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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寶一聽她這麼說,就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醫術那麼高超,一定沒問題的。”

慕聽雪揉了下小包子的腦袋。

晏泱沉吟著,忽道:“雲煌國的第二位皇帝,就是死於風寒。晏家有一位叔伯,十年前也是死於風寒反覆高熱。”

他並不覺得,這是小病。

瞧著孩子孃的神態,是不是過於輕鬆了。

慕聽雪點了下頭:“嗯。”

晏泱左邊英挺的劍眉微微動了下,就“嗯”一下?看來,孩兒她娘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鎮北軍中,曾經就有將士在戰後立刻脫去盔甲,風邪入體,患上風寒,病死了幾百人。”

慕聽雪給出解決方案:“你是大都督,命令他們不準脫就行了。”

古代風寒就是致死率很高,別說雲煌國了,就是她老家那個世界,乾隆皇帝的兒子是死於風寒,朱元璋的兒子也是死於風寒感染,許多名將像袁紹、柴玉春,死於攝政王所說的這種情況。

“將士們在高強度的生死搏殺戰鬥後,消耗了大量的體能,一旦立刻卸甲,就很容易受涼,免疫力下降。卸甲只是個引子,真正的病因,是因為將士們身上大多有舊傷,因受涼而感染。”

這就跟在現代,你高強度熬夜兩天兩夜工作,再吹個空調,極度疲倦下發燒了,是一個道理。

晏泱不知道“免疫力”是什麼。

但。

他選擇相信她。

鐵血攝政王一臉凌厲的兵戈之氣:“好,本王回去就立刻頒佈一條軍令——戰後立刻卸甲者,斬!”

慕聽雪額角劃過一滴冷汗。

您這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的毛病……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攝政王正是靠著嚴格治軍和戰無不勝,才累積瞭如此高的軍中威信。

“時間差不多了,發賑災糧的事兒,就交給底下人去辦吧。我回家裡換件乾淨衣服,咱們進宮去。”

身上這件白裙子,沾染了不少麵粉和米灰。

好歹是去面見一國垂簾聽政的太后,得儀容體面些。

慕聽雪的長樂園林就在半山腰,非常近。她不到一刻鐘,就換好了,晏泱準備好的入宮馬車,在山腳下的賑災點處等她。

下山的時候,忽然間,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給堵住了。

“聽雪——”

覃嶺王謝邑直勾勾地盯著她,一雙鳳眼魅而有威,“原來你住這兒啊,讓本王好找。”

長樂園林。

他記得,表妹南宮淺淺一直想買來著。

慕聽雪微微蹙眉:“別擋路,我還有事。”

這冷漠的態度,讓謝邑既尷尬又焦急:“你生氣了?本王可以解釋的……”

“沒什麼可解釋的。”

慕聽雪對他夙無好感,“麻煩覃嶺王讓一下。”

“和離書不是本王籤的!”

慕聽雪繞開謝邑,直接無視,加快了下山的腳步。

謝邑像個跟屁蟲,窮追不捨:“是他們串通好了陷害我,本王是無辜的,你給本王一次機會……哎?別跑啊!”

她是屬兔子的麼?跑得那麼快。

彷彿自己是什麼毒蛇猛獸一般。

慕聽雪暗罵晦氣,她取出腰間掛著的防身小皮鞭:“你再跟著我,我就抽你了啊!”

啪啪

皮鞭的破空聲響起。

把謝邑腳下的冰面,給抽裂了,濺起一片冰碴子。

謝邑僵在原地,他回憶起了上一次被前妻揍成豬頭的恐懼:“君子動口不動手。”

慕聽雪:“我不是什麼君子,趕緊滾。”

“咱們……”

“咱們以後最好別再見了!你好好跟離環兒過夫妻熱炕頭的日子去吧,少煩我。”

“是他們逼本王,把她晉為正妃的,那不是我的本意!”謝邑握緊了拳頭,“你跟本王回家去,本王只承認你是覃嶺王妃。”

慕聽雪玩著手裡的鞭子,對著山道附近的竹林陰影,道:“哎,聽到了麼?他說不認你。”

陰影中傳出女人壓抑的飲泣。

謝邑吃了一驚,這熟悉的哭聲是——

離環兒一顆心都破碎了,緩步從竹林陰影裡走了出來,淚眼模糊地看著自己的丈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環兒……”

謝邑一個頭兩個大,他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他先發制人譴責,“都跟你說了回家養傷去,你非要跟來幹嘛?”

“是,王爺說得對,臣妾本不該來,臣妾就是自取其辱!”

慕聽雪看到前夫火葬場了,無暇顧及自己,便開心地溜了。

*。*。*

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離開望鶴山,駛入皇宮。

普通臣子,是絕對不允許在宮道上行車的。

唯有一人例外——權臣晏泱。

馬車雁行般地穿過了朱雀門,又轉入東南邊兒,太后的宮殿。

慕聽雪看著車窗外,皇宮銀裝素裹,宮牆、琉璃瓦、青磚地、銅鶴、日晷,都被染上了一片雪色,頗為壯觀。

“孃親不要怕,太后姑奶奶非常和藹可親。”

澤寶見她不說話,以為她第一次進宮緊張膽怯,“她可好了,根本不像外頭茶樓酒肆裡說書人傳得那般壞。”

三人下了車廂。

映入眼簾的,就是巍峨的棲凰宮。

宮殿中門閉合,兩邊的側門洞開,納天地凰氣,幾十名金吾衛輪三班把守,盡顯皇室威儀!

攝政王父子在晏太后的宮殿內,是暢行無阻,跟出入自己家一樣。

寢殿內,錦幔黃幃,宮廷檀香繚繞,十分莊重肅穆。

牆角的紫檀木架上,陳列著許多古籍珍本;案上沒有琴,而是堆著一疊厚厚的奏疏,尚未批紅蓋印,應該是晏太后這兩日病了累計下來的。

桌上擺了許多細巧茶食,分毫未動。

晏太后歪在嵌玉牙床上,精神很不好,整個人顯得困頓不堪。她蓋著厚厚的被子,還是全身發冷,額頭髮燙,時不時地空空咳嗽。

“太后娘娘,該進藥了。”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御醫,雙手捧著一碗剛熬好的麻黃湯,恭敬地遞了過去。

晏太后的雙眼倏地睜開,斜向御醫。

老御醫被這凌厲的目光嚇了一跳,當時就腳軟了,撲通跪下。

“哀家不喝!”

晏太后忽然手一揮,將老御醫遞上來的麻黃湯,掀翻在地。

“還請太后娘娘將息鳳體,切勿動怒。”老御醫瑟瑟發抖,跪著頭頂著地面,哭著道,“只要飲下湯藥,解了病症。是殺是剮,微臣……微臣甘願領罪。”

最老的都跪下了,其他七八個年輕的御醫也慌忙跪下,爬到了距離病床約莫一丈處,伏在那裡不停地磕頭,腦袋把地磚都磕破了,都是血。

慕聽雪驚呆了。

這,勸太后喝藥,整得跟兇殺案現場似的。

澤寶有些不好意思地扯拉著她的手:“就,挺和藹可親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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