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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鼓樓。

田胡柴、池有登、黃恩成安排在城中的一處酒樓,給溫越接風洗塵。

也不知道他們幾人在這些日子幹了什麼實事,百姓的營房沒有建好,反而先是將各官員的衙房,以及議事廳等先建設好了。

然後再建的就是這一座三層高的酒樓。

看出溫越臉色稍有不悅,黃恩成連忙解釋,這座酒樓也是建虜留下來的。

他們走前沒有將這座酒樓完全燒燬,故而修繕一下,可以重新使用。

溫越也發現了這座酒樓的修繕地方,點點頭,臉上的神色緩和。

進入酒樓後,早有掌櫃以及小二將飯菜準備妥當。

另外竟然還有些穿著暴露的官妓,黃恩成又解釋說這些人,是這次抗賊不利的被論處武官的親眷家屬。

在看到有大規模後金兵入侵後,有不少屯堡的堡主,千所官,百所長都擅自拋下守地,逃回山海關內。

建虜退卻之後,孫承宗秉公執法,將這些丟失守地,擅自逃跑的官員一一下達海捕文書,抓獲斬首。

他們親屬家眷充當官妓,數量還不少。

遼東外每個大屯堡都分得一二。

這些官妓明顯是被調教過的,看到溫越等人投來的目光,她們眼底深處是帶著恐懼的,臉上卻露出笑容。

有些還主動地搔首弄姿,拋過來媚眼。

其中對溫越拋來的媚眼居多。

從眾星捧月的形式來看,她們一眼就能看出溫越是這些人中官職最大的。

若是能被溫越看中,帶回家中,或許就能逃離火海,甚至充當小妾也不是不可能。

對於這些官妓拋來的媚眼,賣弄姿色,溫越倒不覺得什麼。

經過了後世的洗禮,比眼前的這一幕更暴露淫亂上百倍的場面,他都從各種小電影中見過不少。

而且這些沒有精心化妝過,臉上只是稍微擦了粉的,看上去只比農婦好上一些的,在他的眼睛也算不上什麼美人,一點胃口沒有。

所以,只是稍微看了幾眼,便沒有再多興趣。

不過溫越不看,不代表他身後的一些將領不看。

祖柏、祖季以前跟在祖大壽的身邊,見過的世面不少,倒還能保持矜持。

而像熊一揚等,以前就是邊關軍士,哪裡見過這麼白嫩的胳膊,這麼暴露的穿著。

一個個根本受不了挑逗,喘息都變得粗了許多。

“咳咳!”

溫越咳嗽兩聲,瞪了熊一揚一眼。

這傢伙,可是有妻室的,可不能讓他犯錯誤。

熊一揚被溫越瞪了一眼,還不知道,直到旁邊的祖柏拍了他一下,才反應過來。

自知露醜,立即羞愧掩面,尷尬不已。

眾人依照尊卑位置坐定之後,便開始酒宴。

這酒樓大廚做出來的菜餚,果然比溫越等人平日吃的味道好上太多,魚肉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精美異常。

看著這些飯菜,很難想象外面那些百姓是怎麼活的,他們連飯都吃不上啊。

不過溫越初來駕到,即便心中不喜,也要和中前所這些人周旋一二,看看局勢。

索性他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樂呵呵地和眾人喝酒。

見溫越和顏悅目的樣子,中前所的官員們個個逐漸的放下心來,個個給溫越敬酒,氣氛逐漸的熱烈。

等到一會後,酒酣耳熱。

眾人俱是放浪形骸,形不自勝。

對著那些官妓上下其手,那些官妓或是被動,或是主動的服侍起眾人。

惹得不少人火氣起來,喘息聲都變得重了。

瞧他們的樣子,若不是因為溫越還在這裡,怕是再尋一處幽僻之處,尋天倫之樂了。

相比於其他人只有一個官妓服侍,溫越身旁卻是有兩個官妓服侍。

這兩個官妓吐氣如蘭,身子柔軟,眼神嬌媚,是這些官妓中最好看的兩人。

看向溫越的眼神中,都像是要吃人。

不過,溫越並沒有讓她們對自己“手下其手”,而是隻讓她們兩人給自己酌酒,錘肩即可。

這古代又不像現代,現代的高檔場所,一般的硬體軟化工程師,可都是有健康證件的,不用擔心會得病什麼的。

古代衛生不足,被這些官妓服侍的多了,很容易得病,像花柳病什麼的不在少數。

溫越可不願意建功立業未成,而中道崩殂。

而其他人看見溫越這樣,也連忙稍有收斂。

溫越則擺擺手,讓他們隨意。

看著酒樓內眾人放浪形骸,又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百姓正在廢墟中翻找著哪怕一顆米也好。

