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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後,雨過天晴,風平浪靜。
李讓再度踏上了去往揚州的道路。
這一次,一直到船隊駛入揚子江,都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李讓預想之中的截殺也沒有來。
一路平安得讓李讓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他前半段的路程走得太順利了,以至於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來場風暴給他增加點難度?
老天肯定不可能回答李讓的疑惑。
所以李讓只能將疑惑埋在心底。
然後,揚州到了!
揚子江畔,揚州斑駁的城牆倒映在水中,往來的客船輕搖船槳,水波盪漾,連帶著城牆也開始盪漾。
夏秋交替的季節,正是瓊花綻放的季節,揚子江兩岸,滿江芙蓉盛開,花香沁人心脾。
世人只知洛陽滿城牡丹絢麗,卻不知揚州滿城的瓊花同樣繽紛,更不知蘇軾筆下“山與歌眉斂,波同醉眼流。”的古揚州是何等歌扇縈風,吹散愁。
人間仙境,不過如此了。
李讓立身於船頭,靜靜的打量著這顆江南明珠。
這裡是揚州,是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的揚州;是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的揚州;更是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的揚州。
自魏晉以來,這座城便在無數名人雅士的筆下熠熠生輝。
數不清的風流才子,更是以贏得揚州秦樓薄倖名為榮。
這裡盛產才子,更盛產美人。
同時,這裡也是尋遍大唐尋不見繁華之地。
對於李讓來說,這裡便是他的夢想啟航之地,更是他的戰場。
他即將在這裡與江南八姓展開博弈,也即將在這裡,將整個大唐帶向更高,更遠的地方。
揚州是一個會令人詩性大發的地方,任何一個讀書人,只要來到揚州總會想著留下點什麼。
李讓不是讀書人,也不懂怎麼寫詩,但他也想留下點什麼。
於是他果斷張開雙臂,站在船頭,大聲的開始吟唱:“蕭娘臉薄難勝淚,桃葉眉尖易得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絕美的辭藻自李讓口中緩緩吐出,配上他渾厚的嗓音。
頓時引得過往船隻停駐,船上的行人側目。
而揚子江兩岸攜美出遊的文士士子,則是瞬間朝他投來仇視的目光。
因為李讓搶了他們的風頭。
他們花大價錢從春風樓請出來的小娘子,聽李讓唸完一首詩之後,看著李讓的眼神,瞬間就冒出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慕之意。
都說鴇兒愛鈔,姐兒愛俏。
李讓的顏值加上才華都讓她們身旁的男子黯然失色。
就好比螢火與皓月,如何能不讓她們黯然神傷呢?
大唐民風開放,體現在任何一個方面。
比如現在,李讓的話音剛落,便有江岸的女子摘下面前的瓊花,用手帕包裹住花柄朝李讓所乘坐的船上丟來。
至於身旁同遊的男子黑如鍋底的臉色,早已被她們華麗麗的無視。
儘管一首詩造成的效果是轟動性的,但李讓仍然覺得有些遺憾。
此時此刻,若是有一柄摺扇隨風招展,那才是一個完美的逼。
可惜大唐還沒有摺扇這種士子必備的東西。
李讓遺憾之餘,當即打定主意,下次吟詩的時候,一定要把摺扇做出來。
一朵瓊花丟到李讓的面前,李讓偏頭看去,扔花的女子已經以團扇遮住了半張臉頰,只餘一雙含羞帶怯的眸子與李讓對視。
李讓微微一笑,正欲俯身拾花,腰間便傳來一陣劇痛。
“啊~”
李讓一聲慘叫,痛得直跳腳。
“夫人,放手,快放手!”
金城面帶微笑,一副端莊大氣的模樣,宛如羊脂白玉一般的柔荑好似鐵鉗,緊緊的鉗住李讓腰間的軟肉。
劇痛讓李讓一秒破功,方才故意營造出來的那副風流才子之象更是不翼而飛。
江岸的女子見狀,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後有些自卑的低下了頭。
金城的顏值與儀態,放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是絕殺,揚州自然也不會例外。
看見李讓身邊出現了這樣的女子,岸邊的女子不約而同的都有些洩氣。
身旁的男子對比那位郎君是螢火比皓月,她們對比船上那位女子又何嘗不是?
反觀那些對李讓一臉仇視計程車子,則是瞬間看呆了,心中更是對忽然出現的金城驚為天人。
但緊隨其後,他們對李讓的眼神就變成了掩蓋不住的嫉妒。
媽的,身邊有如此絕世美人,還要來裝逼搶他們的妹子,這他媽哪裡來的土老帽,以前怎麼沒見過?
