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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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城外，山林在微風的帶動中發出刷刷聲響。

哪怕是最健壯的馬匹，在那滿載寶物的馬車重壓下也累的直哼。

今夜天陰，沒有月光的對映。漆黑的夜幕將會是他們最好的遮蔽。

孔有德的車隊在夜幕中走出了很遠的一段距離，隨著身後城池越來越遠，壓抑的情緒漸漸緩和。

抓著韁繩的手也再沒有捏得那般的緊了。

而就在所有人開始放鬆警惕的時候，隊伍最前的馬匹迎頭撞上了那條繃直在小路上的繩索。

“哼~”

咬著嚼頭的馬兒沒法發出喊叫，只有那雙高高揚起的前蹄不斷甩動著。

“怎麼了怎麼了？”

“馬驚了……”

“你怎麼回事，怎麼牽馬的！？”

“等等……”其中一名騎手打斷眾人的騷亂，“什麼味道？”

那味道陌生而又熟悉，帶著些刺鼻。

如果經常聞到的話或許能夠更加快速的想起這味道的來源吧，只可惜作為舊時代的人，他小時候可玩不到煙花爆竹。

是的，那是火藥燃燒的味道。

興和軍在樹林裡留下的陷阱點燃了火藥桶。

引線自然不會留得多長，給他們說幾句話的時間已經是極限了。

“轟！”

“轟！轟！”

興和軍的每一個兵都是彌足珍貴的。並且興和軍遠離根據地作戰，現在戰鬥眼看即將結束。適當的消耗一些物資是提前為隊伍的行動減少負擔。

接連的爆炸聲在夜色中傳出很遠。

“怎麼了！？怎麼了！？”

“有埋伏！快後退！”

“啊，我的腳。我的腳被炸斷了！”

“誰來幫幫我把這匹死馬移開，我動不了了！”

而夜色之中，不遠處隨時待命的興和軍追擊隊按照計劃中的路線發起了衝鋒！

“交出孔有德免死不殺！”

“交出孔有德免死不殺！”

吶喊聲聲中，衝在最前頭的興和軍和孔有德部撞在了一起。

這一批近距離搏殺的興和軍士兵穿著五花八門，卻是這一路上收服的山賊土匪。森林作戰是他們的老本行。

同時，這些人作為第一批被感化的新兵，今夜一戰是他們擺脫過去重新開始的機會。

每一個將領都有自己忠心耿耿的追隨者，孔有德也有這樣一批親信。

看見勢頭不妙，孔有德掉轉馬頭拍馬就走。身邊親信拼死護衛。

興和軍其實並不太喜歡在這種夜裡的森林中進行戰鬥，在這樣狹窄的環境中很難體現出興和軍一直以來的訓練成果。傷亡率會被大大提高。

也是因此，除了讓這些需要戴罪立功的投降兵先上以外，興和軍花費了大手筆在這森林裡到處佈設陷阱。

既然是逃兵，遇到襲擊的時候總會有人腳底抹油。

在這漆黑一片的森林中，只要身後沒有人一直黏在屁股後面，運氣得很差才會被找到。

而且一般在這種地形中，也少有人敢顧頭不顧腚的一個勁死追。

這倒是說對了！

黃毅作為現代人對於原始森林的恐怖瞭解得更加深刻，哪裡肯讓大傢伙冒著巨大風險把大好性命浪費在一條喪家之犬的身上。

把孔有德搜刮的財寶截下來用作軍費，孔有德能抓就抓，抓不到就算了。

這是黃毅的原話。

可惜啊，就算黃毅志不在此。

興和軍的周密計劃還是發揮了作用。

設定在森林中的絆馬索，每一個位置都是精心計劃過的。隱蔽的小路，可以跑馬的間隙，民間偶有使用的路標……

如果孔有德真的是毫無目的亂跑一氣，或許還沒那麼容易被絆倒。

一馬當先的孔有德由於跑的太快，馬兒被絆索直接拽倒了。

孔有德摔了一嘴泥巴，爬起來的他手腳並用的朝前爬動。

他身邊的親信還急忙忙的衝過來保護主人。

“別！散開！退後……要爆炸了！”作為主人的孔有德腦袋到底是靈光一點，他很清楚即將發生什麼。

可惜，就算知道要發生什麼他也已經沒有那個能量改變自己的命運了。

“轟！轟！轟！轟！”

接連的爆炸聲中，他僅剩的親信死傷大半。

爬行的這點距離並無法保證孔有德的安全，被爆炸波及到的他受了些傷，嚴重的耳鳴中他整個人被震懵了。

耳邊的鳴叫持續不斷，空白一片的腦海中閃爍出他這段時間的經歷。

閃爍出他並非自願接受的這荒唐無比的命運。

閃爍出他淪為叛軍的日子，被拉下水的他似乎很無辜，但拋去規則後那肆無忌憚的生活也依舊是讓他享受到了。

但又或許，命運的荒唐並不是從這裡開始的。

是從率部出征，支援大淩河的時候開始的嗎？先是那場莫名其妙的颶風，然後是行軍沿途的荒唐的遭遇。同是明朝人，去打仗的兵在自己的國家得不到給養。

是從毛文龍死後開始的嗎？是啊，或許從毛將軍死的時候開始，有些東西就已經變質了。

至於到底是大明變了味兒，還是自己的心境變了色。

已經，不再重要了。

“動作快！快，火燒起來了……”

“這邊，這邊還有活口，把他拽出來！”

“簡單搜刮戰利品，有序撤離！按照計劃的路線走，千萬別踩到自家設的陷阱！”

“好的……嘿，這個活口還在這兒傻笑呢。被火雷炸傻了嗎？”

“我看這傢伙有點眼熟啊。”

“快快快！給他捆馬背上，快撤！”

興和軍的動作還算迅速，在火勢蔓延開之前已經把繳獲的物資搶了出來。

詳細的行動計劃派上了大用場，雖然總會有計劃之外的事情出現。

就比如此時，森林中越來越大的火勢。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這句話在黃毅的腦子裡閃過，讓這個身在古代的現代人忍俊不禁。

看到主帥的笑容，黃大勇還以為他在為孔有德的落網感到開心。

然而黃毅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始料未及，“派人去問問劉宇烈，打算花多少錢買孔有德去救他那條狗命。”

對於劉宇烈，黃毅當然沒有絲毫的好感。在真實的歷史之中，就是他的愚昧害得登州城陷落。

不過……明朝的蠢官兒死不死，對於黃毅來說是好是壞還真不一定。

此時此刻，敲一敲竹槓來點實在的報酬更加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