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馬世龍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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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金重甲兵的盾牌舞成了密不透風，滴水不進。

可是，青牙軍長槍兵並不在乎他們這種防禦辦法。

長槍兵們依照平日裡訓練的那般，共同配合前進，共同配合後退，注意著自己長槍的架勢，始終把前方的後金兵籠罩在槍鋒之下。

長槍兵始終保持著共同進退，以合擊之術對付自己的搏擊之術，讓後金重甲兵們異常的憋屈。

他們一個個平日裡武藝高強，明軍中除了那些精銳的夜不收外，沒有人會是他們的對手。

然而，當他們碰上了青牙軍這種團體合擊的作戰方式，卻發現自己的每日辛苦訓練的搏擊之術竟然毫無用處。

戰況說起來非常的激烈，但實際能夠真正接觸戰的，只是最前方的兩排重甲兵。

其餘的持盾重甲兵，眼看正面沒有空間，擠不進去，便紛紛散開，想從兩邊往裡面擠進去。

而在兩邊，青牙軍刀盾兵早已經嚴陣以待。

雙方劇烈地撞擊在一起。

就只是這些只是片刻時間。

衝在最前方的持盾重甲兵，發現己方的盾牌擋不住青牙軍長槍兵攻來的長槍，付出了二十多具屍體後，不甘地怒吼一聲，往後撤退。

持著長兵器，長槍大棒的重甲兵則趁此迎了上去。他

這些長武器重甲兵，見青牙軍的長槍兵持著長槍，排成緊密的陣型，便也有模有樣的學習起來。

他們也挺起自己手上的長兵器，排成緊密的一排又一排，兇狠咆哮緩緩靠近。

與此同時。

青牙軍這邊，也是三排長槍兵，臉上帶著堅毅的神色，挺槍向前。

雙方各自怒目互相瞪著，雙方之間的長槍越來越近。

“殺！”

猛地。

雙方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叫喊。

隨即，腳步加快，各自的長槍大棒或是刺，或是砸向對方。

緊接著，雙方的慘叫聲接連不斷，槍鋒入體的聲音也是噗嗤噗嗤的響起。

雙方都是緊密的陣型，互相攻擊，沒有一點可以防禦或是躲避的地方，有的就是一往無前，將對面殺死。

這種互刺的局面造成的傷亡是巨大的。

在近距離用力瘋狂刺擊下，即便雙方身上披著的是堅硬的盔甲，但如一張薄紙一般，輕易被刺穿撕碎。

片刻後，青牙軍和後金軍的最前方一排，倒下了一大片的屍體。

滾燙的鮮血將地面染紅，在寒冷的寒風中，冒出一股股帶著血腥味的熱氣。

如此慘烈的戰鬥，一瞬間倒下這麼多勇士兒郎，後金軍那邊只是進行了兩輪後，便開始猶豫了，露出膽怯的神情了。

這般的列陣而戰，互相突刺，沒有一點武藝技巧，除了向前刺劈，就是向前刺劈，完全是顯露不了他們一點的武藝高超。

而且，對面的明軍怎麼彷彿一點也不在乎生死？

按道理說，面對如此慘烈的戰鬥，那些明軍就算再堅定，臉上也會露出憂慮和恐懼吧？

只是現在，這股該死的明軍又衝上來了？

鍾大成看著前方第一排的長槍兵，倒在了地上，臉上的肉不自覺的心疼抖動。

就是剛才兩輪刺擊，己方就瞬間倒下了三十多人，剩餘的長槍兵，也是個個身上出現了輕重傷。

這一下子，那一個甲隊就折損大半了。

“他姥姥的！”

鍾大成心疼地罵了一聲，然後又一揮手。

咚咚咚咚……

戰鼓命令聲再次響起。

瞬間，最前排的那隊長槍兵退下，第二排的長槍兵立即挺槍上前，不給後金軍有趁機的機會。

那邊的後金軍一看，對面的青牙軍換上了新的生力軍。

在一個後金甲喇的喝令下，同樣將第一排撤下，第二排跟上。

戰鼓軍令聲中，雙方又是怒目而視，再次逼近。

隨後，又是猛然爆發出一聲吶喊。

雙方的長兵器共同往對面身上招呼，一片屍體再次倒在地上。

如此又刺了兩輪。

而眼見著對面的明軍在號令聲中，再一排的生力軍頂了上來。

正紅旗的重甲兵們，不敢再往前衝了。

他們望著鬥志昂揚，神情堅毅的青牙軍長槍兵們，心中又是恐懼，又是痛罵。

就這幾輪的互相刺擊中，他們已經死亡，或是重傷倒地有近百人了。

這數量已經幾乎接近這次趁機從道路上攻過來的總人數一半了，剩餘的人身上也或多或少帶了不同程度的傷。

後金重甲兵們自持自己兇悍勇猛，天下沒有軍隊可與自己為敵。

然而，遇見不將自己生死放在心上，就是硬幹，冷酷無情的青牙軍長槍兵，他們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每個後金重甲兵的心裡出現了深深的恐懼。

