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章 他是明亮的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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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理念，但你不建議移植的實際原因呢？現實層面的考慮？”金玉瀚將梁瑾墨剩下的半瓶礦泉水一飲而盡，梁瑾墨只是看了一眼，並未說什麼。

“我不建議移植的真正原因？排異反應，生活質量。梁鐵蛋一生錚錚漢子，卻也有鐵骨柔情的一面，面對死亡還怕得很，最後的日子，保證生活質量才是正事。如果苟延殘喘，還有何意義，算了吧。靠著藥物維持不排異，還要忍受復發、轉移的痛苦，一次化療不夠，還要多次，最後不能自理的維持著所剩無幾非人的日子，這得遭多少罪。這麼沒有尊嚴的活著，他怕是不願意。我也不願意他那樣。”

“怕死？別怪他，都怕死。”金玉瀚此刻卻露出了平靜的表情。

“都怕死？！怎麼會呢？”梁瑾墨還真有點不信。

“你可別再這麼說他了。怕死是正常的，我在這醫院裡，看到許多人，大部分人的生命盡頭的那一刻，都膽戰心驚。早就見怪不怪了，這些人無論什麼官階、什麼年齡、有多少錢，都怕死怕的要命。他要是很淡定，我還真能特別有印象，這樣的人，萬里挑一。”金玉瀚笑了笑，“梁鐵蛋以前是熱血青年，心裡有著事業和工作，那時候他覺得為了正義和大義，可以犧牲一切，是靠著孤勇，也是沒經歷過痛苦和生死邊沿。但是如今他經歷了那麼多，他反而怕了，因為現在他就算都放下了，也還貪戀多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光，而且也怕遭罪。”

梁瑾墨理解不了，也不知道梁鐵蛋怎麼能呈現兩極化的分裂情緒。

說他怕死，他還真無法面對癌症；說他不怕死，他確實都敢拿槍對著太陽穴。

“對了，我覺得，秦凝香的病可能不需要醫生了，我搬過去住之後，她情況好很多。”

“自然而然就好了？”金玉瀚思索片刻，“像她的病情，應該……看來你真的很牛。”金玉瀚把已經到了嘴邊的“不太可能”收回去了。他還真不會仗著專業知識和臨床經驗質疑人體的恢復、自愈能力，他本想勸其早治療，但梁瑾墨的話提醒了金玉瀚，應該更相信人體，引導身體恢復既有的功能，或許就算是梁瑾墨的問題，也能自愈的。

“還有件事，我這次偶然間發現，各地有許多人失蹤了，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是他們再回來的時候，像是變了一個人……”

“失蹤？”梁瑾墨本來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但卻本能地認為這個情況並非與他的處境毫無關聯，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資訊流讓梁瑾墨也想將多年前的某件事和現在的情況聯絡在一起，可李大偉的電話打斷了梁瑾墨的思路。

“少爺，張副總和王副總的資料，王宣那邊給您發過來了，然後您讓我查的今天張副總的聚餐和您想的一樣，還有趙議員參加……”

趙議員？最近和梁氏集團走的很近啊，“大偉，你還得查一件事，我懷疑這人不是現在才進入董事會的。”

“您的意思是，趙議員有馬甲唄？之前有人替他代持股份？！”李大偉露出欽佩的笑容，還是少爺厲害，這麼點資訊，立刻就理出出頭緒了。

“是確信，你查一下距今10年內成為股東的人吧，一定有發現的。”梁瑾墨本來還想詳細的說幾句他的想法，但眼珠咕嚕轉了下，發現金玉瀚還在呢，盯著手機，刷影片，便沒再說什麼。

小心謹慎為上。

結束通話電話，梁瑾墨將這幾個極速出現在他的生活中的線索聯絡起來：爺爺逼迫，要送走秦凝香——爺爺突然喜歡閉門，後病重——傭人說，爺爺受到黑月卡——蘇瑾溪尋找秦瑾溪和重要線索——蘇瑾溪性情大變——張副總近乎自爆的行為，引出內鬼在副總層——趙議員浮出水面——有人失蹤後性情大變——梁氏陷入暗流中。

……

拔針時，金玉瀚還苦口婆心地又說了幾句。

“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有多危險？身體其實很脆弱的！作為你的醫生，我也算你這個霸道總裁最親近的人了，不要不愛惜身體。”

“用你管？”梁瑾墨按著針眼，一會不出血了，就要起身，金玉瀚一把攔住了他，將手機遞給了梁瑾墨。

是一個直播間。

梁瑾墨剛想還給金玉瀚，就聽主播說道，[二丫和各位寶子們說，真的還有人發生非常神奇的事情哈。這位兄弟，前幾天還和我連麥呢，這兩天聽說出去旅行了，然後就不見了。對了，我們鄰村一個男的，失蹤了半個月，回來後成了拽王，變成了個學究，文縐縐的，每天講歷史，前天講霍去病，昨天講了一天朱元璋，今天要講華盛頓……留言區怎麼回事兒？（回覆粉絲提問）親愛的風雪人，連麥唱歌的那個，不是打情罵俏的，二丫不是那種人；親愛的小死樣，真是我們鄰村的，這個真是。]

聽到這裡，梁瑾墨將手機還給金玉瀚，笑了笑，“謝謝，我會查的。”

金玉瀚並未抬頭看梁瑾墨，接過手機，擺擺手，梁瑾墨也轉身揮了揮手作別。

今夜，梁瑾墨歸心似箭。

離開梁尚醫院前，他又回到了ICU門口，看見傭人們圍成一圈，坐立不一。

很莊重，很認真，卻安安靜靜地，在等待似的。

梁瑾墨剛想走過去問問什麼情況，但一想到他若是問了，傭人們會緊張，就又改變了主意。

默默離開比較好，也不給他們造成壓力。

“他是明亮的晨星，各位，我們一定要相信他。”一個洪亮的男聲忽然打破了寂靜，激動地說道，梁瑾墨轉過身了，卻再次被晨星以此吸引了。

明亮的……晨星嗎？

在黑夜中，發光的星星指引人們的方向。

的確是唯一的光，人在暗夜中前行，不奢求滿天星斗，只要還有一顆星，明亮如水，灼灼發光，便能安慰孤寂、等候的心，使他有力量。

梁瑾墨不自主地扭頭仔細觀察這些人，十來個人，手拉手的，自己雙手合十的，低頭的，仰頭的，但他們的眼睛都非常明亮，有光。梁瑾墨聽見一個傭人打電話的聲音由遠及近，“拜託了，幫忙禱告！哦，也發到大群裡，組長，幫我謝謝牧師記掛著。”

啊！梁瑾墨拍了拍被蹭到的衣襟，後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是小少爺！”

梁瑾墨看著這人倉皇失措的模樣有些眼熟，但梁瑾墨又叫不上名字。

“沒關係。”梁瑾墨正想抬頭走，卻被那個傭人叫住了。

“小少爺，我……”傭人吞吞吐吐的，梁瑾墨皺起了眉。

梁瑾墨看到她眼角含淚，好像剛才哭的厲害了，“你是爺爺院裡的？什麼事？”

“不是，我是原來大少爺院裡的，後來他走了，就分配到後院廚房了，我做湯水。”那人終於抬起了頭。

梁瑾墨點點頭，沒有了疑慮和顧忌後，他想立刻趕回家裡，不想和她們多聊。

“少爺，您有一分鐘時間嗎？”這位傭人卻突然大著膽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