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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不冬、熊一揚夜不收小隊出去之後,遲遲沒有訊息。
而等到了午後。
溫越等人忽然隱隱聽到了從清河堡方向傳來的火炮和火銃聲音,還有隱約激烈戰鬥的喧鬧和喊殺聲音。
眾人的面色都是一變。
這八成是從青牙堡下撤離的後金軍,轉而去攻打清河堡了。
但是派出去的夜不收小隊還沒有回報訊息,眾人並不能知道那邊的情況到底如何。
又過了片刻。
那邊隱約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大,火銃和火炮聲卻逐漸地稀疏了起來。
聽此,溫越心裡更急。
他正考慮著從戰兵中選一些機靈的軍士出來,派去清河堡探查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
青牙堡城門外傳來謝不冬等人的喊門聲音。
卻是溫越派出去的夜不收小隊回來了,他們之前出去一行七人,現在就剩了五人還在馬上。
另外在他們身後的換騎的馬背上,多了兩具屍體還有一個滿是鮮血的軍士。
溫越讓人開啟城門,放他們進來。
謝不冬他們進來後,稍微稟告了一些情況。
他們出城之後,就往清河堡過去,但因為後金哨探在附近遊走,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看著後金大部隊對清河堡發起了攻擊。
戰況慘烈,清河堡抵抗非常困難。
正準備回來報信時,看見從清河堡出來了幾個夜不收突圍,便過去救援,遭到了後金哨探的阻攔。
損失了兩名同伴後,營救回了一名清河堡的夜不收。
此時,這清河堡的夜不收身上中了好幾箭,血流不止,神志不清。
但見到溫越後,還是勉力挺起身,從馬上翻下來,跪在地上,哭求道:“防守官大人,求您救救清河堡吧,賊人攻勢很猛,要是再晚了些,清河堡就要被賊人攻陷了。”
溫越沒有馬上答應,他看了這名夜不收幾眼,擺手道:“快,帶他下去治療。”
這夜不收見溫越沒有應下,以為溫越不願出兵去救清河堡。
他當即著急不已,跪在地上磕頭不止,死死哀求,大聲哭嚎:“我不走,大人,求您了,您快點派兵去救清河堡吧!”
溫越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手。
立即,謝不冬、熊一揚不由分說,直接把他提拉起來,帶著去醫護所了。
等他走後。
跟在旁邊的祖柏,欲言又止:“大人……”
他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
因為他不出口,理智上告訴他不能出兵去救援清河堡,但良心上告訴他,清河堡的那些人是他們的同胞,是大人轄下的百姓。
其他人也是如此,一個個面色掙扎,不知說些什麼好。
溫越同樣是面色變幻,臉色猶豫、陰晴、惋惜、嘆息……等等一一閃過,但最後還是變成了堅定!
“傳我軍令!”
溫越右手按住劍柄,聲音充滿堅定:“全軍集合,出城救援清河堡!”
“大人三思啊!”
趙率教聽到命令,立即臉色一變,急忙勸阻。
可是溫越只是轉過身,用不帶感情的目光掃了他一眼,隨後衝還愣在原地的一干軍官,喝令道:“還愣著幹嘛,還不去召集軍士!”
“是……”
被溫越一喝,其他軍官急忙應了一聲,急忙去召集軍士了。
只有趙率教上前一步,大膽道:“大人,絕不能去救援,與建虜野戰,我等青牙堡並沒有完全戰勝的把握。
“第一,建虜兇悍,非兩倍兵力不可與敵。
“第二,建虜兇名在外,不論是我等軍士還有的各地明軍,與建虜野戰對陣具有一種恐懼心理,士氣很低。
“有此兩者,我等青牙堡軍士出城野戰,難以戰勝,恐怕還會損兵折將,得不償失啊。
“所以,大人,下官還請大人收回命令,我等固守青牙堡即可。”
說完,趙率教不避溫越逼人審視的目光,認真對視著。
溫越審視了趙率教許久,隨後目光緩和了下來,嘆氣一聲:
“趙兄弟,你說的話,我何曾不知?
“但是那清河堡是我轄下的百姓,又是我等的同胞,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死在建虜刀槍下,眼睜睜看著他們受到欺辱?
“我要如何忍心作壁上觀?我又該如何為青牙堡防守官,保護一地軍民平安?
“即便固守青牙堡,不為所動,是最好辦法,可是大戰之後,我又該如何面對那些同胞、百姓的屍體?”
說到這裡,溫越長嘆一聲,指了指心口處。
“更重要的是,我心中過不去啊……”
“大人……”
溫越擺擺手,打斷了想要說話的趙率教,用鄭重的目光看向他:
“而且,趙兄弟!
“如果我們辛苦訓練的青牙堡軍士,不能和建虜在城外堂堂正正地戰鬥,只能龜縮在屯堡內,那我們訓練的這些軍士又能有什麼用?
