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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鄭吉的目光落在鄭徵身上,笑盈盈地說道:「太子哥哥既這麼說,若是長定此次比試不拿武閣魁首,倒是沒法向父皇交代了。」
這句話,仿似閨閣女孩的戲語,但落在每個人耳中,卻都不一樣。
鄭徵心頭一震,是因為他從這句笑語中感受到了一股殺意。
這股殺意完全沒有遮掩,令得他身後的東宮左率虞佑棠立刻上前了一步,迅速警戒起來,目光牢牢地盯著鄭吉。
鄭徵頓了一下,才溫聲笑道:「長定,孤知道你爭強好勝的性子。但武場上刀劍無眼,你須得小心才是。」
他神色溫和平靜,完全看不出內心的震盪。
長定,剎那竟然會迸發出這樣猛烈的殺意!
更為重要的是,她完全沒有遮掩,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是否察覺。
不,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他感受到這股殺意,這是長定她明晃晃的威脅!
他又驚又怒,長定竟然敢對他心生殺意?他乃國朝儲君,是她的兄長,她怎麼敢?!
然而,敢不敢,她都做了!
鄭徵下意識看向了虞佑棠,卻見到對方神情緊繃如臨大敵。
虞佑棠是東宮率府之首,是他身邊武功第一人,會是這樣表現,必定也是感受到了這股殺意。
長定,在做什麼?
只見鄭吉越發舒展,鳳眸都染上了笑意,順著他的話點點頭道:「太子哥哥說的是,刀劍無眼,須得小心才是。」
鄭徵沒有回答,只是搖頭笑了笑,眼神帶著寵溺縱容,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無奈樣子。
然而,演武場這裡卻沉寂了下來,先前那些因為選撥比試帶來的熱血激湧,那些因太子親臨而帶來的激動,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悄然散了去。
武閣中計程車兵心裡發怵,面上驚惶不定——他們都感受到了長定殿下的殺意。
他們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太子殿下與長定殿下……這,這是怎麼了?
打破現場沉寂的,是武閣閣主趙叔敖,他捻鬚微笑道:「太子殿下,長定殿下,癸場選拔新一場比試即將開始了,請兩位殿下隨老夫上前一觀?」
他是武閣閣主,這裡是癸場演武場,不管兩位殿下是如何的劍拔弩張,他都有責任去調停。
哪怕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同樣驚疑不定。
兩位殿下的舉動,他真是完全看不明白了!
太子殿下親臨,為何要說這麼一番話語,還有長定殿下……為何要露出殺意?
這……這是何等駭人聽聞!
被鄭吉擋在身後的杜鳳句則是微微垂眸,掩飾住了所有的心緒。
看來,殿下實在是厭煩了太子,連絲毫都不想掩飾了。
不過,殿下並不是不懂得遮掩心緒的人,事實上,殿下比任何人都能忍,為何當著這麼多武閣士兵的面,殿下為什麼不想忍了呢?
殿下,是覺得時機到了嗎?
不,時機遠遠還沒有到,大概,是殿下想借著這一次武閣比試,要給太子殿下一個還擊了。
畢竟,上一次太子殿下設局謀害,殿下還沒有真正反擊回去。
先前他在京兆所散佈的那些謠言,是他的反擊,不是殿下的反擊,殿下即便令姜家配合,但在她看來,其實也不算出手。
他知道殿下一直在等待著一個機會,難道太子親臨武場,是殿下覺得機會到了嗎?
殿下,想做什麼呢?
恰這時,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聽了趙叔敖的話語,鄭吉頷首應道:「閣主所言極
是,太子哥哥,一起去看看比試?」
她笑得鳳眸都眯了起來,她的主動出言邀請,彷彿剛才的殺氣都是錯覺。
「好。孤此來,便是要一觀武閣士兵的風采,還請閣主帶路。」鄭徵同樣微笑道。
說罷,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虞佑棠。
虞佑棠會意識,立刻拱手道:「太子殿下,末將斗膽,皇上出宮前所吩咐的密令……請殿下以密令為先。」
這話一落,包括趙叔敖在內的所有人幾乎都傻眼了。
密令?皇上對太子殿下所說的密令……這等機密的事情,是他們可以聽的嗎?
他們恨不得戳聾自己的耳朵,彼此面面相覷,實在無話可說。
反倒是鄭吉,依舊笑眯眯地說道:「哦?原來太子哥哥出宮還另有要事?那麼長定可不敢打擾太子哥哥了。」
鄭徵的腳步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鄭吉一眼,不知為何,心裡生起了一股不祥的預兆。
他出宮之時,父皇當然沒有給過他什麼密令,他示意虞佑棠說那麼一番話語,是因為他想離開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個道理,他很清楚。
在長定露出了殺意之後,他不可能還與長定走在一起。
畢竟,長定是懂得武功之人,若是真的不管不顧瘋癲而起,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也不敢託大。
但是……
長定說這麼一番話,顯然是很希望他離開,他又有些拿不準了。
該不會,在他離開武閣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吧?
鄭徵皺了一下眉頭,故意惱怒地瞪了一眼虞佑棠,道:「孤是奉父皇之令來看望長定的,密令之言,休得胡說!」
虞佑棠突然被訓斥了一頓,心中極為不解,卻快速應道:「請太子殿下恕罪!是末將思慮不周,打擾了兩位殿下的雅興,請長定殿下見諒!」
他不明白太子殿下為何改變了主意,但是他要做的,就是順著太子的話語說下去。
這個時候的鄭徵,也已反應過來了,迅速改變了決定。
即使長定對他心生殺心,但是眾目睽睽之下,長定又能做什麼呢?
長定這股殺意,更多隻是心有不甘罷了。
一個人心有不甘又不能做什麼,這便是挫敗,若是他因為安全而離開,那才是真正落於下風了。
此時此刻,他不願意離開。
而且,他莫名覺得,留下來,留在武閣這裡,說不定會更安全。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再次看向了長定,卻見到對方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不知為何,他感覺似乎被什麼盯上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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