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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與許二的對壘
與人對壘,讓別人控制頻率,等於將自己的一半優勢拱手相讓。
——題記
董小葵還想說什麼,然而已經來不及,許二拉著她,不由分說地往樓上走,走得極其快。本來,她就不習慣穿這麼高鞋跟的鞋子,這會兒被他這麼一拉,一路踉踉蹌蹌,還崴了腳,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窩囊到了極點,毫無還手之力。這不是她,這絕對不是她。過去,無論什麼時候,她即便是知道要輸,也不會有半點的退卻。
狹路相逢勇者勝,智者笑。
所以,絕對不能被許二控制步調與頻率。讓別人控制頻率,等於將自己的一半優勢拱手相讓。這會兒,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也要讓她來選擇死法,選擇死亡的節奏與美感。被這人這麼個拖法,實在是處於下風。
於是,她忽然用力拽了拽許二的手,冷聲說:“放開我。”
這話一說出來,就是對決。董小葵心裡也是一緊,暗想許二會如何出招。
許二自然沒放開她,不過,倒是停下腳步,一手扶著樓梯扶手,一手緊緊拽著她,轉過身來,眉頭還是緊緊蹙著,一臉審視地瞧著她,唇角上揚,似乎有一種似有若無的笑浮在臉上。
董小葵站在樓梯下,也抬眉浮光掠影地掃了他一眼,然後甩開他的手,冷冷地說:“慌什麼慌,我爹媽教我過自己走路,不勞許少費心。”
董小葵這會兒也顧不得這麼多。橫豎都是一個結局,每一件苦難的事情,最開始遇見,都會覺得這件事很大,自己一定走不過去。可是走過了之後,會發現,所有的事情,無論好壞,都只是一個過程罷了。
過去,她經歷過那麼多,尤其在最幸福的時候,經歷了爸爸的去世。生活賜予她的苦難已經讓她漸漸明白這個道理。
那麼如今,自己在兩害相權之下,選擇了被許二傷害,這也是生命的一種經過,一種過程罷了。
所以她在踉踉蹌蹌中,反而冷靜了下來。
“你爹媽教過你走路。可是,他們有沒有教過你,有些遊戲開始了,就不是你可以說了算的。這一次,這個遊戲是我說了算。”許二收回他那一隻手,身子靠著樓梯,緩緩地說。
“許少放心,即便是不能game over後,再重來的遊戲,我也不會退怯。該感謝許少多少,我會感謝多少。許少也是信守承諾的人,其餘的,我便不多講了,你我都懂的。”董小葵這樣說,語氣冷冷的,也是生硬。可是說完這句話,忽然之間,她就覺得鼻子酸酸的,像是一瞬間就跟許二隔了千山萬水,再也無法靠近一點點。
原本遇見他這麼多次,都不是這樣的感覺。這一刻,怎麼覺得這話就是一筆交易,而且是一場身體的交易。
自己最不屑的事情也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嗎?或許,這就是命運,這樣地逼人,半點由不得自己。
她忽然有點想流淚,可是臉上卻是微笑,一臉倔強地看著許二。他眉頭緊蹙,十分不耐煩的樣子,整個人靠著樓梯扶手,斜睨著她。
這個男人一臉的冷酷,原本就是狠戾的人吧。自己之前真是過於天真了,眼力勁兒那麼差,居然一直僥倖認為他不是那樣的人。
真是可笑啊。朱芸早就說過他是京城子弟裡最會玩的,今晚,不就是最好的體現麼?他只是寥寥幾句話,就逼得自己必須走這一條路,毫無選擇的餘地。
“很好,我很喜歡,那別磨蹭了,走吧。”許二好半天才緩緩地說,語氣沒有一絲的溫度,繼而,他轉身往樓上走,走得極快,因此看上去,身子平衡都有些沒調整好一樣。
“許少,你的水果盤子。” 先前那廚師端了盤子從廚房裡出來,大約是瞧見許二上樓去,於是問了一句。
“擱著。”許二冷冷地說,頭也沒回,徑直上了二樓,一下子就轉過樓梯拐角。
董小葵瞧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樓,這會兒深深吸引了一口氣,低聲對自己說:“董小葵,走過這段,回到錦城就好了。沒事的,要加油。”
她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對自己說。然後抿著唇,雙手緊緊握著,往樓上走。先前崴了的左腳一碰就痛,於是走得很緩慢。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走上去,在樓梯口同樣猶豫了,到底是三樓還是二樓?
許二卻在三樓樓梯的拐角站著,冷冷地說:“這裡!慢得跟蝸牛似的,能辦成什麼事?”
