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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善眼中掠過一絲笑意。
張廣道直接自爆,這麼大的手筆嗎?
對付揚州大族的事,趙善打算後續讓虞誦慢慢來。他只是因為張廣道敢攛掇張映雪利用他,才罷免張廣道的官職。
沒想到,引發出一系列的事,到了現在,竟然有張廣道來檢舉揭發。
這是意外之喜。
趙善把書信接過來粗略看了幾封,眼中殺意升騰,沉聲道:“張廣道,訊息是否屬實?如果是誹謗汙衊,你不僅要被治誹謗之罪,更是欺君罔上,就不是罷官那麼簡單,是其罪當誅了。”
張廣道開口道:“陛下,訊息屬實,絕對沒有半點虛假,請陛下明鑑。”
趙善吩咐道:“來人,通知虞誦來議事。”
士兵去通知。
張廣道跪在地上,心中忽然想了很多。皇帝讓虞誦擔任揚州刺史,本就是要藉助虞誦針對揚州大族。只不過他做了出頭鳥,以至於引動局勢。
莫非是皇帝的算計嗎?
張廣道對趙善更是敬畏,心中腸子都悔青了。
沒過多久,虞誦進入書房。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張廣道,向趙善行禮道:“臣虞誦,拜見陛下。”
趙善把張廣道的書信遞過去,吩咐道:“看看吧。”
虞誦接過來翻看,看到各家族的斑斑劣跡,看到了一個個吃人的大家族,神情愈發的肅殺,開口道:“陛下,朝廷給了大族諸多的好處,可是大家族卻不珍惜。”
“把各家族的歷史翻開來看,每一頁都寫著吃人兩個字,每一頁都斑斑血跡。”
“所有犯罪的人,都該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這些書信的存在,也佐證了臣治理揚州的策略正確。揚州的大患,根本在於揚州大族。治理好揚州大族,揚州的發展事半功倍。”
虞誦擲地有聲道:“如果治不好揚州大族,揚州的發展就事倍功半,請陛下准許臣帶兵拿人。”
張廣道聽到虞誦的話,心頭一突。
好大的殺性!
可是他不在意了。
就該殺!
他要讓所有背棄他的大家族後悔,要讓所有的大家族付出代價。
趙善聽到虞誦的話,心中滿意。
虞誦這柄大乾的神劍,也該亮出鋒芒了。不進一步敲打和削弱揚州大族,怎麼在地方上撥亂反正呢?
趙善打壓揚州大族,又允許選拔揚州大族計程車人,這些是手段,卻無法根治大家族的問題。
要根治,需要進一步打壓。
虞誦就是人選。
趙善還沒有統一大乾,等真正統一了大乾,大權在握,就可以從制度上進行安排,徹底控制地方的豪強大族。
比如漢武帝的陵邑制度,皇帝修建皇陵,從天下各地遷徙豪強大族來鎮守皇陵。表面上,是給你大族臉面,讓你有鎮守皇陵的機會。
實際上,是把大家族在地方上連根拔起,使得大家族被控制,土地兼併不至於太嚴重。
這是未來的策略。
現階段還不行。
目前的手段有限,就是以肅清貪腐為名,不斷打擊世家大族。
趙善眼神冷肅,吩咐道:“虞誦,朕把張廣道交給你,證據也交給你,你再調動一部分軍隊協助。過程怎麼處理,朕不管,朕只管最後的結果。”
虞誦道:“臣領命!”
當即,虞誦喊來士兵,押解著張廣道去刺史府的署衙。
虞誦因為剛上任,署衙內還沒有什麼衙役。目前所有人員都是從軍中抽調,確保刺史府一切順利。
虞誦帶著張廣道回到大廳,看著狼狽頹然的張廣道,開口道:“張公,本官不久前才安排你做事,沒想到一轉眼,你就被罷免官職,物是人非讓人唏噓啊。”
張廣道面頰抽了抽。
悔得老狠了。
他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
如果不是他多事要算計虞誦,不是被豬油蒙了心,就不會有今天的這個結果,張家也不會被牆倒眾人推。
張廣道穩住心神,開口道:“虞大人如果想奚落老夫,大可不必。老夫現在狼狽如狗,張家也是風雨飄搖,還有什麼值得奚落的呢?”
虞誦搖頭道:“不,本官不是奚落你,只是感慨而已。你們這些大家族的人,一個個眼高手低,自以為是。我早就說過,大家族為富不仁,是無法長久的,偏偏你們都聽不進去,以至於落得個現在的下場。”
張廣道哼了聲,卻沒有說話。
虞誦這人太單純了,做事情太理想化。也就是虞誦遇到了皇帝,沒有皇帝撐腰,虞誦算個屁啊。
虞誦這種人,在官場吃不開。
虞誦面色冷肅,繼續道:“本官翻看了書信中的情況,張公都願意指認嗎?沒有你的指認,就不夠權威。”
“老朽願意!”
張廣道毫不猶豫回答。
各家族要逼死他,那就魚死網破,他把各家族的人都送進去,讓各家族都承受損失,讓這些人都後悔。
虞誦當即帶著人行動。
他抓捕的第一家是虞家,沒有涉及其他家族。
虞誦來到虞家,虞詠親自出來迎接。只是看著虞誦帶著人來的大陣仗,虞詠問道:“二弟,你這是做什麼?”
