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奧術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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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賀文的應允之後，安娜琳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您真不像是個惡魔，如此在意別人的生死，又如此善良。”

“不要拍馬屁，你要說的事我不一定能做到。”

賀文打斷了安娜琳，雖然不想對這個夏莉雅曾經的好友太失禮，但現在時間真的很緊迫，而且他在聽完了安娜琳的委託之後，自己也有問題要詢問這位曾經的精靈聖女。

所以抓緊時間吧，自己在當外科大夫的時候什麼馬屁沒聽過。

“原本我只並不抱希望，我在這裡留下了我曾經的一絲靈魂，這本是一種無奈的選擇，但這就是命運，如果是您的話......也許真的可以做到。”

希琳，不對，應該說安娜琳此時看著賀文的眼神裡充滿了堅定。

“我希望，你能拯救精靈一族，讓精靈免於在這場浩劫中滅絕。”

這有點出乎賀文的意料，原本賀文以為她會說，想讓自己把她從被囚禁的地方救出來，這可是一件非常困難之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囚禁在何處。

而現在，這精靈王女竟然說出了一個更加沉重的請求。

所以賀文沒有說話，而是暫時性地保持了沉默。

見到賀文沉默，安娜琳似乎是有些著急了。

“......我知道這是一個相當冒昧的請求，您並非我族，而且是一個惡魔，我居然讓您去拯救我的種族，但......精靈族真的已經無路可走了。”

此時，被安娜琳附身的希琳臉上閃過了一絲絕望與不甘，賀文很難想象，這些精靈當年究竟遭遇了什麼才讓他們淪落到了如此地步。

“安娜琳......”

夏莉雅一直沒有說話，她害怕自己的話會影響賀文的判斷，可此時在看到自己昔日好友竟然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她有些忍不住了，心裡暗自也下了決定，即便賀文拒絕了安娜琳，自己也會請求賀文，讓自己去處理這件事。

“你是否在自責。”

賀文沒有答應安娜琳，也沒有拒絕，而是問出了這個讓所有人都有些疑惑的問題，但卻只有安娜琳，她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驚愕。

就彷彿是自己完全被眼前的惡魔給看穿了一般。

“您......竟然能透過靈魂殘片看出我的內心......您真是一個強大的惡魔。”

賀文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我沒那麼厲害，我甚至都看不出你是怎麼附在希琳身上的，但我有腦子，我會想。”

賀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而後繼續說道。

“我從你朋友夏莉雅那兒得知了她最後的記憶是你和人類的國王結了婚，你們甚至給予了人類掌控魔法的力量，我猜，是你主導的這場儀式吧。”

安娜琳的眼神閃過一絲落寞，隨後慢慢低下了頭，她的手放在胸前，就像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

“您說的沒錯，這場儀式由我主導，是我親手將扼殺族人的邪惡力量贈予到了那些邪惡貪婪之人的手中，我是精靈族的罪人......”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無盡的自責與失落，但這都不是賀文想聽到的，於是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抱歉，問了你奇怪的話，現在告訴我，我要如何拯救你們的族人，如果你是說把人類滅絕了，抱歉，我做不到。”

聽了賀文的這句話之後，安娜琳又微微抬起頭，用略微有些詫異的目光看著賀文，但隨即又轉為了一絲苦笑。

“雖然我並沒有打算讓您做這麼可怕的事，但您真的是一位與眾不同的惡魔，您竟然會拒絕一個毀滅種族的機會。”

賀文也從一些古書裡，甚至是吸取的靈魂記憶當中瞭解到，惡魔是這個世界邪惡混亂的代名詞，他們並非種族，而是一種混亂的生物，他們沒有感情，沒有理智，有的只有無盡的破壞和征服欲。

他們創造了魔族，用以滿足他們的力量需求，魔族就彷彿是他們隨身攜帶的備用乾糧一般，一旦惡魔飢渴了，就會從魔族身上汲取力量。

而當惡魔被這個世界某種強大的意志所驅逐之後，魔族也被惡魔的那種邪惡意念所影響，成為了想要毀滅一切的存在。

從魔族的強大，基本就可以看得出惡魔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

但眼前的這個惡魔卻不一樣，他完全沒有要毀滅生靈的慾望，從他的身上，安娜琳也感覺不到他的身上有惡魔的混亂氣息。

甚至於安娜琳覺得，這個人比起惡魔，更偏向於人類。

偏向於自己所熟知的那個時期，並沒有被魔法的力量給衝昏了頭腦的人類。

“所以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賀文感受到對方在仔細地觀察自己，他的心中立刻湧起了警覺，身體也緊繃起來，語氣也變得冷淡而堅定。

