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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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天，路鋒和於曼麗在百樂門飯店過了一夜之後。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切似乎和往常並沒什麼不一樣。

可情況又確實有了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

首先一個就是，路鋒開始了每天上午都要去上海站那邊點卯報道，重新迴歸打工人的生涯。

雖然說那天在站長辦公室裡頭，王天風一副什麼都好商量的架勢，說出了“隨便路鋒去不去啊”、“找個人頂替一下也行啊”之類的話。

但路鋒又不是什麼剛畢業的大學生，他哪裡能把這種客氣話給當真了？

領導說出來的話，哪些是要認真對待的，哪些是隻能聽聽就好的，社會上捱了這麼幾年毒打下來，路鋒哪裡會分不清楚？

戴老闆那邊都親自批示了，要自己到力行社這裡來上班。他路鋒要是敢搞什麼三天曬網，兩天打魚的操作，只怕立馬就是一雙小鞋套到路鋒腳上來了。

端人碗，就得受人管。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自己要想在國府這個圈子裡安安穩穩的混下去，那很多規矩就得遵守，不能做那種隨便掀桌子的事情。

除了路鋒，另一個受到影響的，自然就是於曼麗。

打那天過後，武館裡的眾人對於曼麗的態度也都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雖說原本於曼麗就基本等同於振華武館的管家婆一樣的角色，可直到現在，大家才覺得於曼麗變得名正言順了起來。

搞得於曼麗有口難言的。

她總不能跟別人說，自己和路鋒出去開了一夜的房，然後路鋒睡了一晚上的沙發吧？

只是這樣的處境，早在路鋒找於曼麗攤牌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於曼麗也只是稍微糾結了一段時間，便慢慢的適應了大家的新態度。

至於說路鋒轉職當上了實權性質的檔案室主任這件事，對振華武館而言也不是沒有好的影響的。

比如之前力行社安裝在振華武館裡面的那些竊聽器，就被王天風讓人都給拆除了，外圍的監聽人員也都是跟著一併撤走了。

其實在丁三被路鋒支使著，開始幫他幹活的時候，王天風就知道，振華武館裡的那些竊聽器怕是沒什麼作用的。

只不過路鋒和王天風都是心照不宣的，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

因為王天風也不太在意了，就路鋒和金山找那一趟南京之行的表現來看，這兩個人是的確想在國府這口鍋裡吃飯的。

這讓王天風對金山找的擔憂放鬆了不少。

再加上現在戴老闆也已經明確的要把路鋒給納入麾下，王天風也就正好的借這一次的機會，把人員裝置都給撤回來，省的再去浪費人力物力的。

倒不是說王天風就徹底的放棄了對振華武館的監視了，而是他換了另一種方式。

一種算是路鋒和王天風達成共識的方式。

那就是現在，站在路鋒面前的這三十個人。

這三十個人，是經過力行社的身份背景調查，以及路鋒本人篩選過後，最終被振華武館錄取的第一批學徒。

也是路鋒給金山找準備的基本盤。

路鋒知道，這裡面一定有力行社安插進來的眼線，可路鋒並不在意。

他把人員篩查的事情交給力行社那邊來做，為的就是讓王天風借這個機會安插人手進來。

這樣一來，王天風才能對振華武館放心，他背後的戴春風也才能對金山找放心一些。

路鋒只是簡單的和這一批學徒見了見面，就把他們交到了金山找的手裡，武館這邊，除了再幫著拍攝宣傳影片之類的事情，剩下的事情路鋒都準備逐漸脫手，交給金山找自己來打理了。

開辦振華武館，做武術宣傳這件事本就是路鋒的一時興起，順帶著補償一下被自己莫名拉來背黑鍋的金山找而已，自己並不會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的。

把具體的經營方式、理念都教給金山找以後，自己最多也就是再能幫著照看一段時間而已，剩下的路，就要靠金山找自己走了。

把人手都交接完，路鋒就準備出門去找一個人。

丁三標記過的一個人：

馬永吉。

這個馬永吉也是報名了學徒考核的，第一輪考核表現也很不錯。只不過在核查對方背景的時候，丁三發現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這個馬永吉和龐德有仇。

殺父之仇。

馬永吉他爹當年就是因為搶地盤而被龐德殺死的。

丁三記得路鋒對這個龐德很感興趣，所以他便壓下了馬永吉的檔案，單獨交到了路鋒手裡。

路鋒在拿到馬永吉的檔案，聽丁三說了對方事情之後，也是覺得馬永吉或許是個可用的人。

自己不光要給金山找弄基本盤，也得給自己搞一個基本盤。

要不然，光靠小於一塊磚，拆東牆補西牆的，哪裡忙得過來？

這個馬永吉和龐德有仇，如果說龐德不肯聽自己的，執意要在漢奸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的話，那就可以幫助馬永吉來幹掉他。