怯戰的心思從他們的心底一旦出現，再也壓制不住。

“啊！”

突然有人叫喊一聲，轉身往後方逃去。

有人帶頭，剩下的重甲兵們，也紛紛朝後潰逃。

溫越對己方長槍兵戰勝後金重甲兵的結果，並不感覺到意外。

青牙軍平日訓練就嚴酷無比，作戰時候沒有自己的意識思考，只需要聽從上官的命令。

溫越還在青牙軍中建立了完善的賞罰制度。

有敢臨戰潰逃，動搖軍心者，皆斬！

不僅要背上恥辱的罪名，而且還禍及家人，分下的田地要被沒收，家人要被趕出溫越麾下管理的境地。

而若是英勇善戰，不幸陣亡，不僅自身會每年受到祭拜供奉，全家都會受到撫卹，衣食無憂，還會傳播美名，受鄉里尊敬。

這兩種選擇，軍士們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更重要的是，軍士們知道為什麼而戰！

保家衛國，義不容辭！

正紅旗重甲兵潰逃逃跑，這是一個極好追擊的機會。

立即作為預備隊的朝寧所部奉命出擊，數百個長槍兵或刀盾兵們殺出。

那些還在矮牆壕溝後的後金輔兵和弓箭手，看見衝擊青牙軍軍陣的重甲兵都潰逃了，哪裡還敢呆在原地，立即狂叫一聲，丟下巨木盾、泥袋、土袋，往後逃命。

朝寧領著數百軍士，追殺了兩百步。

直到後金大陣那邊一片箭雨射過來，才止住腳步，轉回陣地。

*****

袁崇煥坐鎮中軍，將明軍大陣的三面防線看得一清二楚。

正面後金兵狂叫潰逃的景象，自然也被他望在眼裡。

“溫越的青牙軍還是強悍啊。”

袁崇煥心中感慨不已。

在明軍三面紛紛用火炮側射後，後金軍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紛紛派重甲兵突了進來。