“在我們精靈族中，流傳著兩種力量，一種叫魔法，一種叫奧法，而魔法，也就是現在被人類所專屬掌控的力量，那是曾經我們送給人類，見證友誼的禮物，而奧法則是隻有精靈能夠使用，這是一種一脈相承的力量。”

說到這裡，安娜琳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慍怒。

“魔法對我們而言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但人類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力量...”她緩緩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歲月深處擠壓出來，“他們透過魔靈脈反制了我們精靈族人的身體。這股不潔之力滲入我們血脈之中，剝奪了我們與大自然交流之能。”

賀文沒有說話，他在這份壓抑與凝重之下靜靜聆聽。

“甚至最後...”王女語氣裡充滿了悲痛，“我們精靈族部落守護多時代、孕育生命和智慧之源——奧法源泉也盡數被汙染。淪為無色、無味、死寂一片。”

賀文甚至可以從安娜琳的這段描述想象到一個場景：一個個曾經充滿活力、閃耀著神秘與古老波紋光芒的奧法源泉現在只剩下一片死水一般的沉寂。

“所以我們精靈族，現在連流淌在血脈之中的奧術之能也遺失在歷史塵埃中。”

王女聲音中透露出落寞，“所以才會任人宰割......淪落到滅亡的邊緣。”

停頓片刻後，安娜琳目光如實質般穿透黑暗直視賀文說道：“所以我想要拜託您惡魔先生——”

她的語調語調轉為懇求，“希望您能淨化我們的奧法源泉。”

空氣彷彿因為這句請求有了重量。

“只要能重新得到力量......”

到最後，她的聲音緩緩降低至近乎低語。

“我的族人們便可以再次生活在陽光下，向風祈禱，為大地起舞,讚美生命，讚美日月與一切我們為之歌頌之物。”

賀文算是聽明白了，難怪精靈族對人類的暴行打不還口罵不還手。

在塔里斯城地下王國自己所看到的那些被捕獲的精靈奴隸，有許多都像是懷揣著反抗的心，但她們完全沒有任何力量去對抗人類，只能淪為人類發洩性慾以及其他變態慾望的工具。

畢竟精靈族得天垂愛，她們與這個世界最為親近，所以幾乎個個都是俊男美女，對人類來說，這可真是再好不過的玩具了。

“我是惡魔，並不是什麼神的使者。”

但賀文必須提醒安娜琳。

“我並不能保證自己有淨化的力量。”

安娜琳微微搖了搖頭。

“無關您的力量，惡魔先生，您只需要將我的靈魂帶到各個奧術源泉處，我會將其淨化。”

原來如此，看來這件事還真的必須自己來做，就算是夏莉雅可能也不具備抽離靈魂的力量。

於是賀文點了點頭，但他立刻又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也有自己的疑惑，希望你能給我解答。”

安娜琳在看到賀文輕輕的點頭應允後，她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喜悅的光芒，如同春日裡第一朵盛開的花兒。

就在這一剎那，被她附身的希琳彷彿被一股難以抑制的興奮衝動所驅動，突然之間猛地湊到賀文身前。

她伸出纖細如同手工藝人精心雕琢出來般無瑕白皙的手掌，緊緊抓住了賀文的手。

“您，您說！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都可以！”希琳眼中閃耀著無盡期待和純真喜悅。

她那開心至極而又略顯稚氣未脫的表情確實就像一個對世界還保持著好奇與歡喜心情的孩子。

即使剛才附身於希琳身上的安娜琳擁有成熟精靈貴族所特有高貴與從容，在此刻也都被那份孩童般單純明朗所取代。

天真爛漫——這四個字彷彿為了形容此時此刻眼前這個生靈而生。

然而，在場中還有一個人一直在旁觀著，此刻她也發現了安娜琳的微妙變化。

夏莉雅忍不住笑了起來，在笑聲中夾雜著點點輕鬆和暖意。

“對嘛，這才像你啊，安娜琳。”夏莉雅目光柔和地看向安娜琳，“不要總是那麼繃著講話啦，多累啊。”

於是賀文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位精靈族王女的性格原本就是那種活潑可愛的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