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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說自己孝順,崇禎皇帝是不相信的。所以他不僅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速度逃跑。可是他這些日子憂國憂民啊,吃不下也睡不著,身體變得非常虛弱。

現在又被一個“發了瘋”的太子追殺,氣急攻心,從皇極門的御座上起身跑路時就有點暈暈乎乎了,下臺階的時候也沒注意腳下,走沒幾步就一腳踩空,從皇極門內的臺階下跌落了下去!這一跌,腦袋就在一級級往下的臺階上重重敲了好幾下,頓時就是金星直冒,然後又是眼前一黑,暈菜了!

拉著崇禎逃跑的王承恩看到這一幕,也慌了神,也不跑了,只是撲到崇禎皇帝身上就嚎啕大哭起來了。

“皇上啊皇上,老奴對不住您啊……”

崇禎和王承恩跑路和崇禎從皇極門的平臺上跌落下去的場面,都被一群站在皇極門平臺上的幾個大學士和尚書們看見了,現在王承恩又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這些大臣們都驚呆了,這是怎麼了?皇上摔得駕崩了?這算不算太子弒君奪位?

另外,咱們這些大明忠臣該怎麼辦?

朱慈烺也有點懵了。他真沒想過要謀朝篡位啊!這幾天上竄下跳的鬧騰,還不是為了把崇禎和周後從北京城裡搶救出去?所以他說自己“孝順”一點沒錯。

可是崇禎這個當爹的怎麼就那麼難伺候呢?怎麼就不願意讓自己盡孝呢?大家一起跑了不挺好?為什麼非得和自己鬧彆扭?現在還吧唧一下摔了,可別真摔死了……這可就真成了弒君奪位了!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可是跳進金水河都洗不清了。

擔心便宜老爹安危的朱大孝子這下可是真情流露啊,一邊跑還一邊乾嚎著:“父皇,父皇,你可不能崩啊……”

跑到皇極門的臺階下面,朱慈烺噗通一下就給倒臥在地的崇禎跪了,跪了以後,又哭著伸出右手去摸崇禎皇帝的鼻息……總算還有氣兒!

崇禎皇帝沒死,只是暈過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朱慈烺手背和盔甲上的血腥味給刺激到了,暈暈乎乎的崇禎“哎呀哎呀”的就哼哼起來了。

這下朱慈烺和王承恩都不哭了,兩個人互相看了眼對方,都是一聲嘆息。

王承恩問:“千歲爺,今日之事,難道也是太祖高皇帝在夢中囑咐的嗎?”

朱慈烺苦苦一笑:“王伴伴誤會本宮了,本宮若不是純孝,只需帶著兵馬金銀走脫,幾日後就是皇帝了,何苦入宮救父?奈何父皇為奸人矇蔽,不信本宮……幸好父皇無恙,要不然本宮真是萬口莫辯了!”

朱慈烺和王承恩交談的時候,崇禎皇帝已經恢復知覺了。不過他也多了個心眼,生怕被全副武裝的兒子弄死,所以一動不動的裝暈,倒是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字不漏。當下也有點懷疑自己誤會兒子了……

太子有錢有兵有名分,一走了之不就行了?等李自成把自己殺了,他就能即位當皇帝了,為什麼要拉著自己一起走呢?

難道他真的是大孝子?可看著不像啊!

崇禎皇帝思來想去的當口,朱慈烺已經站起身,大步走向皇極門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冷厲了不少。

皇極門外,一群大明的忠臣看見一個盔甲上還沾著鮮血的,臉上殺氣騰騰的太子走過來,都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朱慈烺大步走到了龍椅旁邊,並沒有坐上去,而是站在那裡,目光灼灼的從站在皇極門平臺上的重臣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中極殿大學士魏藻德身上。

魏藻德本就是個孬種,被朱慈烺一瞪,頓時腿肚子一抖,給跪下了,聲音顫抖著問道:“太子殿下,皇上駕崩了嗎?”

