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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鶯鶯便笑著起身告退。
不想,正要出去時,這時忽而見婢女晴芳掀開了簾子,朝著裡頭看了一眼,笑著道:“老夫人,四公子五公子幾個過來給您請安了。”
晴芳稟話間,朝著柳鶯鶯方向看了一眼。
柳鶯鶯有些意外,一時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踟躕間,四公子沈墨大步跨了進來,呵笑道:“祖母,孫兒來給您見禮了。”
只見簾子一晃,嘩啦啦一行四五個身姿頎長之人陸陸續續踏了進來,與此同時,還聽到個三四歲黃口小兒憨趣的學著舌兒,脆生生道:“孫兒也給祖母見禮來了。”
柳鶯鶯聽到這活靈活現的童言童語,下意識地扭頭往後看了一眼,便見五個身量高挑的男子嘩啦啦的踏入了廳堂,打頭正是幾日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沈墨,餘下幾人與他年齡相仿,皆是十五六歲左右,一個個相貌俊逸,穿戴儒雅,端得一副讀書人華貴斯文模樣,其中沈墨手裡牽著個三四歲虎頭虎腦的小兒。
因進來的人太多,又一個個人高馬大的,猛地一眼望去,只覺屋子裡門口的光線都暗了幾分。
柳鶯鶯沒想到這會兒竟會來這麼多人,還是外男。
而沈墨等人好像也沒想到這日這北苑竟會有內院之人過來,頓時驚訝了片刻,待走近幾分,看到這位貌美如仙,光豔逼人的姑娘,五個人高馬大之人齊齊停步愣在了原地。
無他,柳鶯鶯是屬於妖豔明豔的長相,給人第一眼的視覺衝擊往往是顛覆人心的,有的人是初看不覺如何,卻越看越耐看,有的人是初看驚豔,越看越尋常,有的人卻是初看驚豔,再更驚心。
而柳鶯鶯是屬於一眼便能勾魂奪魄型的,這樣的女子在世家子弟中並不多見。
可見那些毫無防備之人第一眼看到她該是何等的驚豔。
一個個紛紛停下了步子,忘了前行。
還是沈墨率先反應了過來,覺得眼前那個耀如春花,宛若仙子般的女子細看之下稍稍有些面熟,待將人看清楚後,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竟是當日在渡口巧遇到的柳姑娘。
沈墨心中不由震嘆不已,他那日在渡口時便料定了這位柳姑娘是是個貌美的,卻沒想到她竟美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驚豔歸驚豔,到底他已心有所屬,被手中的幼弟小十八扯著往裡走後,當即率先一步緩過了神來,微微咳嗽了一聲,立馬牽著小十八踏了進去,朝著沈老夫人見禮問好。
這時,餘下眾人這才後之後的緩過了神來,齊齊給老夫人請安。
沈老夫人笑呵呵的將沈十八喚到跟前摟著,視線一轉,看向沈墨身側,道:“怎地不見你那表兄子詹?”
沈墨笑著道:“表兄方才還跟我一道,走到一半,想起外祖母給祖母備了些小禮,又返程去取了。”
沈老夫人道:“那孩子有心了。”
說著,看了柳鶯鶯一眼,笑著道:“這是鶯姐兒,你見過了罷?”
沈墨這才故作鎮定,笑著側過來看向柳鶯鶯道:“原是柳姑娘。”
又笑著問道:“柳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柳鶯鶯立馬落落大方道:“已大好了,多謝四公子關切。”
說話間,朝著上頭沈老夫人方向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見沈老夫人正一邊逗弄著懷中的小孫兒,一邊時不時笑眯眯的看著他們互動,眼裡饒有趣味。
沈墨轉頭衝著餘下幾個隨行的同伴道:“這是柳姑娘。”
又指著餘下幾人衝著柳鶯鶯道:“這是舍弟們,和叔公家幾位兄弟。”
又指著老夫人懷中的小兒道:“那是幼弟小十八。”
沈家諸位公子們並非不曾見過世面之人,見著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們便侷促走不動路了,實則一來是今日在此處遇見內院之人有些吃驚,二則是被這位突如其來出現的姑娘的容顏給稍稍驚到了,這才稍稍恍惚了片刻。
眼下經過沈墨介紹後,一個個紛紛朝著柳鶯鶯頷首點頭,端得一副彬彬有禮,有禮之餘,還是有人忍不住悄悄將她再看上了幾眼。
而不知是不是柳鶯鶯的錯覺,總覺得眼前情況有些不大對勁,正琢磨間,晴芳又來了,只道:“老夫人,三太爺和五太爺家的幾位公子們來了。”
沈老夫人立馬笑著叫請。
而柳鶯鶯一聽到這裡,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來,當即顧不得許多,立馬匆匆朝著老夫人告辭了。
老夫人倒是笑眯眯的應允了,只待柳鶯鶯轉身時,朝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眼,彷彿透著股子審視打量的意味。
待人一走後,見屋子裡有人的目光忍不住追隨了去,彷彿有些心猿意馬,老夫人不露痕跡了一一問了學業,又問了大家在書院情況,挑揀了幾個惹是生非的告誡了一遭。
說到一半時,只見沈老夫人忽而冷不丁停了下來,待微微咳了一聲後,便見那見老夫人忽而淡淡道:“人都走遠了,還在瞅什麼呢?慶哥兒?”