溫越自己大口大口的喝酒,眼睛微眯,在想著什麼。

酒宴散後。

那些官妓紛紛被各武官分而帶走,祖柏、祖季他們這些人也帶了一二離開,溫越沒說什麼。

但是像熊一揚這樣有家室的,溫越立馬呵斥不準。

這一日中前所各級官員,紙醉金迷,沉醉於溫柔鄉當中。

這一日中前所五千百姓,飢不果腹,受凍於寒冷涼風中。

*****

第二日。

溫越招來一干文官書吏,以及各級武官將領來中前所的議事廳開會。

聽著他們上報中前所現在的情況,有文吏將記載文冊報給溫越聽。

按照文冊的記載。

中前所現在共有軍戶八百九十五戶,人口五千餘人。

另外根據之前存有的備份書冊,中前所外已經開墾屯田共有五百八十傾三十二畝五分三厘地。

原本秋季徵收稅糧共有本色麥八百九十二石七升四合,共有本色米豆一千七百二十一石六鬥九升一合。

此外收納馬草二萬一千三百餘束,收納木柴三千一百餘斤。

當然,這都是以前中前所的資料,經過後金正藍旗的洗劫,繳納上來的糧食,馬草,木柴等全部都被損毀。

城外的屯田也大多遭受破壞,需要重新修繕開墾。

在軍士方面。

孫承宗留在中前所的軍士,記在文冊上的,共有兩千一百一十一人,另外有騾馬四百二十一匹。

武器方面,除了尋常的刀槍盾牌長矛外,火器、弓箭的數量都不多。

倒好在孫承宗知道中前所是重地,給了溫越一個意外之喜,留下了許多火炮。

像神威無敵大將軍鐵炮就有六門,弗朗機炮有三十副,另外其餘的小口徑火炮,鐵炮銅炮等,快接近百門。

另外還有數量許多輕型火炮的盞口炮,虎蹲炮等。

這些火炮火器,昨日溫越就讓盧一恩去檢視了。

上報的結果是,火銃方面和其他明軍所用的火銃一樣,都是粗糙劣質,不可堪用。

這其實是因為火銃除了一部分由朝廷的工部供給外,更多的是各衛所自己製造。

各衛所的工匠待遇低下,又因為上面各級層層剝削,侵吞銀兩和原料。

就導致發下來的銀兩和原料不足,需要工匠們自己補上,這讓工匠們哀聲怨道,打消了許多的積極性,以至於打造的火銃都難以堪用。

至於火炮方面,卻還好。

因為這些火炮大多是朝廷上分撥下來的。

軍器局或是兵仗局打造火炮時候,都有著嚴格的設計圖紙,一個火炮長度多少,厚度多少,都有著嚴格的規定。

所以想在這上面動手腳很難,質量一般都很牢固。

至於有些火炮在作戰的時候還會出現問題,絕大多數是因為保養不妥,導致火炮生鏽等等。

除了中前所的文冊登記外,其餘下轄的幾個屯堡的文冊都報給了溫越。

溫越坐在上首,一手搭在椅扶上,有規律的敲著。

他的臉色依舊平靜,但是心裡卻是許久無奈。

別看這些文冊上記載的情況,看上去都是樂觀,甚至不錯的。

但這些都是後金正藍旗沒有來之前的情況,經過正藍旗這麼一洗劫,田地該損毀的該損毀,物資該被劫掠的被劫掠。

這些文冊都已經變成了無用之冊。

只能給溫越稍微心裡有底,知道以前中前所是什麼樣子。

“大人,這些就是以往中前所的田地和糧食了。”書吏報告完畢。

溫越點頭,緩緩道:“這中前所萬事都有從頭髮展,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將那些被建虜損毀的田地,重新開墾出來,否則我們這五千人百姓,難以生存下去。”

“大人英明!”

眾將齊聲誇了一句。

等聲音落下後,黃恩成上前說了一句:“可是大人,我等就十幾日的口糧了,若是要開墾田地,且不說我等口糧不足,就是開墾田地,軍民們消耗變大,又要耗費許多的糧食啊。”

溫越看了黃恩成幾眼。

留在中前所的三位高官中,田胡柴管著兩千軍士,城府頗深,池有登年紀頗大,老邁昏聵,只有這管著屯田的黃恩成,還有幾分上進之心,似乎能夠一用?

“糧食你們不必擔憂,本官自會想辦法解決,先把田地重新開墾出來再說。”

糧食方面青牙堡的糧食還足,供給中前所五千百姓足夠,加上上次的犒賞,五萬銀兩換成糧食,數量不少。

並且,溫越也還可以上書給魏忠賢討要一些糧食。

剛剛立了大功,又幫他解決了危機,溫越並不怕這時討要糧食,會惹得魏忠賢不快。

溫越敲著椅扶手,說道:“黃千戶,這張指揮使僉事往日在青牙堡頗懂屯田之事,以後這將田地重新開墾的事情就交給他了,你要好生輔助他,在明年開春前,務必要將被建虜損毀的田地,重新開墾出來。”

黃恩成一愣,他這屯田官一下子就讓給別人了?

