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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暴
董小葵話語剛落,眾人都是一驚,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說法。三爺爺更是一臉驚訝,捋了捋他的白鬍子,問:“小葵,如果真有這樣的好辦法那倒真是好,可不要是空口白話了。”
“三爺爺,您是看我長大的,我自然不是說大話的人。”董小葵笑著,站在一旁。伸手要開啟公事包,還沒將公事包開啟,就聽見六叔開口說:“能有什麼辦法?我們不是很多辦法都想了麼?這些年,為了維護這祖屋,各家交的錢也是不少,可是這祖屋是越來越破,連維護的人都沒有了。你老子倒是好,一句遺言,什麼董家的祖訓,祖屋的。你老媽跟你弟弟就跟我們跳。你自己問問三爺爺這當家是不是好過?”
董小葵自然知道六叔的話也是實情。心裡到底是壓住火,今天在這裡的是一家人,而不是孫冠華之流。於是她一笑,說:“我也不是不明理的。如果沒有辦法,我早就勸解我媽媽了。大家這幾年活得也不容易。”
這話一說,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麼,都悶悶地坐在一旁。倒是三爺爺十分高興,一張皺紋橫生的臉上露出奪目的光彩,頗為激動地咳嗽兩聲,說:“小葵啊,既然有解決之道。那你就跟大傢俱體說說,看看可行麼?畢竟,祖宗的家業,誰願意就這樣敗了。想當年先祖避禍在此,經歷多少的兵荒馬亂,動盪不安都沒有敗了這家業,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們又怎麼會呢。”
“三爺爺,當年十年浩劫,為了這祖業宅子,你和爺爺他們做的努力,我小時候常聽我爸爸說起。那些都是輝煌而值得驕傲的。如今,我們長大了,又怎能窩窩囊囊地敗家呢?”董小葵說話擲地有聲,自然也是暗指了某些人。
只是這種話,對方也不好反駁,於是也沒有人說話,只有六叔冷哼一聲,也在一旁的黑木椅上坐著,端著茶杯一副很是不屑的模樣。
董小葵無視他的存在,將公事包裡的資料拿出來,散發給祠堂裡的人。
這些資料圖文並茂,是她在寧園,花了不少的功夫做的。那時,知道家裡要賣祖屋,就琢磨著如何扭轉這局面,讓人不賣祖屋。
自然,不賣祖屋,就要減輕大家負擔,還要給大家別的路走。
這個專案對於她一個大三來學生來說,其實挺難的,因為要做很多估算,預算。好吧,立項其實不難,寧園的藏書以及影音資料很多,足夠她借鑑,再者,網路上也有不少關於老屋資源的開發案例。她研究了不少,也蒐集了許多案例。
然後,又選擇了京城周邊的一些比較有名的老宅參觀,當然,因為陳俊全程陪同,許二的名氣很好用。所以,即使是禁止拍照的地方,她也是拍了照片,那些管理人員也很客氣地向董小葵介紹開發的始末,甚至有些人還將開發所用的資料都給了董小葵。
除此之外,她還向夏雲輝諮詢了相關的法律法規。那段時間,住在寧園,董小葵除了照顧龍飛虎翼,閱讀的全是跟百年老屋資源開發有關的。
她幾乎將全副精力都投進去,這才做了規劃,資料等。
祠堂裡的人,最有字識的不過是五伯、九叔高中畢業,其餘的初中畢業,爺爺輩的除了三爺爺上過私塾,其餘的不過都是太爺爺自己教導的,看那些圖文並茂的資料也是看得似懂非懂的,大家都有些不耐煩。
五伯倒是先說話:“小葵,大家都還有事,這些天果園裡的活多,菜地裡的活計也不少,趕著初秋賣新鮮蔬菜呢。你就直說,別整這些虛的。”
三爺爺也是揉揉眼睛,說:“小葵,爺爺們眼睛也不好使,你直接說了吧。”
董小葵見時機成熟,這才說:“我看董家厚厚的族譜和歷年大記事上寫著。先祖是盛唐避禍蜀中,才來到這荷香渡落戶,這宅子不是最開始那一棟,而是明朝嘉靖年間,由出仕的本家當家的修建的。雖然後來經過諸多的風雨,但董家一代代都修葺得很好。即便現在看起來很破舊。但根據修建年代以及屋內的雕刻等來看,確實是明朝建築風格,這可算是國家文物。只要我們申報,一定可以成功,畢竟在蜀中,這樣的建築,還能儲存完好的,極少。如果政府一旦將之列為文物,每年的修葺,就不是我們自費。政府會根據文物保護來撥款修葺的。”
是的,這樣的宅子雖然是董家的,但是在董家人的手裡太不安全。畢竟指不定哪一代就出妖蛾子,真把這祖屋拆了。以文物古宅的名義交給國家,一方面省了每年維護修葺的費用,另一方面,又保留了祖屋。這樣一來,到底董家的祖屋還在,根還在,後人懷念也是有所依託的。
交歸國家這是保住祖屋的第一步。但是這一步並不能消除所有人的反對。因為董小葵清楚這些要賣祖屋的人裡,有些人的出發點和三爺爺他們並不相同。
果然,三爺爺聽到,不由得眉頭一蹙,說:“方法是好方法。只是這個宅子以後就不是我們的了吧?”