朱慈烺說:“現在還沒有!不過昏迷不醒……魏學士,你是首輔,你說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要不弄死算了?

這話是不敢說的,魏藻德只好哭喪著臉說道:“如今大敵當前,皇上又昏迷不醒,但國不可一日無主,臣懇請太子殿下即皇帝位,以安人心,以振士氣……”

什麼?這就勸進了?

朱慈烺也沒想到這個首輔大學士那麼忠心為國……這明明是個忠臣啊!怎麼崇禎皇帝就用不好呢?

想到這裡,朱慈烺點了點頭,“魏大學士果然公忠體國,是我大明棟樑啊!”

“方學士,你也說說吧,”朱慈烺又將問題出給了文淵閣大學士方岳貢,“你兼管戶部、兵部,是父皇的重臣,一定見識非凡!”

方岳貢是襄陽府人,四十多歲,為官二十幾年,素以清廉著稱,看上去也是個清官,瘦削乾枯。

聽到太子發問,方岳貢知道躲不過去,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陛下既然不能理政,殿下不如先監國攝政,以安民心軍心……”

“唔,方學士所言也是為了國家啊!”朱慈烺點點頭,然後又問東閣大學士邱瑜,“邱學士,你說呢?”

邱瑜是穿著孝服上朝的,他和方岳貢是同鄉,都是襄陽府人。李自成攻破襄陽的時候,邱瑜的父親邱民忠罵賊而死,兒子丘之陶詐降後又聯絡孫傳庭想當內應,也讓李自成殺了。

這位和李自成可是不共戴天啊!

而能幫著他報仇雪恨的,現在看起來就是朱慈烺這個狡詐兇殘的太子爺了!

邱瑜咬咬牙,上前兩步,就給朱慈烺跪了,“臣懇請太子殿下以家國天下為重,先撫軍突圍,待宮駕抵達大沽海口後,再即位或監國攝政不遲。”

這位也是忠臣啊!

朱慈烺心說:原本以為滿朝都是亡國之臣,現在看起來是誤會他們了。

接著朱慈烺又看了看東閣大學士範景文,範景文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鬚髮花白,人很瘦,站在那裡搖搖晃晃的,看上去好像幾天沒吃飯的樣子。

“範學士,你覺得本宮是應該監國呢?還是應該即位呢?”

聽到朱慈烺的提問,範景文就是一嘆:“殿下即位也可,監國也可,只要能潰圍而出就行,要不然都是空的。”

實在人啊!

這一屆有五個大學士,一個李建泰出城督師去了,現在也不知死哪兒了?城內就四個,魏藻德、範景文、邱瑜、方岳貢,個個都是忠臣啊!

“好好!”朱慈烺讚許道,“你們幾個大學士果然都是我大明的忠良!而本宮也是孝子……今日行兵諫,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相信等父皇轉醒,一定會原諒本宮的!有我們這些孝子忠臣齊心協力,大明是一定能中興的。

至於本宮攝政的名分,父皇不是有了中旨嗎?本宮乃是撫軍兼總督直隸軍務……太子出則撫軍,入則監國。如今正要護駕出京,自然用撫軍名義。不過中旨總是不妥當的,內閣立即票擬吧!”

魏藻德道:“臣領旨,臣立即票擬,可批紅……”

“司禮監?”朱慈烺問,“司禮監呢?”

司禮監掌印高宇順和秉筆王承恩正圍著崇禎皇帝在掐人中呢!其實崇禎早醒了,不過他還在裝暈。

聽見朱慈烺和呼喊,高宇順只好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也給朱慈烺跪了。

朱慈烺問:“父皇的中旨還需要再批紅嗎?”

高宇順回答道:“不需要了,中旨上便有批紅,貼上條旨即可。”

“行了!”朱慈烺擦著手掌,笑著說,“就麻煩幾位閣老寫個條旨……這樣本宮就名正言順可以撫軍並總督南北直隸軍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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