“是,下官領命。”

倒是聽到命令的熊一揚,先是朝溫越抱拳行禮,隨即又向黃恩成拱手,笑眯眯道:“黃千戶,日後還請你多多幫忙了。”

黃恩成這才回過神來,有點苦澀:“張大人,言重了,既然溫大人這麼說了,下官定會盡心幫忙就是。”

另外中前所的原本兩位官員,池有登老邁昏聵,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樂呵呵地笑著。

田胡柴卻是心中一緊,驚疑不定,這姓溫的這麼快就下手了嗎?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

可這火燒的也太快了吧?

正在這時,上首的溫越又開口道:“田千總,你所領兩千軍士的軍冊可帶在身上?”

田胡柴急忙拿出軍冊,雙手捧著,說道:“大人,軍冊在此,中前所官兵共有兩千一百一十一人,其中為操備軍士又一千四百六十五人,餘者皆為差雜官軍。”

“拿過來。”

有護衛上前,將田胡柴手上的軍冊拿了過來。

溫越接過,簡單翻了兩下,隨後合上說道:“這操練軍士,事關我中前所的安危,田胡柴你既為管理者兩千餘人的千總,就去召集軍士吧,半個時辰後,本官要在校場上親自檢閱兵馬。”

“是,大人。”

田胡柴領命,下去召集兵馬了。

溫越則和其他人商議了一些其他事情,比如重建營房之事,並將從青牙堡帶來的書吏全部換了,原有的中前所書吏等暫且去職聽用。

*****

一個時辰後。

中前所外的校場上,一千多官兵亂哄哄的聚在一起,像一群無頭老鼠一般,過了老半天,都沒有排列出一個整齊的隊伍出來。

從這些人身上的穿著,以及臉上的氣色來看。

這些官軍遠比溫越見過的守堡、守墩的軍士,要好得多,至少沒有很多的老弱。

而且每個人都有著武器,穿著還算嶄新的鴛鴦戰襖,有些小官,穿著甲冑。

但是這列隊陣型,軍紀方面,實在是堪憂,比不上精銳的青牙堡軍士百分之一。

這一千多人當中,有五百人算是精良,都是青壯,還披著皮甲、棉甲,估計是田胡柴自己的家丁。

而這些家丁明顯都是兵油子,那種吊兒郎當,一臉無所謂,懶洋洋打著哈欠,流裡流氣的樣子,看著就令人難受。

溫越身後的祖柏、祖季等人,看著這些人,都是搖頭,神情不屑。

這樣子哪裡算得上是軍人啊,分明是一些流氓兵痞,且不說打仗如何,欺負百姓倒是很會。

要是放在青牙堡中,這些人是絕對進不了軍隊的,連輔兵都不行。

溫越站在高臺上,臉色平靜,掃過下方的被召集的軍士。

按照軍冊上所說,駐守中前所的共有二千一百一十一人,可看這樣子,怕是一千五百都沒有。

許久後,溫越才說道:“田千總,你按照軍冊開始點名吧。”

站在溫越身後的田胡柴心中一驚,臉色有些不安,沒有馬上開始點名。

剛才他以為溫越只是想稍微檢閱一下,卻沒有想到溫越居然還真的認真起來。

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燒得可真快啊!

溫越轉頭沒有看他,淡淡問道:“怎麼,還不開始,要本官說第二遍嗎?”

“不敢,不敢,下官這就開始。”

溫越身上散發的官威逼人,田胡柴不敢再有所遲疑,硬著頭皮按照兵冊上的名字,點名起來。

最後結果可想而知,很不理想。

軍冊上共有二千一百一十一人,但是在校場上卻只有一千四百四十六人,缺額有六百多。

而且溫越還看得出,這一千四百四十六人當中,有許多人並不是守備的官軍,而是田胡柴從其他地方收集拉來的屯戶百姓。

自點完名後,溫越就望著下方的官軍,一言不發。

但是身上的官威卻越發凝重了,整個空氣都像是凝固了起來。

田胡柴的臉色更加不安,池有登都睜大了許多他那雙有些睏意的眼睛,眾將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過了好久,正當眾人感覺呼吸都有些不暢的時候。

溫越緩緩道:“田胡柴,為何駐守中前所的官兵,會有這麼大的缺差?”

“撲通”一下。

田胡柴跪在地上,委屈道:“大人,這不得怪小人啊,實在是軍中糧餉不足,每每都有軍士逃亡,阻攔不得,所以才有這麼大的缺差。”

溫越轉過身,靜靜看了田胡柴許久,像是信了他的話一樣,點頭道:

“原來是這樣,田千總,你且起來吧。”

“謝大人。”

田胡柴兢兢戰戰地站起身。

溫越再看了一眼校場上,那些東倒西歪的官兵,道:“走吧,不必繼續檢閱了,讓他們回營吧。”

這麼輕鬆就過關了?

聽聞溫越的話語,田胡柴大感詫異,和池有登、黃恩成兩人對視一眼,都是有些意外。

大感意外之下,他們對溫越不禁又多了幾分輕視。

看來這溫越就是枕頭,中看不中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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