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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到了這種前方如蒙迷霧的時候,鄭吉就會格外想念前一世的杜鳳句。
他不僅傳授她呂師武功,還教導她朝局變幻,引領著她陪伴著她度過了一個個難關。
他是她之師,也是她之伴,是她暗夜炳燭之光,亦是她冬日暖心之陽。
她多麼想像前世那樣,但是現在,還不行……
她能夠近距離接觸的,並不是真正的鳳句,而是武閣的杜斷先生。
雖然都是一個人,但到底是不一樣的。
李行恩看著她懨懨的樣子,心疼到不行,絮絮叨叨道:「殿下,您這段時間太累了。既然這個危機暫時解除了,您就先歇息一吧。若是貴妃娘娘見到您這樣,怕要心疼壞了……」
殿下向來是明豔的、飛揚的,渾身上下似用不完的勁頭,但現在卻這樣消沉。
哪怕是殿下先前受傷的時候,都不會這樣!
李行恩伺候鄭吉多年,對她的精神情緒感知可謂是頭一份。
但是他想來想去,也發現不了什麼原因。
殿下先前是為了杜斷先生和衛尉寺而奔走,現在這兩者的危機已經解除了,殿下為何還這樣愁眉苦臉?
他想幫助殿下,卻又不知道從何幫起。
說到底,他們這些殿下的身邊人還是太弱了,倘若他們像東宮的人那麼能幹,必定可以為殿下分憂解勞。
得快點強大起來,只爭朝夕啊!
見到他這樣,鄭吉心裡不禁感到熨帖,隨即回道:「你說得有道理,本殿會注意的。」
歇息是不可能歇息的,還有那麼多事情在等著她。
但是李行恩說得也不無道理,鳳句和衛尉寺的危機解除了,這就是好事。
雖然還不知道是誰在背後設下這個局面,但是她已經破局了,應該愁苦和氣急敗壞的,是背後的人才對!
至於二皇兄所提供的線索,周玉鋮要查的,衛尉寺也要跟的,皆非一時之功。
兩世的歷練,她都受住了,眼下這個局面,也只是其中一個小小波折而已。
現在還沒有辦法解決,是因為時間還不夠長,線索還不夠多,她要有足夠的耐心,徐徐圖之,方能如願。
只是,不知道鳳句那裡,可有什麼新線索?
事實上,杜鳳句的心思並不在新線索上面,他……正在發呆。
這幾天,他腦中總是在想著鄭吉,就連最緊迫的床弩製作,都不能讓他全神貫注。
這是極少有的情況,便是沒有任何人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妥。
他按了按太陽穴,平平無奇的臉容皺了起來,瑞鳳眼中的迷茫卻是更甚。
長定公主對杜斷先生的盡心和用心,總是讓他一次次驚奇。
憑什麼呢?
杜斷先生憑什麼能讓長定公主為他四處奔走?就因為在癸場的指點嗎?
杜鳳句很清楚,不是的。
從長定公主見到他第一天起,她就對他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好奇和倚重。
特別是出了武閣藏庫的事情之後,她將長定公主府中的演武場、先生,乃至長定率,都聽從他的差遣。
這不是一般倚重能夠解釋的,她這樣做,並不符合她的身份,更不符合正常的邏輯。
這讓杜鳳句無數次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她這樣做,並不因為他是武閣的杜斷先生,而是因為他是太傅幼子杜鳳句?
但這怎麼可能呢?
不說韋豔的易容之術有多麼無懈可擊,就算她知道了他是杜鳳句,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隱約告訴他:還真有可能這樣的。
他的父親向來與姜貴妃不和,長定公主歷來都對杜家不滿,這是他過去所清楚的事情。
但是他回到京兆之後,事情就不一樣了。
不管是故意當眾調戲,還是簪星閣中的醉吻,這都不是長定公主會做的事情。
她的身上,有著太多的謎團,讓他疑惑不解。
偏偏,她的所有舉動,都指向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對他,太過特殊了。
她有時候剋制不住的貪婪眼神,不自覺流露的親近信任,還有時刻體現的另眼相看。
這讓他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與她曾無比親近地相處過。
但這……更不可能了。
他早慧,三歲左右的事情都還能記得清楚,如果他曾與她有過接觸,絕不可能會忘記。
畢竟,那樣一個明豔張揚的人,只要有過往來,就定必會深刻於心。
「呼……」杜鳳句緩緩地舒出一口氣,雙手枕頭閒躺在胡床上,整個人都百無聊賴。
解決了最迫切的危機之後,他眼下最想知道的,竟然是長定公主的心思。
真是……莫名其妙。
只是,他心間彷彿有什麼東西懸著,始終落不到實處。
雖然都是他自己,但是杜斷先生和杜鳳句畢竟不一樣。
這個時候,韋豔現了身,請示道:「公子,今晚還去演武場嗎?」
要是公子要去演武場的話,那他就得準備喬裝易容的東西了。
「……不去了」杜鳳句搖了搖頭,他現在對床弩著實提不起什麼興趣來。
而且,該指點的,他都已經指點了,有演武場的先生在,完全可以推進床弩的成品組裝。
韋豔表示清楚,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公子喚住了自己。
「等等,晚上還是過去。」杜鳳句這樣道,改變了注意。
他雖然提不起勁兒來組裝床弩,但是長定公主府演武場還是無比吸引著他。
在那裡,他每次都能遇到長定公主。
他這會兒怎麼都想不明白的,若是和長定公主相處久了,會不會有所發現?
肯定會的!
杜鳳句為自己找了個充分的理由,心緒倒是振奮了不少,一掃先前的糜頹。篳趣閣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他去了長定公主府演武場好一會兒了,卻還是沒有見到長定公主。
若是以往,只要他出現不久,長定公主隨即也會出現。
今晚,她卻沒有來。
莫非,她出了什麼事情?
但是他看到演武場的先生仍舊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床弩,還有將他迎進來的長定率鎮定從容的樣子,立刻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長定公主府,一切安好。
他躊躇良久,還是忍不住故作不經意地問道:「床弩成品快好了,今晚怎麼不見殿下?」
一個演武場計程車兵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部件,回道:「先生,您不知道嗎?殿下她……今天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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