豈不是真正的寶貝應該都在這些院子裡？”候金波看向這些院落的目光顯得有些炙熱。

莫衡說道：“那是自然！而且我猜就連這座城本身也是一件強大的寶物，只不過是遇到了極其強大的敵人，滿城的居民和掌控此城的真仙合力都難以抵擋，所以才催動整座城遁空逃離。結果逃離過程中還是被強敵所傷，這才導致城中沒有了一個活物。”

“你的意思是，這城裡各處府邸的防禦禁制應該沒有啟動麼？”遠處的丁閒眼珠一轉，開口問道。

“起碼之前在前面各種商鋪之中，咱們沒有碰到或是感受到任何禁制的存在，對吧？當然，胡八偷拿東西觸發的防盜禁制要另當別論。”莫衡搖頭晃腦地答道，“若是此城生靈全都被無上大能一擊而滅，那當初的攻擊必是能夠直接針對肉身的——這也是為何城中之人全都屍骨無存，可建築幾乎沒有太多外力損傷痕跡的原因。”

說完，莫衡頓了頓接著說道：“仙家大能的手段，雖是我等無從揣度，但以目前觀察到的情況推斷，我覺得，當時城裡的普通居民一則未必有機會啟動城內各處的防禦、反擊禁制，怕是被攻擊到的第一刻便已經死光了。二則也根本沒有必要去啟動——因為最強的防禦必然是整座城的防禦，若是連全城的防禦都無法抵擋敵人的攻擊，那這些小小院落之中的禁制又能有什麼用處呢？”

韓靈兒聞言想了想，點頭說道：“莫兄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莫衡見韓靈兒贊同自己，微微一笑，挺了挺胸膛說道：“呵呵，不過是推測而已，至於準不準，還得試了才知道。”

說著，莫衡將手中的本命仙劍掂了掂，對準自己旁邊一丈外的一扇宅院大門用力拋了過去。

仙劍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大門的中央。

莫衡心裡盤算的很好，若是門上有禁制，只會反擊到劍上，不會傷及自己。若是門上沒有禁制，這一劍的力道之大，足以將大門撞開，好看看裡面還有什麼玄機——若是有能夠獲取的寶物，那這一趟探秘之旅便不虛此行！

“不要！”當前面的曲無名回頭發現莫衡的動作，再想阻攔時卻已經晚了。

那把長劍徑直擊在了院門之上。

原本安靜的大門，霎時間亮起一團光芒，包裹著長劍以更快的速度翻滾著倒飛了回來！

莫衡頓時嚇得冒出一身冷汗，見長劍調轉過來刺向自己胸口，忙閃身躲了過去。

長劍擦著莫衡的身體而過，雖然躲過了胸口，卻沒躲過手臂。

只聽莫衡發出一聲慘叫，左臂已經齊肘而斷！

長劍餘勢不減，噗地一聲刺入了一旁韓靈兒的胸口，竟然將韓靈兒整個人都帶得倒飛了出去……

“靈兒！”曲無名見狀大驚，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輕輕將韓靈兒抱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取出一粒丹藥塞入了韓靈兒的口中。

然而下一刻，韓靈兒卻身體一顫，猛地嘔出一口鮮血，那粒丹藥尚未來得及化開，便已經被她吐了出來，滾落在了一旁。

“靈兒！”曲無名一邊呼喊著韓靈兒的名字，一邊小心翼翼地查探著韓靈兒的傷口，心也漸漸沉了下去——胸骨已然盡碎，心脈怕是已經斷絕。若是大家法力尚在，還可以遁出元嬰，封印軀體以求後續的救治之法，然而現在，元嬰陷入沉寂，法力全無，受了如此重傷，怕是迴天無力了……

“曲、無名，別，別難過……”韓靈兒看著曲無名焦急傷心的模樣，臉上勉力露出一絲微笑，用盡全身力氣抬起一隻手，伸向曲無名的臉頰說道，“能再見到你，死，死在你的懷裡，我，我……”

話未說完，韓靈兒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靈兒！！！”曲無名發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兩行清淚已悄然滑落……

雖然曲無名因為所修功法的原因，一直自詡流連萬花叢，遊戲在人間，可也正是因為所修功法的原因，自己對每一個與自己親密之人卻都是真心付出，對韓靈兒自然也不例外。

此刻，眼見著韓靈兒慘死在自己懷中卻無能為力，曲無名感覺好像心頭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硬生生剜掉了一塊肉般！