董小葵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只是扶著樓梯往上走。許二丟下這句話,卻已經轉過樓梯,又一次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慢慢地步上樓梯,一步一步的,感覺像是在上刑場。雖然有一再地告誡自己,會過去的,這沒有什麼。可是她還是沒來由地害怕。
到底在害怕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過去,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也許——
好不容易步上三樓,三樓的格局跟二樓不一樣,二樓更像是客人住的地方,房間很多。
一步上三樓,就應該是小廳,但是講究了中國建築的界隔之美,佈置了一堵屏風,將樓梯與廳裡分開,擋住來人視線,便有了一種曲徑通幽的美感。
董小葵站在樓梯口,瞧著這一堵絲織品的屏風。上面是剛勁有力的毛筆字,頗有漢魏風骨,印記一個字:霖。
這個“霖”字應該是許二的,原來他練的是魏碑。董小葵瞧了瞧,稍微一挪動,腳踝處還是鑽心的痛。
“磨磨蹭蹭的,也不會改變什麼。進來。”許二在廳堂裡發話,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漠。
董小葵依舊不說話,慢騰騰地繞過屏風,廳裡很溫暖,空氣也保持著舒服的溼度。許二半躺在沙發上,已經拖了外套,換了一身的家居服,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她在屏風處站了一下,掃視了一下這個廳,比起底樓的精緻典雅,這廳堂更像是個私密空間,抱枕,靠枕,桌上的雜誌,一旁的水杯,還有偌大的酒櫃吧檯。落地窗的窗簾半開著。燈光也較之底樓柔和。
但正是這種柔和,卻隱隱透著****。
“過來。”許二招了招手,聲音極輕,像是三月的櫻花瓣,飄悠悠的。
董小葵看著他,緊緊地捏著手,一步步挪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許二慢慢地挪了挪身子,好半天才坐直身子,蹙著眉頭瞟她一眼,喘一口氣,小聲地問:“你的腳扭了?”
這句話很關懷,幾乎讓董小葵又產生錯覺。這男人不會對她如何,於是抿著唇點頭,說:“嗯。”
許二靠著沙發,指了指另一側的椅子,緩緩地說:“坐過去。”
董小葵不由得抬眉去瞧他,他緊緊蹙著眉,像是咬著牙的樣子,似乎十分痛苦。
“你怎麼了?”董小葵不由得問一聲。
“叫你坐過去。”他幾乎從牙縫裡蹦出這幾個字,十分的不耐煩。
好心被當驢肝肺!算自己嘴賤,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神經病去擔心別人。董小葵抿著嘴,在心裡暗中鄙視自己,跳著坐到另一側的椅子上。
她剛坐好,許二坐直了身子,一下子彎腰過來,抬起她的左腳,將那鞋子一脫,直接扔沙發後面去。
董小葵很是著急,因為他們的關係還不至於到脫鞋摸腳這樣的地步。莫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一個男人握著一個女人的腳,這都是無比私密的舉動。
她不知怎的,就是慌,本能地要縮回這隻腳。許二卻是一把狠狠地抓著,她掙脫不得,最後只得敗下陣來,一動不動,一臉平靜地看著許二。
許二不悅地掃她一眼,很鄙夷地問:“你想瘸了,讓我對你負責?你覺得可能嗎?”
這句話踩了董小葵的痛楚,將楚河漢界的界限劃得那麼分明。
哼,誰讓你負責了?董小葵不悅地瞧著一旁的水杯,朗聲說:“放心,我對許二少沒有興趣。量體裁衣,我爸媽教過我的。”
“這樣很好,玩起遊戲來沒負擔。”許二話語很慢,微微一笑。
董小葵想這個男人其實還是長得不錯,可惜為何是這樣惡劣。就在她被這人微微一笑的神色與讓人極端唾棄的語言的反差惡心到的時候,許二卻是在這一瞬間,捏在她的腳踝處,鑽心的疼痛讓董小葵不由得“啊”的一聲,叫出聲來。
與此同時,似乎聽到骨頭的響動。
許二卻已經停了手,將她的腳踝緩緩放下,說:“腳踝有些錯位,現在沒事了。冰敷一下就好了。”
這會兒,他的語氣倒是嚴肅了不少,董小葵抬眼去瞧他。他已經站起身走出屏風,不知去做啥了。
他一走,董小葵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會兒去瞧自己的左腳,有些紅腫,但是動了動,似乎真的不怎麼疼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他身子似乎不適,可是卻為她正骨,這會兒,不會是去找冰來為她冰敷吧?
想到這個可能,董小葵的心忽然就空了一塊,亂糟糟的。
而劇本這一次是按照她的設計來走的,許二不久就回來了,果然是拿了冰袋,一言不發坐到沙發上,再一次抬起董小葵的那隻腳,為她冰敷。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四周安靜,只有屋外的風使勁地搖曳著樹,像是要下一場大雨。
董小葵心裡一如那屋外的樹,被搖曳得紛紛亂。這人怎麼就有輕易撩撥自己的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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