這下子，情況變得非常緊急。

除了正面溫越所部，兩翼處只是兩三百的後金重甲兵，便一路順利地殺了進來，突進防線當中，造成了不少的混亂和傷亡。

最後還是靠著滿桂和馬世龍，兩家各有著家丁親衛，拼命搏殺，以及袁崇煥派過去的援兵，才將這些後金重甲兵給趕了出去。

但是像溫越那樣，不僅趕出去，還追殺了兩百步，是完全做不到的。

日上三竿，過了午時。

因為進攻並不算順利，加上正面戰場出現了潰敗。

後金大陣那邊響起鳴金的聲音，將進攻的後金兵全數召回。

明軍這邊則快速清掃著滿是瘡痍的戰場。

今日的戰鬥殺傷的後金兵許多，但收穫的首級數量很少。

後金軍的屍體、傷員，各種散落的旗號和兵器，都在持續推進的時候，被他們自己給抬回去了。

就只有最後一波攻擊，青牙軍殺得正面後金軍潰逃，才讓他們來不及抬回己方的屍體和傷員，才讓溫越砍下了兩百多首級。

這其中也只有一百十幾個是後金的正兵，其餘者都是隨軍的奴隸跟役和炮灰。

兩翼的收繳後金兵首級的數量，則更少。

加在一起不到一百。

這些都是從衝擊土牆內的後金屍體上砍下的，至於土牆外，壕溝和矮牆處的後金屍體早就被後金軍給抬回去了。

諸將對此有些沮喪，但也知道，這是很正常的情況。

一般戰鬥下，很難斬獲敵人的首級。

除非己方大勝，給對方造成了潰敗，讓敵人來不及搶回己方的屍體或傷員，才能斬獲敵人的首級。

在明軍和後金軍的戰鬥過程中。

大部分的時間內，明軍都是處於防守方。

即便後金軍撤退，明軍也不敢太過去追擊，除了城牆上的屍體，以及城下的幾十步的屍體外。

其餘的屍體和傷員，都會被後金軍搶回去。

或是當場火化，或是運回家鄉。

根據後金軍的規矩，戰時搶回己方勇士的屍體，算是大功，若是將這具屍體運回家鄉去，還能得到這名勇士的一半的家產。

溫越對己方斬獲首級的數量，在明軍中是最高的，既不意外，也不高興。

他現在臉色沉重。

這幾日的戰事，以及讓青牙軍有四百多人的損傷了。

就是剛才那場長槍互刺的戰鬥，短短几輪，青牙軍長槍兵就已經傷亡高達近七十人，另外有四十多人出現不同程度的傷情。

如果明日後日大後日，還是如此，要靠著長槍兵肉搏。

等大戰後，眼下剩餘的軍士還有多少人能夠存活下來？

算起來，自從北上後，軍中傷亡的人數已經超過上千了。

若不是有源源不斷的軍士補充，或許現在這一部的編制都被打殘了。

而如今被後金五萬之眾圍困在這，絕不會有軍士補充的，傷亡一個便會沒有一個。

其實這還不是溫越最擔心的。

他擔心的是，明軍另外兩翼，滿桂軍和馬世龍能否守住。

若是他們守不住，明軍這一萬多人恐怕……

*****

戰場迅速的被打掃完畢。

袁崇煥讓全軍就地造飯，開始休息，以待下午可能的戰鬥。

諸將再一次被聚在了袁崇煥的大陣當中。

卻沒有了之前的歡喜，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沉重，讓大帳內的氣氛變得沉悶壓抑。

滿桂和馬世龍兩人的臉上，更是止不住沉重和肉疼。

剛才清算了己方的傷亡後，得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

從昨日到現在，兩軍各是傷亡超過了五六百，雖然這其中大部分只是傷兵，直接陣亡的人數也就兩百左右。

然而，在寒冷惡劣的天氣下，稍微一個小傷口，都會有可能造成嚴重後果。

這些受傷的軍士，到戰後能有一般的人活下來，就算不錯了。

兩人麾下的戰兵數量和溫越的青牙軍差不多，也是三千人左右。

幾乎接近百分之二十的傷亡率，放在平時，他們的軍隊早就潰散逃跑了。

也就是現在大軍被圍困，無法可逃，才能咬牙繼續堅持下去。

將戰損清點過後，兩人無法只能從輔兵中挑選一些軍士加入戰兵中。

而這些輔兵大多是軍戶和墩兵，戰鬥力低下，編入軍中，軍中難免會受到影響。

在場眾人心事重重。

現在唯一還沒有多少損失的，只有中軍了。

袁崇煥知道自己必須得分兵出去了，他將麾下的一千人分成兩部，給滿桂和馬世龍分別補充了五百人。

至於正面的溫越所部，戰鬥力強悍，暫時還不需要援兵。

眾人沉默了許久。

忽然，馬世龍開口道：“袁都督，這樣戰鬥下去恐怕不行啊，我等已經戰鬥了幾日，後金軍兇猛，已經推到了第四道矮牆之前，而援兵遲遲不見訊息。

“我等繼續下去怕是坐以待斃，不如我等從慎水橋往西邊突圍吧，我觀察過了，那邊後金兵並不多，以我等現在的兵力，足以突圍的出去。”

袁崇煥等人聽到這話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溫越當即起身，喊道：“絕對不行！我等現在堅守陣地，全靠著一股士氣支撐。

“若是放棄陣地後退，軍心士氣定然大挫，到時候，鬥志全無，身後又有數萬建虜追擊，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馬世龍真是被打怕了，心中那膽怯之心又出現了。

也不想想。

這突圍是什麼昏招？

慎水橋就那麼一點寬度，大軍又上萬人，到時候是誰先走，先後走？

不用多想，最後一定是全軍混亂，只顧自己逃命。

哼，馬世龍他自己想得好，他軍中多是騎兵，大可快速逃離。

而自己的青牙軍全是步兵，在數萬後金軍的追擊下，能僥倖活下來的，人數少之又少。

再者。

恐慌逃命下，糧食什麼的，肯定是帶不多的。

這零下十多度的寒冷天氣下，就算那些騎兵，逃不了多久，就會餓死，累死，最終也逃不了多少數量。

而這也是後金軍最想看到的。

不然，他們為何只圍住三面，故意留一面空檔出來。

為的就是打破明軍的堅守之心。

所以擺在眾人的面前，就只有堅守到底一條道路。

等待援兵到來，就能轉危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