虞誦冷漠道:“虞家主,本官今天帶人來,是捉拿虞康和虞谷的。”
“張廣道揭發了你虞家的問題,說虞康和虞谷曾在街道上驅車衝撞,撞死了一人,致使六人受傷。時至今日,虞康和虞谷卻逍遙法外,不曾捉拿歸案。”
“請虞家主交出兩人,否則查封虞家。”
虞誦沉聲道:“請虞家主配合,不要讓我難辦。”
虞詠心思轉動。
他瞬間想到了在殺人壩時,虞誦和趙善的對話,當時就談了要針對大家族。
顯然是開始了。
虞詠想的不是虞家會遭到波及,更不再以揚州大族是否會遭到波及。他想的是一旦鬧騰起來,虞誦能脫身嗎?
是否有危險?
虞詠心思轉動,高聲道:“虞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抓人立威,也不應該拿我虞家開刀。我虞家的人,一向遵紀守法,沒有什麼逾越的地方。”
虞誦冷冰冰說道:“虞家主有什麼不滿的,有什麼不認同的,官府提審虞康和虞谷時,自然辯解,可以申訴。如果兩人沒有罪,自然會無罪釋放。現在,必須把人交出來。”
兩人的對峙,使得虞家外的街道上,很快聚集了很多人。
許多人都看熱鬧。
虞詠看到圍觀的人,拔高了聲音道:“虞誦,你對虞家步步緊逼,真是虞家的好兒郎,真是我虞詠的好弟弟啊。你不回報虞家就罷了,竟然來虞家拿人。”
虞誦大袖一拂,寸步不讓說道:“我早就被逐出虞家,不敢說自己是虞家人。我就問一句話,虞家主交不交人。不交人,本官就查封虞家,再搜捕兇犯了。”
虞詠遲疑片刻,吩咐道:“來人,去把虞康、虞谷交出去。”
侍從去拿人,很快押解著虞康、虞谷出來了,兩個都是二十開外的青年,恣意行事,才闖下了大禍。
虞誦讓人拿了虞康和虞谷,沉聲道:“虞家主,好自為之。”
“我們走!”
虞誦帶著人離開了。
虞詠望著虞誦離去的背影,眸子深處浮現出了一絲擔憂。
虞誦所做的事,是徹底針對世家大族,必定非常危險。一旦各家族的人反撲,要暗中算計虞誦。或者各家族狗急跳牆,要安排人刺殺虞誦,到時候該怎麼應對呢?
虞詠沒辦法去幫襯,只能呆在家中。
虞誦捉拿了虞康和虞谷,又帶著士兵一一去造訪白家、周家、吳家和薛家等所有各家族,把各家族涉案的人全部捉拿歸案。
一時間,揚州大族都懵了。
全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張廣道倒下,現在沒有人牽頭,以至於各家族都很慌。
因為虞詠曾經做官,虞清歡是趙善的妃子,所以吳鈞嚴、白萬里、周信等人紛紛來到了虞家拜訪。
白萬里曾經是當過將軍的人,他咬牙道:“虞家主,我們白家一共有十二人被抓,都是你的好弟弟乾的。這件事,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吳鈞嚴忍不住搓了搓手,嘆息道:“我吳家不是什麼大家族,也有五個人被抓。虞誦這一次,是來者不善,不殺個血流成河,不會罷休的。”
周信說道:“我周家有六個人被抓。”
薛家的家主薛盤開口道:“我薛家也一樣有四個人被抓,虞誦真是太執拗了。他也是虞家的人,怎麼能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其它各家族的人紛紛開口。
所有人神情急切。
虞詠一副無奈模樣,解釋道:“諸位,不止你們的人被抓,虞家也有人被抓。虞誦這個人,一貫是無父無家,從來不管虞家的死活。我父親在的時候,他都如此。如今父親不在了,更是難以遏制。我都還在焦急,虞家該怎麼辦?”
大廳中的人都是眉頭深鎖。
一個個神色嘆息。
虞詠話鋒一轉道:“說起來,這事都怪張廣道。不是他舉報,我們怎麼會被針對?虞誦說是張廣道舉報,他才挨家拿人。”
白萬里也聽虞誦說了這件事,握緊拳頭大怒道:“張廣道這個老雜毛,該殺。”
周信頹然道:“張廣道這個老匹夫,為了權勢算計虞誦,自己惹怒了皇帝,被罷免官職,卻要拖我們下水。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虞詠點頭道:“我也正煩躁著,不是我不幫忙,是我有心無力,我怎麼幫忙呢?”
“算了,我先回去。”
白萬里見虞詠不出面,率先站起身離開了。
在白萬里離開後,吳鈞嚴、周信和薛盤等人也紛紛告辭離開。
一個個走出了虞家,神色惶然。
白萬里看向所有人,開口道:“諸位,虞詠不願意出手,我們只能靠自己了。我們不採取行動,各家族都要受到影響,都承擔不起後果。”
“當然,咱們不敢惹陛下,也不能惹陛下。”
“大方向上,我們都擁護陛下。”
“可是,我們可以求陛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請陛下網開一面。”
白萬里眼中浮現出希冀神色,開口道:“咱們就訴苦,就說自己的不容易,就說曾經幫了陛下,請陛下高抬貴手。”
周通道:“可以試試。”
薛盤撓了撓頭,開口道:“不管怎麼難,都要試一試。”
吳鈞嚴開口道:“一句話,我們向陛下服軟,請陛下不要趕盡殺絕。”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覺得服軟求饒的策略妥當。一個個不再耽擱,聯袂來到了吳王府求見。
趙善沒有拒絕,在大廳中接見所有人。他對這些人的來意心知肚明,卻沒有半點顯露,笑問道:“諸位來見朕,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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