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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傳統,母親會在女兒出嫁時,將畢生所學繪作畫本,放在籠箱底部。
上邊沉甸甸地壓著嫁衣、喜糖、喜蛋、喜果等等。
房之湄尚未出嫁,卻也可以準備這些東西了。
宰相夫人浸淫此道多年,早已經技藝精湛,爐火純青。
若非如此怎麼鎮得住當年也是風流才子的宰相大人?
要知道這麼多年來,宰相大人房杜魏身居高位,得遭受多少魅惑撩撥啊?
那各種地方見識過得妖嬈嫵媚的小娘子,有下官甚至會設局讓妻妾作陪,更別說各路官員搜刮進獻的美麗女子。
他一直守身如玉,沒有風月緋聞傳播開來,離不開宰相夫人的御夫之道。
宰相夫人現在傳授給房之湄,製作成畫冊後,除了畫功略顯粗糙,其中技藝心得,卻是和府中婆子結合三坊七巷其他夫人們的精髓,一起融會貫通了啊。
學之一定能駕馭雲雨,掌控陰陽,夫婦和諧,達成大圓滿之境。
這就是大家尋常所說的“壓箱底的絕學”。
在江湖上,如果有人對你說“儘管把你壓箱底的絕學使出來”,其實未必是要和你幹仗,也許只是想和你睡覺的意思。
你若同意,雙方各自使出壓箱底的絕學交流一番,多半能化干戈為玉帛。
此時即便對方的絕學未必能讓你滿意,往往也喪了那股子戾氣,懶得再嗚嗚喳喳,打打殺殺。
因此江湖上的少俠女俠獨自闖蕩前,都會獲得家中“壓箱底的絕學”,以增加存活機會。
或者多半還存著她出去闖蕩江湖,使出壓箱底的絕學後,挺著肚子拉著一個如意郎君回來的期盼,如能得償所願那就更好了。
“那是我畫給嫂子的!”房之湄大羞,又是跺腳,又是嬌嗔不依,聲音裡都是不滿的哼哼。
其實這種羞人的場景,小時候也有過。
例如她曾經順回來一個角先生被他發現,後來她長大了才明白那是幹什麼的,即便當時他已經去天道門習武,房之湄依然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許久,只覺得沒臉見人。
更可怕的是,當時她拿那東西時,榮寶寶也玩耍過。
後來榮寶寶先一步嫁人,房之湄就整天憂心忡忡,覺得知情識趣後的榮寶寶肯定會明白那是什麼,不得有事沒事就嘲笑她?
幸運的是榮寶寶似乎忘記了,一直沒有拿這個事情嘲諷過房之湄。
“我嫂子和哥哥夫妻不睦。只是母親也不可能去教嫂子,畢竟嫂子又不是沒有母親,她也不好越俎代庖,我當然要為家中分憂。”
房之湄說著,臉頰紅撲撲,粉嫩嫩的,但語氣中已然理直氣壯:
“這是我畫給嫂子看的!”
這個理由沒有人會不相信吧?
反正說著說著,她都覺得是這麼一回事了,那秦守安也不能再胡思亂想,他也要信!
“哈哈哈……我不信。”秦守安大笑幾聲,用力拍了拍胸口。
房之湄總是這樣,一旦犯錯或者惹出什麼笑話被抓包,就狗急跳牆地找一些匪夷所思的理由來辯解。
也不管有多荒唐,似乎只要她能找到理由這事就算過去了。
“伱信!你信!你必須信!”
房之湄氣呼呼地,正準備撲過去把他壓倒在草地上逼迫他相信,但是又想到沒有榮寶寶幫忙,自己一個人有點應付不了他。
更何況自己已經長大了,怎麼還能跟垂髫幼童似的打鬧?必須智取。
“守安哥哥!”