收拾掉一個漢奸的同時，收穫一個忠心的手下。

一舉兩得。

但要是龐德有迴轉的餘地，那這件事就交給他們自己處理去，左右自己不吃虧。

只是，當路鋒和丁三剛走出振華武館的大門不久，就被五個人給圍住了。

帶頭那人，腦門鋥光瓦亮的，差點讓路鋒以為是校長閣下到了。

只是一看清對方的面容之後，路鋒就知道這是誰來了。

朱子明，清風寨的大當家。

你不在萊陽幹你的土匪，怎麼跑上海灘來了？

還有，你這把我圍起來，是要攔路打劫？

沒等路鋒開口問話，朱子明先拱手低頭道：

“馬先生，對不起。在下朱子明，這幾位是我的兄弟。我攔您下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有件事想要請馬先生替我解惑。”

“哦？朱先生請說。”

“是這樣的，我們幾個兄弟，都是大老遠從萊陽趕過來，投奔金館長的。這考核我們也都參加了，成績也不比別人差的，憑什麼不讓我們加入振華武館啊？”

“就是啊！那幾個成績不如我們的都錄用了，憑什麼不錄用我們？”

“好了，對馬先生客氣點。”

朱子明訓斥了開口的那人一句。

但是他心裡也是一樣的想法，他們兄弟幾個都是萊陽本地人。要知道萊陽那邊靠近旅大，這些年來被小日子欺壓的，很多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大家要麼就是隻能去日本人那邊當佃農，替他們種植鴉/片，要麼就是逃荒到南邊一些的地方，過起了流民的生活。

也有像朱子明這樣，藝高人膽大的，上山落草，做些無本的買賣。

只不過他們下手很有分寸，針對的也都是那些日本商人為主，所以在萊陽一帶，朱子明他們的名聲其實還算不錯。

不久前，他們從往來的客商口中，知道了上海灘出了個英雄人物，殺了幾十個小日子之後還能安然無恙。

內心仰慕之下，朱子明他們兄弟五人就決定，結伴來上海灘投奔對方，最好能學上幾手本事，狠狠地對付家鄉的小日子們。

結果等到振華武館招收學徒的時候，他們幾個透過了考核，卻沒能被錄取上，這就讓他們不服氣了。

今天這一出，其實風險挺大，算是在得罪人了。要不是實在氣不過，朱子明何至於非得攔下路鋒來問個究竟。

路鋒看了看朱子明身邊的四個人，想想也就知道，這應該就是清風寨的四大金剛了。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丁三。

丁三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想要掏槍，可見到路鋒如此平靜的模樣，也是收了動作，隨後開口道：

“他們五個人，身份來歷有問題，而且我能看出來，他們會用槍，手上還沾過血，所以就把他們給排除了。”

聽到丁三這話，朱子明他們面露驚訝，他們也是認識這個報名時的登記員的。

只不過，他們記得，自己和對方接觸的時間非常短，這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對方就摸清他們的底細了？

路鋒對丁三點了點頭，肯定了對方的能力。

隨後，他對著朱子明他們說道：

“朱先生，理由伱現在已經知道了，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都可以問出來，我也都會給你們解答。”

朱子明看了看丁三，隨即自嘲的笑了笑：

“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這位先生目光如炬，在下佩服。

至於別的疑問，在下已經沒有了。驚擾了馬先生，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

說著，朱子明他們都是對著路鋒和丁三行了一禮。

“朱先生不必如此，馬某也想問上一句，接下來幾位準備去做什麼呢？”

“既然拜師不成，那我們自然是準備回去了。”

聞言，路鋒笑了笑，問道：

“朱先生，雖然說我不能把你們錄入振華武館，但是我這裡有一份工作，不知道幾位有沒有興趣，在我手底下做事呢？”

朱子明等人驚訝的看著路鋒，隨後他開口道：

“馬先生，你這位先生可是已經說過了，我們幾個來歷有問題，手上還沾過人命，你，要用我們？”

雖然路鋒說的是在他手底下做事，但朱子明他們何嘗不知道這位馬先生的名聲？

在他手底下做事，那和拜師振華武館有區別嗎？

面對這個問題，路鋒很淡然的一攤手：

“不就是人命嗎？這年頭在外面闖蕩的，誰手上沒沾點血的？最重要的是問心無愧。

朱先生，你們幾位能做到這一點嗎？”

“那是自然！”

朱子明回答得毫不猶豫。

“那不就夠了。”

“馬先生說的是。”

“那，你們要不要跟著我幹呢？”

朱子明看了看自己的四個兄弟，五人眼神互相對了對，很快就有了答案。

“馬先生，那就承蒙您的照顧了！”

“好說，別的我不敢說，但對自己人，那我絕對都是會照顧好的。”

“馬先生，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這幾位兄弟吧？”

“不著急，先跟我走一趟。”

“走一趟？去哪？”

“去見你們的另一個新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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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