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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秋寒與敖菲兒就這麼靜靜的望著彼此,再也不忍移開目光。而就在此時,窗外突然下起來了濛濛細雨。湖中有月,月下有船,船中有你,此生緣起。夕陽西下,不自覺竟已過了這許多時光,天色微暗,夜色朦朧,細雨微風,倒是別有一番情調。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眼神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時間彷彿就此定格。兩人此刻的心情,都是無比的平和舒適,彷彿找到了彼此的港灣。他們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望著彼此,一同享受這片刻的寧靜。他們都希望這份寧靜,永遠都不要結束。
“小姐,你最愛喝的西湖龍井,我給你沏好了,公子你也嚐嚐。咦,你們怎麼也不點燈啊。”此時,方才那侍女卻是推門而入,打破了這分平靜。
她的手上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之中,卻是有著一套精美的茶具。茶壺內有著絲絲熱氣升騰而出,一股誘人的茶香飄來,卻是令人心曠神怡。
那侍女放下手中托盤,便點起了房中的蠟燭。原來,不自覺中,天色已經微暗。侍女點完蠟燭後,為他們各倒了一杯茶,便退出了房間,把剩下的時間,留給了房中的兩人。燭火搖曳,伴隨著兩人的心跳聲,彷彿在訴說著彼此的心動。
經過侍女這一打岔,敖菲兒的臉上卻是閃過一絲羞紅,她趕忙低下了頭,雙手攪著裙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蕭秋寒見狀也是尷尬一笑,不管如何,老盯著一個女孩子看,的確是不禮貌的。
兩人就此沉默不語,也不知說些什麼。突然,他們不約而同的抬頭,又望了對方一眼,卻是彼此相視一笑。此前的那一分尷尬與羞澀,也是在不經意間,化為了無形。這一刻,兩顆心也在不經意間,緩緩靠近。
但是此時,敖菲兒卻彷彿想起了什麼。她那原本喜悅的心情,也是在一瞬間消散,她秀眉微蹙,心中一嘆。有些人,也許在某個瞬間會在自己的生命中光芒萬丈。但是也許在自己一生的旅途中,卻僅僅只是一個過客吧。
有些人出現了,卻抹不去了,離開了,也會存在心底。縱然多年不見,亦會想念。縱然多年不想,一旦出現,卻又能讓你放棄一切。但是命運就是那麼的奇妙,同樣的,命運也是如此的殘酷。
蕭秋寒彷彿察覺到了敖菲兒此時的那一絲煩憂,他心中沒來由的一痛。彷彿從此刻開始,他的情緒會隨著敖菲兒的喜怒哀樂而轉變。當她喜悅時,他會跟著歡笑;當她悲傷時,他會跟著垂淚。
敖菲兒微微轉頭,望著那窗外的細雨,卻是陷入了沉思。她緩緩抬手,放到了身前的古琴上,慢慢的彈奏了起來。她的琴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令聞者不經潸然淚下。此曲融入了她的感情,令人沉浸其中,暗自神傷。而她此時彈奏的曲子,便是那《瀟湘夜雨》。
此時,琴音從畫舫中傳出,雖然下著濛濛細雨,但是西湖之畔的遊人無不駐足聆聽,更有人被琴音感染,開始變的情緒低落。敖菲兒彈著彈著,也是緩緩的留下了一行清淚,打溼了那蒙面的白紗,格外的惹人憐惜。
《瀟湘夜雨》乃是元朝詩人馬致遠所做,形容遠離家鄉的遊子,那濃濃的思鄉之意,同時也有著離殤之意。此曲憂愁曲折,惹人哀傷,令人不禁聞之落淚。此時奏來,在秦淮河邊遊玩的眾多異鄉客與那傷心人,聞曲無不觸景生情,默默垂淚。
“娘子,我好想你,也不知,你還恨不恨我。”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在西湖之畔的某個角落。一個白髮的老者,聽著那憂傷的曲調,眼中有著一絲追憶。
他痴痴地望著那不遠處的雷峰塔,品味著這曲調的離愁。這麼多年來,他無時無刻的不在思念著她。聽著聽著,他也唯有把這滿腹的相思,化為了一聲嘆息。
“唉,歲月悠悠,紅塵千年也不過彈指一揮間。一千年了,我們就快能相見了。只要最後能見你一面,你能好好的,這一切也就都值得了。”那老者微微一笑,眼中有著一絲期待。一陣微風拂過,他卻是消失了蹤影,誰也沒有注意到此人的存在,彷彿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蕭秋寒聽著曲子,看著敖菲兒那眼角的淚痕,心中卻是沒來由的一痛。不知為何,見她落淚,心中竟然如此傷悲。要如何,才能讓她不再憂傷?突然,他靈機一動,既然你以悲傷為曲,那麼我就以歡快為調,為你解憂。
“敖姑娘有煩心事嗎?”蕭秋寒微微一笑,卻是解下了那腰佩的紫玉簫,緩緩的吹奏了起來。簫聲應和著琴音,卻又與此前西湖邊那彼此一曲的爭強好勝,來的有所不同。
兩人均是樂道高手,頓時琴簫和鳴,恍如那游龍戲鳳一般,彼此交纏。簫聲混合著琴音,交相輝映,直衝九天。同樣是一曲《瀟湘夜雨》,蕭秋寒吹奏起來卻並不傷感,反而從那傷感的曲調中吹出了一絲歡快之意。
同樣的曲調,一人撫琴一人吹簫,演奏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境。漸漸地,蕭秋寒那歡快的意境帶動了敖菲兒那悲傷之意。而敖菲兒在蕭秋寒簫音的帶動下,演奏出來的曲調也再無一絲傷悲,充滿了歡喜愉悅之意。
西子湖畔,蕭秋寒與敖菲兒的這一曲琴簫和鳴,恍如世外天籟。眾人聽的那是如痴如醉,在蕭秋寒簫聲的帶動下,之前低聲啜泣之人無不破涕為笑。
能把一首曲子能演奏到帶動人情緒的地步,那自然是高深的技藝,令人驚歎。但若是能把一首曲子,奏出相反的意境,卻無絲毫違和感,那卻是恍如神話了。
“倒是有趣。”此前那西湖邊的白髮老者卻是出現在那斷橋之旁。他望著那湖中的畫舫,微微點頭。“琴音已是樂道至極,簫聲卻更是極中之極。茫茫紅塵千年,能在我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裡,聽聞此等仙音,卻是不枉此生了。”
“相逢也是有緣,我倒要看看能吹出此等仙音的,究竟是何人。”白髮老者微微一笑,他的身影漸漸地由真實變的虛幻,消散於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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