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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通道里,戰鬥幾乎是一刻都不曾停歇過。

船體搖晃之間,路鋒也是記不清楚自己到底殺了多少的敵人,手上的武器又換了多少輪了。

現在,他也是赤手空拳的,和麵前這群瘋狂的日軍一樣,以一種毫無套路章法、僅憑本能的方式戰鬥著。

一次次麻木的,僅僅依靠著本能的揮拳,抬腿過後,一個敵人倒下去,新的敵人又衝了上來。

就這樣,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當路鋒一拳打出去卻發現落在了空處之後,他終於是有了些不一樣的反應。

環顧了四周一圈之後,路鋒發現身邊已經再無一個站立的身影。

敵人,終究不是真的無窮無盡。

“噗嗵”

當自己的眼前再也見不到任何撲過來的敵人之後,路鋒也是徹底的癱軟了下去。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股巨大的疲倦感,這感覺來的太過於強烈,以至於路鋒只覺得自己的上下眼皮像是要被粘合在一起了一般,怎麼都撐不開。

這可以算是路鋒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坐船出海,作為一個毫無出海遠航經驗的人,路鋒是真的適應不來船上顛簸的環境。

再加上他藏身的地方溫度極高不說,還有輪機艙傳來的噪音,使得他的神經一直都處於一種非常緊繃的狀態。

要不是有替身人偶強化身體的話,只怕路鋒老早就因為暈船而徹底喪失戰鬥力了。

接下來的,又是一場場接連不停的近身戰鬥,對路鋒的肉體和精神都造成了極為嚴重的損耗。

能堅持到現在,路鋒憑藉的真的就是僅剩的,那一絲絲的意志力了。

“嘀嘀嘀”

裝備欄裡的電臺聲響,如同起床的鬧鐘,把路鋒那幾乎快要徹底沉淪下去的精神給再度拉起來了一些。

“剛剛,是什麼意思來著?沒注意到。”

路鋒晃了晃腦袋,嘗試著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只不過他感覺自己的眼睛似乎真的是被什麼給黏住了,只能開啟那麼一點點的樣子。

他掙扎著站起身,憑著眼睛開啟的一條細縫,摸索到了旁邊的一間軍官休息室裡面。

來到盥洗臺,路鋒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是個什麼模樣。

在剛才的亂戰中,路鋒用來遮掩面容的面具早就被人給扒掉了,以至於他的頭上、臉上滿是猩紅的血跡,以及各種黑褐色的零碎東西。

他的雙眼就是因為被幹結的血跡給粘住了,才無法完全的睜開。

小心翼翼的洗掉了眼睛上面的東西,又清理了一下幾乎堵住了鼻腔的血塊之後,路鋒才有一種自己似乎又活過來了的感覺。

直到此時,路鋒才算是有功夫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樣子。

除了腦袋上,此時路鋒的渾身上下也幾乎都是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血肉零碎,黑褐、猩紅的痕跡在路鋒身上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至於說路鋒的那件衣服,也早就被撕扯成了一堆的碎布條,上面掛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如同血肉觸手一般黏連在路鋒的身上。

而呼吸通暢以後,通道里混雜著機油的血腥氣也如同炮彈一樣,不停的衝擊著路鋒的神經。

“嘔”

久違的,路鋒再一次出現了殺人後的應激反應。

他的腦海裡,不斷的浮現出剛才那一場,原始而血腥的戰鬥。

令路鋒渾身顫抖。

這一次通道里的殺戮,血腥殘酷的程度,不是以前的任何一次戰鬥所能相提並論的。

這裡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些日軍那完全不正常的精神狀態。

那種所有人都異常癲狂的模樣,極大的影響了路鋒的心境。

路鋒有些明白,為什麼會有PTSD這種精神疾病了,他覺得自己要是不能及時的調整過來的話,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也會陷入到這樣的精神狀態之中。

“嘀嘀嘀”

電臺訊號再次傳來,這一次路鋒聽清楚了。

接應的船隻沒有找到自己的方位,需要自己發出一些比較明顯的訊號。

路鋒回覆收到之後,扯了一條毛巾就開始清洗身體。

他要一點點的把自己的精神狀態給調整回來。

把身上那些無論是觸覺還是視覺都讓自己十分難受的東西給大概清理了一遍之後,路鋒從衣櫃裡找到了一套軍官的衣服,直接穿在了身上。

隨後,他走出了休息室,再一次踏足到了外面如血腥地獄般的通道。

幾十米長的通道里,遍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鮮血幾乎將整個通道都給染紅了。

這裡面,充斥著大量重傷未死的日軍正在痛苦的呻吟、哭喊。

不同於之前幾次戰鬥的乾淨利落,這一次通道打鬥到了後期,幾乎都是本能在發揮。

這也就使得很多的日軍只是受到了重傷,卻並沒有當場死去。

當“突擊錠”的藥效過去之後,再看到面前的恐怖場景,這些重傷的日軍都是陷入了精神崩潰的境地。

各種哭嚎、求饒的聲音不絕於耳,將通道中的氣氛烘托的越發恐怖起來。

路鋒就這樣穿著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面容平靜的穿行於這地獄繪卷般的環境裡。

一路走到了武器庫的位置。

他想要找找訊號槍一類的東西。

只是外面的各種哀嚎聲就如魔音灌耳一般,讓路鋒剛剛調整好一些的精神再度變得煩躁起來。

如果說自己聽不懂日語的話,或許路鋒還不會對外面的哀嚎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正因為能聽懂他們在喊什麼,所以路鋒的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絲物傷其類的感覺。

倒不是說路鋒在同情外面的那些日軍,而只是作為一個人類的本能良知在作怪罷了。

想了想,路鋒還是決定,給外面的那些人一個痛快。

於是,在找到了訊號槍、訊號彈之後,路鋒又拿出了兩把造型有些獨特的南部式衝鋒槍。

開始給它們的彈夾壓上子彈。

上了三個彈夾之後,路鋒帶著找到的訊號槍、訊號彈,走出了武器庫。

拉栓,上膛,開保險。

路鋒將槍口對準了地面上一個還在呻吟的傢伙。

卻遲遲扣不下扳機。

路鋒知道,這些人都是侵略者,殺死他們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但是不同於剛才的戰鬥,自己現在的行為是處決,處決的目標還是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不斷痛苦哀嚎的人。

作為一個剛剛才從幾近崩潰邊緣緩解過來的人,路鋒一時之間無法說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

路鋒閉上眼睛,回想起當初在東亞同文書院時的狀態。

幾次深呼吸之後,路鋒開口朗誦起了一首詩: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砰、砰、砰”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砰砰砰”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偶爾卡殼的槍聲,和路鋒吟唱出的這一首《俠客行》,自通道之中響起,成為了這些日軍最後聽到的往生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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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們投出的推薦票支援,知名不具。感激。

等下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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