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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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伏無論是在朝堂上還是在市井中，表現一直都是中規中矩。

然而不知道是他有意為之，還是昨天夜闖藏書閣之後自己心虛。王凜竟然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層恐怖血腥的殺意。

還好，王凜畢竟是王爺身份，就算不怒也是自威。

面對如今的場景，也只是微微的對著眼前的李伏拱手一笑。

“多謝府上昨日款待，本王不勝酒力，引出笑話，真是讓人見笑了。”

“這是……”

王凜看著眼前的景象，自然知道這是李雲澤在捱打。不過，他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聽到王凜的話，李伏臉色一變，厲聲對著後面的人開口罵道。

“放肆，沒看到王爺來了嗎，還要在王爺面前行此事，是要汙了王爺的眼睛嗎！”

“等王爺走了再打！”

周圍兩個施棍之人聽罷，立即停了下來，就將木棍杵在地上應道：“是！”

接著，李伏在王凜面前又是換上了一副卑微的笑容：

“王爺，一點家事而已。”

王凜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又和李伏寒暄了兩句之後，便帶著蘇翊離開了李家府邸。

家事？

他可完全不相信。

剛剛李伏的眼睛在他和李雲澤的身上來回的輪轉，似乎是一副不看出點什麼就不罷休的樣子。而李雲澤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已經疼的抬不起眼，一眼都沒理會眼前的王凜。

“王爺，咱們就真的這麼走了？”

“我看剛剛李家的那個小少爺，好像就要扛不住了啊！”

蘇翊畢竟原來還算是江湖眾人，又正值少年的血氣方剛。對於義氣之類的詞彙，是極為的追求。

他看到剛剛李雲澤在庭院之中的慘狀，一個堂堂家裡的少爺，老爺留下的種。

竟然被當眾放在那裡，用木棍狠狠的敲打。蘇翊知道，這種沒有經過處理的木棍最為可怕，上面還有著各種木刺和凸起。

那滋味挨在身上，是更為痛苦無比。尤其是木刺扎入皮肉之後，那種輕輕一碰就刺痛全身的感覺，更是讓蘇翊直接感覺到一陣涼意。

“哦？那麼本王問你，若是如今是你在那裡被打，你可希望本王去救你？”王凜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蘇翊聽罷，愣了一下，似乎是對剛剛的事情有了些思考：“我肯定希望王爺來救我，但又不希望王爺真的來救我。”

“因為王爺來救我，自己的身份也將引起猜疑，沒準剛剛走出李府的門外，也就沒那麼簡單。”

王凜微微的點了點頭：“若是想你昨日說的，他真想投入我的門下。”

“那麼若是他真的遭難，本王自會為他討一個公道。”

“他若是連這份苦頭都吃不下，他便是沒有拜入我門下的這個機會！”

蘇翊聽罷，心中一凜。

近來他發現，王爺身上那種帝王之氣是越來越濃厚了。若不是這話大逆不道，他是真的想對王凜說，如今的王爺，竟然比皇上，還要更有帝王氣息！

王凜的語氣鬆了一鬆：“回府之後過些時間，你便去聯絡錦衣衛，讓他們在宮中暫且放鬆對蕭淑妃的監控。”

“有什麼事情，及時向我彙報即可。”

“是。”蘇翊對著王凜恭敬地說道。

王凜回到了自己的王府之中，長長的嘆了口氣。

其實剛剛自己也有個考慮，卻是沒有直接說出來。

若是李伏杖責李雲澤的事情真的與昨夜的藏書閣有關，那麼剛剛的場景，便是一場標準的迷局。

若是自己咬鉤出言勸阻，那便是實錘證明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跟自己和李雲澤都有脫不開的干係。

至於自己像剛剛一樣，雲淡風輕的全身而退，這時候李伏的心中才該犯嘀咕。

換言之，自己離開，李家或許會保留魚餌，繼續等著自己這條大魚。

自己若是展露出了絲毫的同情……

李雲澤，必死！

……

幾日後，李家。

上朝歸來，李彰便一直蹲坐在李府的水池旁邊，靜靜地望著水中的池魚。

清澈見底的水池，可以清晰無比的看見池底的鵝卵石，以及在水中撒了歡似的遊動的錦鯉。

“父親，您叫我。”

過了不多時，李伏從李彰的身後走來，站在李彰的身後對其行了一禮。

“近來讓你關注朝局，可曾探聽到了什麼東西？”李彰一邊抓起一把魚食灑入水中，一邊開口問道。

李伏俯首說道：“近來朝堂之上風平浪靜，不僅凜王爺那邊進宮的次數少了很多，就連表姑……就連蕭淑妃那邊，近來都是安逸了不少。”

“聽說是皇后娘娘的龍胎到底是沒保住，皇上整日在皇宮內煩憂呢。也許正是因為如此，皇上才沒工夫來管我們家的事情。”

李彰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用木棍指著水中的魚開口說道。

“伏兒啊，你看著水中的魚，日日吃餌，日日閒逛。”

“你說，他們比起我們，誰更安逸。”

李伏有些不解其意，父親怎麼會忽然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不過，他還是很快地開口答道：“無疑是魚兒更安逸，伏兒還要為父親分憂，怎敢動安逸的心思。”

“哼。”

李彰哼了一聲，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又抓了一大把的魚食，撒入了水中。

這下，池中所有的魚都陷入了瘋狂一般，朝著塞下魚食的位置爭相湧來。剛剛還在池塘之中游蕩的游魚，此刻瞬間聚到了一堆。

李彰忽然從旁邊拿起一個帶著木柄的網勺，衝著水中的魚就是猛地一撈。

嘩啦。

往日按照李彰的速度，拼了老命都抓不上來的魚，如今卻被這網勺撈的是一乾二淨。

“父親大人，這……”

李伏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目瞪口呆。

“我們皆是這池中之魚，在這清水之中被人看的一乾二淨。安逸的緊了，這網就要來了！”

撲通。

李彰說完，又將剛剛網勺兜上來的魚，扔回了魚塘之中。

李伏看著眼前的父親，剛剛還胸有成竹的樣子，現在立即陷入了惶恐之中。

“父親，難道最近有什麼不對？”

啪嗒。

李彰一甩手，一小沓紙頁，從他的袖中甩了出來。

“這是近來蕭淑妃往外寄來的書信，從這書信來看，八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