“夫人,放手啊!”
李讓的慘叫聲響徹揚子江畔。
直到李讓的形象盡毀,金城這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手。
“夫君,妾身聽您說什麼蕭娘臉薄難勝淚,桃葉眉尖易得愁,夫君早年間來過揚州?”
“另外妾身還聽說,江南女子性情溫婉,秀麗端莊,比之北方女子更惹人憐,夫君莫不是要在揚州納幾房小妾?”
聽著金城陰陽怪氣的語調,李讓齜牙咧嘴的揉著腰,沒好氣道:“庸俗,俗不可耐,詩乃大雅,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哦?”
“那夫君倒是說說,這詩雅在何處啊?”
金城似笑非笑的發問,成婚這麼久,她早就知道了李讓是個什麼貨色。
不說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其實也相差不大。
果然,這個問題剛剛出口,李讓便惱羞成怒的拂袖道:“一介婦人知什麼雅,懶得和你多言,再見!”
說完,落荒而逃。
金城撇撇嘴,盈盈走回船艙,吩咐幾女開始收拾東西。
只是她這一走,便將兩岸男子的心也給勾走了。
許多人悲憤問天,為什麼這樣的絕世女子,竟然會跟了那樣一個男子,簡直,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回到房中,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東西,雜物有侍女,李讓要帶走的無非就是貼身衣物。
隨著大船在揚子江碼頭穩穩當當的停住,整座碼頭也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被揚州刺史府派來的差役清場。
這一次,李讓是以揚州別駕的身份前來赴任的,早在進入揚州境內之後,他就已經派出王二前來通知揚州方面。
況且就算他不通知,江南方面也在時刻注意著他的行蹤。
畢竟是名義上的揚州二把手前來赴任,就算只是來當個吉祥物,也不是他們能夠怠慢的。
江岸,一些被李讓和金城的顏值吸引的男男女女,看見前來接應船隊的人竟然是官府的人,一個個臉色都有些陰晴不定起來。
尤其是那些家中有些權勢的男子。
早在看見金城和李讓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這一船人肯定是外鄉人。
外鄉人嘛,來到江南肯定是要遭欺負的。
所以許多男子已經做好了爭奪絕色的準備。
但現在看見這個架勢,一下子就知道那對年輕男女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心中懊惱的同時也有些慶幸,慶幸方才沒有出言不遜。
李讓率先牽著金城下船,對於周邊那些暗中打量他和金城的目光,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以金城的絕色,來到江南不引人注意才是怪事。
但是,問題不大。
無非就是一些仗著家中有些權勢跋扈慣了的二代罷了,甚至連紈絝都算不上。
現在這個時候,江南真正處於核心的人,應該都在準備接應他,哪有時間和膽子來覬覦金城。
真要有不長眼的人撞上來,李讓不介意扮豬吃一吃老虎,就當為無聊的生活增添一點樂趣了。
開玩笑,在長安他一個侯爵沒法橫著走。
到了揚州,名義上除了刺史之外,就是他這個別駕最大。
更何況他是侯爵,只要他不對地方政務指手畫腳,即便是揚州知府也得賣他幾分面子。
至於金城,她早就習慣了走到了都萬眾矚目的生活。
大唐最尊貴的女子裡面,除了李世民的老婆和女兒,她就是第一等,這種小場面,完全小兒科。
“哈哈哈哈......”
李讓剛剛下船,一陣豪邁的大笑聲便迎面傳來。
緊接著,封鎖碼頭的差役忽然朝兩邊散開,一個衣袂飄飄宛如神仙中人半百文士便自人群中快步走出。
“李縣侯,你可算來了,真是教老夫好等啊。”
來人朝李讓行了一個拱手禮,臉上帶著虛偽的假笑,一雙眸子裡滿是審視之色。
李讓一眼就洞悉了來人的身份,揚州刺史王行舟。
他的官職乃是別駕,能來碼頭上接他的人,除了揚州刺史以外,不會有別人。
見王行舟乃是便裝前來,且除他之外,揚州刺史府下轄的屬官一個沒到,李讓心中不由得冷笑數聲。
這是,下馬威?
好低劣的手段啊!
這是有多看不起他這個少年侯爺?
心裡暗自吐槽了兩句,李讓臉上瞬間露出一個禮貌的假笑,回禮道:“有勞王刺史久等,皆下官之過也。”
王行舟微微頷首,正欲繼續開口將這個下馬威貫徹到底。
李讓便率先指著金城道:“王刺史,這是賤內。”
說完,李讓佯怒道:“金城,還不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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