老夫人話一落,便見屋子裡鬨笑一堂,其中一個清秀靦腆的小郎君脹紅著臉轉過了視線。
老夫人見他面色通紅,不由也忍不住樂呵一笑,不過笑過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只忽而眯著眼,在眾人面目上環視一圈,最終難得一臉嚴肅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你們如今都還小,當以學業為重,我沈家向來以筆墨立業,你們要時刻謹記莫要辱沒了祖宗聖賢,當然你們中若有哪個三心二意,厭棄了書本的,便直接從學堂中退學算了,回頭便給說上一房嬌妻美妾,免得誤了旁人的清幽。”
老夫人明晃晃的說著,語氣中透著明晃晃的告誡,分明意有所指。
這話一落,瞬間牽回了那幾道遊離到院子外頭的飄忽眼神,幾人想起自己方才的恍惚,只紛紛抬眼朝著上首看去,對上沈老夫人那一抹精悍犀利的眼神,頓時臉色大變,嚇得再也不敢走神了。
其中,尤以沈慶的臉色最為招眼,一下紅一下白的,很快低下了頭去
當然,這一段乃是後話了,柳鶯鶯並不知曉。
話說柳鶯鶯出來時,正好又有四五個郎君跨了進來,與柳鶯鶯擦肩而過時,幾位郎君們紛紛側目看向了她。
柳鶯鶯趕忙舉扇遮面而出,待到了僻靜之處,這才看向身後的剪秋,剪秋此刻臉色透著一抹白,隻立馬上前一步告罪道:“今日是初一,原是府裡的公子與族裡一眾公子郎君們過來給老夫人請安的日子,每月初一為了避及外男,府中的幾位姑娘們都會避開這日過來給老夫人請安。”
剪秋說話間,只咬著唇,一臉面色蒼白道:“昨兒個是二十八,奴婢一時記岔了,忘了這是二月,忘了這日是初一了。”
說罷,剪秋飛快看了柳鶯鶯一眼,道:“姑娘剛來,府中的規矩不知也情有可原,奴婢這便去向晴釧姐姐解釋去,是奴婢的疏忽,怪不得姑娘頭上去。”
說罷,剪秋轉身便要往北苑跑去。
不然,哪日都不挑,偏上趕著挑上這日去給老夫人見禮,不讓人多想都難。
卻見柳鶯鶯適時道:“罷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又道:“老夫人心如明鏡,想來她老人家該能明察秋毫的。”
雖柳鶯鶯並不想一來便在沈家惹出事端動靜,可若多此一舉,反倒是故作忸怩,徒生了事端。
又道:“我到底初來,諸事不懂,柳家門第雖不高,卻也不想敗壞了家父賢名,往後還望姐姐多提點才是。”
柳鶯鶯思索片刻如是說著。
剪秋見柳鶯鶯不曾怪罪於她,心下頓時一鬆,又見她落落大方,遇事果決,有方有法,當即重重點頭道:“奴婢定然謹記。”
若說前幾日是奉了老夫人之意不得已過來伺候,那麼今日之話,到底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好了,現下便去月湖罷,大姑娘設的宴,不好耽擱了。”
話一落,柳鶯鶯正要領著秋剪前去赴宴,不想這時忽而一記石子打在了柳鶯鶯小腿上,疼的她嘴裡發出“嘶“地一聲,與此同時,只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咬牙切齒的童音道:“女妖精,狐媚子——”
柳鶯鶯一愣,不由忍痛停下來,只見身後十幾步開外的地方,一個四五歲粉雕玉卓的小仙童正齜牙咧嘴的立在那兒,手中舉著個彈弓,凶神惡煞的盯著她。
見柳鶯鶯看過去,他頓時抬著下巴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
柳鶯鶯只有些懵。
還沒緩過神來,便見對方又塞了個小石頭對著柳鶯鶯的面門射來,一旁的剪秋立馬警鐘大作,道:“十七公子,您……您要作甚?”
沈十七道:“我娘說,生得漂亮的女人都是女妖精狐媚子,我要見一個便要打一個。”
話一落,便見他將那彈弓拉得老長,正要彈射時,這時,遠處忽而遠遠傳來誇張一聲:“大公子——”
這話一起,便見那四五歲的貴公子臉色頓時一變,瞬間眼裡閃過一抹害怕之意,不多時渾身一哆嗦,手一抖,彈弓裡的石子砰地一下掉落在了地上,那小小貴公子卻彷彿顧及不得它了,當即臉色一變,連石子都來不及撿,便噌地一下拔腿便跑沒影了。
沈十七一溜,便見一道白衣男子從樹後走了出來,原是那日同樣有過一面之緣的蘇子詹蘇公子。
第013章
話說那蘇子詹並不曾走近,離在柳鶯鶯一行幾十步開外的地方遠遠地停了下來,朝著柳鶯鶯淡淡點了點頭。
柳鶯鶯反應過來,立馬遠遠衝著對方福了福身子道:“多謝蘇公子相助——”
原來竟是這位蘇公子替她將人給嚇跑了。
蘇子詹面上帶笑,端得一副儒雅隨和道:“無妨,不過舉手之勞。”
說罷,上下看了柳鶯鶯一眼,道:“柳姑娘可有受傷?”