董小葵一笑,說:“三爺爺,你賣了給私人企業,人家可是要推平建別墅的,祖屋的影子都沒有了。而交給國家,這宅子還叫董家宅子。”
三爺爺也是沉思片刻,權衡一番,才點點頭,說:“這倒是個好辦法。不然,每年各家交錢,都是好大一筆費用,這古宅的維修,又不是普通的工匠能做得了的。就是宅子房頂上的聚頂花樣,十里八鄉也真的只有鳳和村那邊的張麻子能做。每年那麼大的費用,對各家來說都是負擔。小葵,那這個申報,就你來弄。這些流程,我們這些老骨頭也不懂。”
“謝謝三爺爺信任。只是這成了國家文物,產權也便是國家的。這一點,希望爺爺伯伯叔叔們都要清楚。”董小葵朗聲說, 心裡盤算著有些人該是要跳出來了。
畢竟這一招雖然保住宅子,到底是觸犯了有些人的利益。賣宅子還能分些錢,如果捐給國家,就一分錢都沒撈著。
果然,董小葵的話音剛落,六叔就站起身來,說:“說到底,你這是把宅子免費送給國家啊。我們這幾年辛辛苦苦投進去的錢,倒是一分都沒了。你倒是做了好人。”
董小葵不悅地瞧他一眼,朗聲說道:“六叔,你這話有錯吧?這祖屋是董家一代代修葺下來的。怎麼能說你就投了錢,別人沒有呢?歷代先祖都有這麼做的。你倒是愛計較了。”
“哼,歪理歪才的,你們娘倆都是一個德行,以為搬到鎮上,就高人一等了。”六叔懶得理董小葵,繼續對三爺爺說:“我們為著宅子添了太多的錢,您也是知道的,各家的具體情況也並不好。”
“有才,你這話就不對了,那私人企業買的,指不定就推了這房子。現在能保住這宅子,又能省了修葺的錢,即便是交給國家也是好的。”三爺爺不悅地將柺杖在青石板上敲了敲,禁止六叔說話。
六叔卻不依,瞧了瞧九叔和五伯,繼續說:“你們那天都是答應了,今天人家提錢來籤合同,你們每家都是拿了人家定錢的,簽了臨時合同的,上面有違約金。”
這話一出,祠堂裡的人議論紛紛。董小葵冷笑一聲,說:“六叔,你拿的定金特別多吧?我可聽說這人原本是要買雲來鎮后街的柳公館的。可是,六叔卻是牽線搭橋的,引了人來荷香渡看,又為對方買宅子奔前奔後,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吧?”
這話其實很尖銳,董小葵一說話,六叔“唰”地站起身就要衝過來扇她。虧得董小葵早知道這話的威力,早已閃身站到三爺爺身側,而五伯與二伯也是將六叔拉住。
“董小葵,你這個野種,以下犯上,這種髒水也敢往長輩身上潑。”六叔還叫囂著。
董小葵可是聽不得這句“野種”,從包裡“唰”地拔出菜刀往旁邊椅子上一砍,聲音頗為尖銳,喝道:“說清楚,當著祖宗牌位說清楚,罵誰是野種?”
那一刀,砍得很深,她用了很大的力,將刀拔出來,拿在手裡。周圍的人全都是驚呆了。董小葵環顧一眼四周,冷冷一笑,說:“你們就這樣欺負孤兒寡母。要將我們除名,大可在這祠堂前宣佈,什麼‘野種’這種伎倆,你們也想得出來?”
“看看,在列祖列宗面前動刀子。”六叔要掙脫別人的拉拽,撲過來。
董小葵站在原地,這就是農村裡的解決方式,有時候就是以暴制暴的。她站在那裡,惡狠狠地說:“動刀子,也是你逼的。早知道有妖蛾子作祟,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今天,你必須向我媽道歉,想我爹的牌位磕頭。三爺爺,你說呢?”
董小葵轉而詢問族長的意見,而她的臉上,平日裡的乖巧全部沒有,完全是一派的肅殺之氣。
“這——,小葵,你六叔只是一時口誤。”三爺爺想要息事寧人。
“是啊,小葵,你六叔只是一時口誤而已。”六伯也說了一句,想順著三爺爺的臺階往下,緩和了氣氛。
“口誤?自認為是我的長輩,想得到尊重,做事說話就應該更有分寸。事關尊嚴,沒有條件可講。”董小葵擲地有聲,這才將菜刀往公事包裡一放,就在那砍過的木椅上坐下,朗聲喊:“媽,你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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