“即便把他們操練的更服從命令,每人都有家丁的強悍的武力,可面對建虜,他們依舊會恐懼,依舊是不敢對陣。
“這樣的話,我們把屯堡城池修得高大壁厚,堅固無比,守城的軍士卻是這般懦夫,還不是會被建虜給攻破城池?
“再說了,今天我們不去救援我們的同胞兄弟。等到他日,我們青牙堡遇到滅頂之災的時候,其他屯堡也不敢過來救援我們。
“所以無論如何,必須去救,即便這是建虜的陷阱,我們也沒有辦法,也得要硬著頭皮踩下去!”
溫越這一番話,如醍醐灌頂。
趙率教聽完後,沉默不語許久。
最後抬起頭,眼睛中已經不見任何退縮,有的全是堅定。
趙率教抱拳道:“大人,既然如此,那讓我替大人去吧,大人您是一堡之主,青牙堡幾萬人都仰仗著大人您活命,不可輕易赴險!”
“哈哈哈哈!”
溫越大笑數聲,道:“趙兄弟,你這算是什麼話,這一戰事關我青牙堡周邊的安危,我既然為青牙堡之主,留在屯堡內,看前線兄弟戰鬥,這算什麼話?
“趙兄弟你是不能替我去的,反而,我還要需要趙兄弟你,幫我守住青牙堡。
“若事不為,這青牙堡內的上萬多百姓,就靠趙兄弟你替我保護了!”
“大人……”趙率教嘴巴蠕動兩下,最終還是沒繼續說什麼。
他重重點頭道:“大人,你且放心,我在青牙堡便在!”
“哈哈哈!”
溫越大笑,重重拍了拍趙率教的肩膀,然後大步進入了兵備廳。
隨即一系列的命令被傳達下去。
趙率教率領青牙堡內的兩千輔兵,以及兩個把對四百名戰兵,在青牙堡內死守。
除非溫越戰勝歸來,其餘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務必死守住青牙堡,等待援軍。
其餘三千六百名戰兵全部出城營救清河堡。
另盧一恩率領兩隊共二十人的督戰隊,整理軍紀,若出現懼戰者,可直接拉出來斬首示眾。
很快,在溫越命令下。
整個青牙堡雷厲風行的行動起來。
青牙堡的城門開啟,一隊隊戰兵集合到城外校場上,他們先是按照各自甲隊集合,再由甲隊集合成把隊,再由把隊集合成千隊。
因為後金軍距離不遠,且又為了行動方便。
溫越決定這次不帶任何輜重部隊,以及青壯輔兵,任何安營紮寨的事物都不帶。
就只有這三千六百名戰兵出動,每名戰兵身上就帶著兩日的乾糧和飲水!
其實兩日的乾糧和飲水都不需要帶的,畢竟建虜就在面前,但為了以防萬建虜實行騷擾戰術,拖著不進行野戰,溫越還是命令人帶足乾糧和飲水。
而考慮到建虜的弓箭又準又狠。
溫越為了最大程度的減少傷亡,溫越將庫房裡的所有盾牌都拿了出來,將任何能當做盾牌的木板給收集出來,許久百姓甚至都主動將自家的木門拆卸,拿給青牙堡軍士做盾牌使用。
溫越令人將木板和木門加緊改造,最終得到了七八百塊能夠使用的盾牌。
隨後溫越又從長槍兵中,挑選了相應人數,給他們裝備盾牌,成為槍盾兵,負責抵禦建虜射出的弓箭。
盔甲方面,除了每名軍士身上原有穿著的鐵甲外。
剛剛從建虜身上扒下來的將近兩千副鐵甲、棉甲,溫越也分發下去,給火銃兵和長槍兵各一部分。
先分發給那些考核技藝精湛的軍士,考核技藝稍差的次之。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盔甲數量有限,只能先給優者使用。
好在原本每人身上都披著鐵甲,有一定的防禦力。
青牙堡戰兵中有昨日從青牙堡青壯輔兵補充的戰兵,溫越留下了三百守屯堡,但還有兩百名是新招的戰兵。
雖說平日裡溫越也召集過青壯們進行過簡單的演練。
但畢竟不如每日訓練的正規戰兵。
又考慮到這是場大戰,以防他們拖後腿。
溫越便沒有把他們打散在各部隊,以老帶新,而是全部集中在一起,放在中軍,由他親自指揮,視戰場情況而動。
昨日損失的最多的是火銃兵,但好在長槍兵平日裡也進行過訓練裝填彈藥和擊發火銃。
因此溫越又將一些長槍兵併入了火銃兵中,可以不用射擊,但需要幫忙裝填火銃彈丸。
由此。
青牙堡出戰的三千六百人中,其中新編入的戰兵兩百人,火銃手七百人,餘下的長槍兵兩千七百人。
總體人數,和城外的後金軍人數相差不大。
不過在城池外對上同等人數後金兵,眾人都知道這戰凶多吉少。
可是溫越沒有其他辦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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