曲無名心如刀絞，痛哭了一陣，將韓靈兒輕輕放下，提起自己的長劍，雙眸中彷彿要噴出怒火一樣，一步步走向了躺在地上仍在慘叫不已的莫衡。

“莫！衡！”

一路行來，莫衡自然知道曲無名和韓靈兒的關係。

此刻見曲無名雙目血紅持劍走來，早已嚇得渾身發顫，忙顫聲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別過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莫衡的害怕並非沒有原因。以曲無名的實力和名聲，對於莫衡而言無疑是一尊凶神惡煞！莫說如今斷了一臂、法力全無，就算是巔峰時期，怕也不是曲無名的對手。

“我說過了，別亂碰這裡的東西！”曲無名一字一句地冷冷說道，“你貪念作祟，害人害己！很久之前，你為盜海昏侯墓，殘殺望海村一百三十二口人命，你當別人不知道嗎？你早就上了天鏡司的追殺名單，我本想在這次任務之後再殺了你，沒想到一時的猶豫和拖延居然害了靈兒……”

“你別過來！曲無名，你忘了嗎？咱們可都是有任務的，任務裡不讓咱們互相殘殺的！你若殺我，是要受血誓反噬的！”莫衡一邊說著，一邊奮力朝後挪動著，見曲無名似乎根本不為所動，仍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忙改口苦苦求饒道，“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曲無名，曲爺爺，饒命啊！”

“任務？血誓？哼，你既然想要作死，那就去死吧！”曲無名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旁的丁閒、侯金波似乎有意上來阻攔自己，猛地向前一躥，手中長劍如靈蛇般噗地一聲刺入了莫衡的咽喉，隨後左右一抖手腕，碩大的頭顱已骨碌碌滾落下來，一腔鮮血噴出去老高。

……

一行人，如今只剩下了曲無名、佟香玉、侯金波、侯金海和丁閒五人。

韋一仙不知跑到了哪裡，至今不見蹤影。

五人如今已經變得十分沉默，侯金海、侯金波和丁閒三人，更是與曲無名有意無意地拉開了一些距離——這些年來，這三人手底下也並不乾淨，而曲無名口中所說的天鏡司，此刻已經成了橫亙在他們三人嗓子眼裡的一根刺，懸在頭頂的一把劍，生怕曲無名一個不順心便將他們也宰了。

佟香玉的心裡並無這類負擔，有意無意地始終走在曲無名的身旁。

本就因為此前曲無名救了自己的性命而心懷感激，在見過韓靈兒慘死後曲無名傷心欲絕的樣子之後，心裡更是多了一絲同情和愧疚——要是當時自己能夠及時出手，說不準還能將那長劍替韓靈兒擋上一擋……

眾人默默前行，不多時走到了一座極大的府宅門口。

與之前那些宅院不同，這處宅院規模極其龐大，大門兩側的院牆一直朝左右延伸出去，足有數十丈之遙。

大門的正上方的牌匾上寫著兩個大字，丁閒一眼便認出這兩個字與城門口的幾乎一模一樣，隨即唸了出來：“洞微？！”

“怕是韋一仙已經進去了！”侯金海指著已經開了一條縫的大門說道。

“這老東西，不知道藏著什麼秘密！等找到他一定得好好問問！”侯金波說道。

曲無名持劍開路，側身走入了院中，佟香玉緊跟著也走了進去。

繞過一塊雕刻著精美圖案的影壁之後，一座水鄉園林忽地映入了大家的眼簾。

與外面一路所見不同，這裡非但沒有一絲死氣沉沉的樣子，反而顯得生機盎然，一片欣欣向榮，讓人恍惚間有種闖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感覺。

看岸上，綠樹成蔭，繁花似錦，蝶影重重。

看水中，金鱗游動，泉水潺潺，處處生蓮。

園中假山無數，亭臺處處，水榭樓閣，曲徑通幽，真可謂是一步一景，美不勝收。仔細看去，卻可以發現那彩蝶、金鱗竟都不是實物，而是彷彿憑空生成的幻影一般，看起來卻又偏偏無比靈動。

而在這片園林之中，居然還有十幾個人影在不時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