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戰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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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黃大勇被黃大智戳了下，收斂了些喜色，道：“不止是我，咱們從根據地裡頭帶出來的兵好些都想見識見識。”

黃毅點點頭，道：“見識見識花花世界乃是人之常情有什麼不敢說的。”

看到黃毅這般反應，黃大勇語氣輕鬆了幾分，“我們當然知道根據地是最無法替代的地方，但是對於關內的景色大家都有所耳聞。

俺娘以前也總和我提起，咱漢人是禮儀之邦好地界比韃子、建奴的強太多，

太多好聽的曲兒，好吃的食物。路上見到也都是有規矩知禮節的人……”

黃大智在旁邊冷哼一聲，灑灑冷水，道：“都有規矩知禮節，哪還那麼多狗官？”

“咳，官也不都是壞的吧？我們家大人不就是好官？”

黃毅哈哈一笑，“別抬舉我。我只是個掛名的軍閥，目前只敢說自己好好的為自己的領地擔起了責任。在對於關內人眼裡，我是好人是妖魔還是兩說。你看那城牆上，不一直有那許多眼睛盯著咱嗎？”

黃大勇當然也知道城內的官兵那滿滿的警惕，笑道：

“好在他們不也一點點放鬆了警惕心嗎？這次要求換防，剛好能讓我們的人進城歇一歇。

這許多時間的對峙，大家夥兒精神都緊緊繃著。時間久了總會不好。”

“哦~你覺得我們這幫關內同行也能守得了陣地，抗住一輪輪的炮彈不被炸成一地紅花？”黃大勇一點都不想讓那些沙子混進陣中，這段時間為了管住一路上收納進隊的馬匪流民，他的腦袋已經大上了一圈了。

“這又有什麼？工事都已經修築好了，讓他們蹲在坑道里能出什麼問題？”

“你個只知道帶兵衝鋒的愣子，和你說不通。”城內的那些明軍雖然也是士兵，但和興和軍比起來，就是兩個物種。

黃毅在原本的世界就是一個普通人，在那長時間的和平溫床內，哪怕天生為虎為龍也會鈍去利爪，褪去鱗片。變得柔軟蓬鬆。

和眼前這個戰亂紛飛的年份比，那才是能算做‘活著’的時代。

在這樣戰亂紛紛的日頭裡，就算真成了龍鳳一般的人物又如何？

“誰告訴你城裡的所有人都是彬彬有禮，所有人都恪守規矩？

前段時間剛剛掏過山賊窩呢，那裡的人不是人嗎。你就算進了城，要是沒銀子在手裡，沒刀子在手裡，沒權柄在手裡。那些花花世界和你是沒有關係的。有的盡是些坐在你頭上拉屎的傢伙。

而你睜開眼睛仔細去看，城內你所說的那些精緻的傢伙只是少數中的少數，大多數普通百姓都被他們踩在腳底下掙扎求生，那番人欺人的景色有什麼好看的。”

黃大勇腦筋不太夠，聽了這一番話後一時間不知道在應該說些什麼，“那，那，那至少沒人敢欺負我們！”

黃毅再度感受到自己身為一個普通人的侷限性，他很想教會這幾個親自教導的學生跳出時代框架的思想，可現在來看。自己做的還遠不夠多。

“是的，所以你覺得你和這城牆內的其他人不一樣了？你甩開了會被欺負的名頭，想要去欺負欺負別人？”

“這…我當然不會欺負別人。家主的教導我可沒忘！”

黃毅點點頭，給出一個不太開心的笑容安撫一下後者的不安，“我知道你從沒忘記，也沒有什麼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提醒了我還有很多故事沒講給你聽過，你們也記住，有什麼想法一定要如實的說出來。只有說出來我在知道該如何引導你們。”

“換防當然可以，我一早就決定過，這些叛軍得慢慢收拾。不能顯得我興和軍太強，順帶也能等等看，這混賬的朝廷能不能多給些報酬。

但進了城，我們的紀律你能不能保證遵守？你能不能管的住手下計程車兵與當地百姓秋毫無犯？

你以為進了城是放鬆？按我的要求，進城的難度可不比一場大戰難度低。”

“這……”黃大勇哪裡想到過這些深入的問題，嘴巴一張一合的像只不小心跳到岸上的蠢魚。

“你和你的母親當過奴隸，你知道被壓迫的滋味，你品味過什麼叫身不由己。現在我需要你們幾個都記住這條死命令，記住我們依舊是和最貧苦最受壓迫的那些人站在一起的。

然後，黃大勇！你既然這麼想進城我成全你。你負責帶隊！去仔細看看城內那些用颳去的民脂民膏堆砌出的繁華，去看看逼良為娼的妓子和終日忙碌卻依舊負債累累的苦力。

然後你再來告訴我真實的世界是彬彬有禮的貴族們構成的，還是一群素質低下渾身惡臭的‘刁民’構成？”

黃大勇腦子轉的都快卡住了，但還是先接下了命令，“是，多謝家主教訓。”

“我想要的世界不是以我為主以我為尊的世界，這天下也從不可能屬於某一個人或者某個群體。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只有我們站在天下人這邊，這天下才一直容得住我們。”

說到這兒，黃毅自己也覺得有些舌頭根子痛，彷彿被大風閃到了。

談何容易，無論哪個朝代，奪得天下不都會進行土地改革，但新的管理者形成勢力後總是會找到辦法兼併土地。直到民不聊生，導致國家覆滅。

黃毅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說天真的想法，要做‘不可能’的事情。

“你也不要有壓力，這是在教你。你說出來了我才能有機會教。不然，等到你真的犯錯了，我也只能訓戒，以儆效尤。”

“至於那太監和城內的蠢貨想要再議招安……”

黃毅可以肯定的說，孔有德不可能真心想要回到朝廷的治下。劉宇烈也是想功勞想瘋了！

不過讓他們鬧騰一下也好，不然這幾個月時間豈不得過得相當無聊？

“黃大智，你給我好好整頓紀律。守城這許多時間，我們興和軍認他們的英雄身份！可不能弱了威風。我的脾氣王大太監應該知曉，管他哪個個旗號的兵，出了城就得歸我管。

等換防的明軍來了你好好給他們練一練，上上文化課。你其他一切都不用管，我的要求是等我們離開的時候，瞭解過我興和軍的認至少得有一半自願跟隨離開！”

“是！屬下聽令！”

“你們幾個，有疑問相互討論著些。鬧不明白就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