於是房之湄便收斂了氣急敗壞的神色,微微側身扭了扭春風裡格外輕盈的腰肢兒,裙襬掃過溼潤潤的碎花綠芽,眉目微羞。
嫣紅脆嫩如血櫻的春瓣兒撅起一點點,半是嬌滴滴半是幽怨:
“真是這樣的……若是男女之事不睦,家中便難以安寧。
男人在外流連花街柳巷,讓婦人在家獨守空房,且不說會否紅杏出牆,這長久下來體燥上火,對身子也不好……”
秦守安還是不信,歸鈴篙那像是陰陽不調,然後身子不好的樣嗎?
她身體簡直不要太好,都能把房大公子吊起來打。
“好了,好了。你也別裝那種深閨綠茶風的大小姐了,走走……”秦守安攬著房之湄的肩膀往半亭中走去。
“那你要信我……反正你要信。你信不信?”
“信,信,我信行了吧。”
“嗯……那還差不多,嘿嘿。”
房之湄高興了,由得他輕輕攬著肩膀。
儘管小時候也常常這樣,但現在多多少少有些男女授受不親的小小介意。
只是這種親密,還在容忍範圍之內吧。
畢竟大家本來就是青梅竹馬,刻意地保持生疏的距離,倒是有些做作。
房之湄瞟了一眼他握住自己肩膀的手掌,乖巧柔順地側了側身,微微靠著他的胸懷。
沒有明顯地感覺到他強壯胸肌下的心跳,房之湄倒是能夠感到她的心跳如雷。
怦怦跳動著,像在歡快地奏樂。
又像冬眠了許久的小動物,感受著少女心中潤物無聲的春意,在這溫暖的時節,活蹦亂跳地甦醒了過來,蠢蠢欲動。
……
……
走到綠藤爬滿的半亭下,湖風吹拂過來,撩撥著各色花瓣和房之湄額頭前的劉海,秦守安按著她坐下。
“我看看。”秦守安從懷中掏出畫冊,一邊警惕房之湄又跳起來搶奪。
房之湄的臉頰鼓了鼓,又長吐了一口氣,雙手緊緊地抓著裙子。
兩隻無處安放的小腳兒併攏,腳尖“篤篤”敲著地上的木板,現在已經有六成多的害羞了。
如果等會兒他還像小時候讀繪本故事時那樣聲情並茂地解說,她的害羞程度提高到八成多,她就不跟他在這玩兒,先跑掉再說。
“我們先來看看畫冊的封面。”秦守安握著畫冊搖頭晃腦:
“只見天高氣爽,暖春時節,花團錦簇,男女相約於後院,依偎在亭子中……咦,這亭子也是半亭,場景好熟悉啊!”
秦守安看了看畫面,不就是眼下的地方嗎?正好也是一男一女,就是沒有偎依在一起而已。
為了應景,他便挨著房之湄坐下。
房之湄摘了一簇紫藤花,放在了他和她之間,表示這是男女不可逾越之矩。
反正她已經表露出了作為女子的矜持,要是連紫藤花都阻擋不住,房之湄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她也是和這小花兒一樣嬌軟無力的小女子。
“還有……這畫冊中,女的像你,這男的怎麼如此像我?”秦守安仔細一看,大惑不解地說道。
“你看仔細一點……明明不像。人物畫像那麼點大,特徵也不明顯……你看岔了。”房之湄說完,抬手就去搶。
秦守安早有防備,哪裡會被她搶走,一手握著畫冊,一手抓著房之湄的兩隻小手。
他沒怎麼用力,房之湄卻也掙脫不得,使勁扳著他的手指,只是不知怎麼的,逐漸的三隻手絞在了一起。
房之湄氣喘吁吁地哼了一聲:這個人力氣真大,她掙不開。
“我又不瞎,像不像我和你,我還分辨不出來?”秦守安略一思索,明白過來:
“對了,你是給你嫂子和你哥看的,自然是要用更好的範例。我和你一看就是郎貌女才,十分圓滿美好,讓人見之心喜,更能夠感染他們夫妻的內心,尋回恩愛如初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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