那日他們不過僅有一面之緣,且柳鶯鶯臉上蒙著面紗,僅僅露出一雙眼來,卻不想,他一眼便認出了她來,可見是個目光精悍的。
柳鶯鶯只盈盈淺笑,搖頭道:“並無大礙。”
說話間,見遠處傳來陣陣慌亂的聲響,似在尋人,期間伴隨著“快,快去那邊找找”“莫要誤了給老夫人請安的時辰”“那邊有水榭,若掉到了水裡頭,你我的小命便甭想要了”之類的慌亂之言。
應當是在尋找方才那位囂張跋扈調皮搗蛋的十七公子。
此處還在北苑範圍內,這日府裡府外的郎君齊齊過來給老夫人見禮,人群三三兩兩絡繹不絕而來,柳鶯鶯不好在此處與外男會面,當即朝著蘇子詹再施一禮道:“公子請便。”
說罷,與對方兩兩相看了一眼,蘇子詹朝她微微頷首,作出一個“請”的姿勢,柳鶯鶯便領著剪秋、桃夭二人轉身離去。
不過,方踏出了七八步,想起了她的三個月目標來,想了想,忽又緩緩停了下來,側過半身,朝著身後看了一眼,作一臉好奇道:“對了,蘇公子方才是如何辦到的?”
柳鶯鶯虛心請教著,表現出一副虛心求問的模樣。
指得是方才如何將那位凶神惡煞的小公子趕跑的事。
四五歲的男娃連狗都嫌,若被纏上了,還真不好脫身,尤其,還是位身份高貴,說不得動不得的小公子。
便見那蘇子詹緩緩揹著手,衝柳鶯鶯莞爾笑道:“偶然間聽表弟提及,沈家十七郎自幼被全府人溺寵長大,最是玩劣調皮不過,可謂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大房的大堂兄有幾分懼意,蘇某方才不過隨口一試,看來表弟所言不假。”
說到這裡,蘇子詹復又抬眼看了對方一眼,方嘴角噙著淺笑,淡淡笑著打趣道:“柳姑娘日後若再遇到了,可用此法一試。”
柳鶯鶯彷彿被對方詼諧的言語給逗笑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翹。
又見周遭糟糟切切,遠處那位蘇公子一身白衣,千塵不染,他生得儒雅俊逸,身子筆挺,端得一副松柏清俊之姿,與以往那些常年混跡風月場所的風流書生有很大的不同,他面上淺意微笑,行為舉止進退合宜,看著平易近人,非那些只顧死讀書的榆木書生,也非那些輕佻好色的世家公子,遠遠看著,熠熠生輝,實乃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一枚。
柳鶯鶯不由將人多看了一眼,隨即低眉斂目,作一番羞澀狀後,這才匆匆領人去了。
蘇子詹目送那抹仙姿走遠,這才收回了視線,想起方才撞見對方被個黃口小兒攔路欺凌懵然的場面,不禁莞爾一笑,片刻後,只揹著手,緩緩轉身。
不過轉身前忽而想起了什麼,忽而抬眼再度朝著前方定睛看去,只見遠處走遠的那道身影緩緩停了下來,身旁婢女似要彎腰上前查探,卻被她擺手阻攔了。
主僕三人很快消失在了視線中。
蘇子詹淡淡蹙眉。
原來還是傷到了。
話說方一走出北苑後,只見剪秋立馬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道:“姑娘,好在方才那位蘇公子出現,替咱們將十七公子給嚇跑了,不然今兒個姑娘可難脫身了。”
柳鶯鶯道:“那孩子一向這樣調皮玩劣麼?對了,他是哪房的,平日裡都無人管束麼?”
剪秋道:“那是五房五老爺的獨子,全府人都寶貝著呢,侍奉的婢女婆子哪裡管束得住他!”
又道:“五太太身子不好,纏綿病榻多年,無心照看十七公子,又加上……加上五老爺是個生性風流的,這些年來後院鶯鶯燕燕不少,鎮日只顧風流快活,壓根沒功夫看管十七公子,五房整個後院是日日糟糟切切,三五日便能鬧上一樁官司,今兒個這個一哭,明兒個那個二鬧,後兒個齊齊鬧著要上吊,沒少讓老夫人跟著瞎操心,老夫人覺得十七公子可憐,這便將人寵歪了些。”
剪秋將五房的情況娓娓道來,再道:“十七公子許是被下人教唆著,自幼對女子產生了厭惡之情,尤其是漂亮的女子,每日舉著張彈弓看到府中的婢女便投石開打,北苑還好,有老夫人坐鎮,可旁的院子的婢女哪個若是被他盯上了便唯有倒黴的份了,關鍵是他年歲小,身份又尊貴,被他打到了都沒處說理去,今兒個姑娘若被他追著打,還真真只有白受氣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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