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李庸醫和王金花合謀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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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沈冬素度過一個溫馨快樂的夜晚,待她和大蓮共枕一個繡花穀殼枕頭。
握著小表妹暖烘烘的小手,沉沉睡著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
阿沅和大麥又勤快,雞才鳴一聲兩人就起床準備早飯、收拾小推車、炸黃豆、洗酸菜……
小黑狗興奮地旺旺叫,甲十八起來挑水,蔣氏在掃院子,沈父的拐仗點著地面,發出夯實的響聲,他正在檢查做了一半的水車……
聽著院中的聲音,沈冬素再捨不得溫暖的被窩,也不好意思睡懶覺。
輕手輕腳地起來,沒吵醒大蓮,小孩子就該多睡覺。
滷蛋和滷豆乾的香味飄向全村的時候,整個沈家村都在晨曦中甦醒。
沈爺爺的晨咳聲響起,隨即匆匆洗漱,揹著糞蔞子,要去撿糞。
沈冬素勸不住他,丟下炒了一半的酸菜,把大麥送自己的棉圍巾,給爺爺圍上,請甲十八陪爺爺同去。
沈爺爺覺得她大驚小怪:“全村的老頭子都在撿糞,我撿個糞還要人陪啊?”
沈冬素朝他眨眨眼睛笑道:“阿爺真就去撿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去看藕塘!
霜重路滑,你一人去我可不放心。”
沈爺爺被揭穿心思,輕咳一聲道:“不光是看藕塘,那塘前的荒林子長了一片野菊,我去摘些曬了做茶。”
甲十八也背上竹筐,示意沈冬素別擔心,他會照顧好沈爺爺。
農村的老人家就是這樣,一刻也閒不住,你還不能拘著不讓他出門。
小黑狗蹦蹦跳跳地跟著沈爺爺同去,當小虎和小滿起來發現沈爺爺不在的時候,兩人都是驚慌失措。
已經來沈家這麼多天了,這兩孩子還是這樣,只要睜開眼睛看不到沈爺爺,就會害怕。
小虎像一隻受驚的貓一樣,到處亂竄,從院子找到廚房,又找小樹林。
小滿抱著膝縮在竹筐裡,瞪著滿是驚恐的眼睛看著門口,默默流淚。
沈冬素聽到動靜,放下揉了一半的黑麵團,讓阿沅代揉,她則去安撫兩個孩子。
小虎沒頭沒腦地來一句:“我就知道半夜吃肉是做夢!你們要送我和妹妹走對不對?”
路過的蔣氏聽到了,嗤笑一聲道:“饞嘴饞成這樣!半夜三更想肉吃,可不是夢!
別在這乾站著,你又不用去讀書,快把你妹喊起來,洗紅薯去!”
沈冬素忙把他拉到小木屋,笑著對他和小滿說:“阿爺去田裡了,吃早飯的時候就會回來。
你倆起來就去洗臉刷牙,把床收拾一下。
沒人會送你們走,等阿爺病好了,就帶你們去里正那裡,把你們的戶藉改到沈家村。”
說完這些,她拉過兩個孩子,故作神秘地道:“半夜吃肉不是夢,今晚吃鹿肉哦!千萬別讓你蔣嬸知道!”
大蓮已經起床,來牽小滿去洗漱,很快三個孩子來到廚房,拿沈父為他們做的竹刷子,刷洗堆成小山一樣的紅薯。
農村人睜開眼睛就有活,會走路的孩子都會分到活幹。
沈爺爺和甲十八回來的時候,糙米粥、煮紅薯、蒸黑麵饃、滷雞蛋、炒蘿蔔絲、炒酸菜,全部出鍋。
在阿沅、大麥、冬素三個姑娘的巧手下,不到一個時辰,豐盛的早餐擺上桌。
蔣氏撇撇嘴,想抱怨兩句,哪家青黃不接的時節,一個朝食又是乾的,又是青菜,還有雞蛋。
什麼樣的家底敢這樣吃?可沈父一再告誡他,冬素煮飯,她別插嘴。再說,買菜買糧冬素也沒問她要過錢。
真把女兒惹氣了,她和沈爺爺在小木屋開小灶,吃虧的還是蔣氏。
這話蔣氏聽進去了,並且自己的幾個外甥女在家裡做客,她也不好顯得太小氣。
在沈冬素看來,這樣的早飯太簡單了,孩子多,還有病人,她只是儘可能地做的有營養一點。
凌墨蕭早膳一碟子糕價錢,都能置辦十桌這樣的早飯。
吃了早飯,沈冬素和三個表姐妹,互相給對方圍上圍巾,束好半舊的衣裳,推著小餐車去鎮上賣酸辣粉,仲陽同行去學堂。
沈冬素髮現只和她和甲十八穿著鹿皮靴子,仲陽鞋上是蔣氏新做的棉鞋。阿沅姐的鞋雖然舊,但還算乾淨。
而大蓮和大麥的鞋則滿是補丁,大腳指頭那裡還破了一個小洞。大蓮的鞋明顯不合腳,走幾路要踢一下,不然就會掉。
沈冬素暗暗記下,今天扯幾尺棉布請胡婆婆幫忙做幾雙新鞋,胡婆婆手藝好還便宜。
沈爺爺本要同去鎮上賣粉,他這個代言人得乾點活啊!
沈冬素交待他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幫沈父儘快把水車造出來,不然年前藕塘都汲不到水。
一行人興高采烈地往鎮上走,沈青牛躲在路邊準備找仲陽要吃的,順便把母親和大姐的異常告訴他。
結果一看這麼多人同行,沈青牛嚇的不敢出來,轉頭把這個訊息賣給了母親:
“娘,沈冬素往鎮上去了。”
王金花大喜,拉著沈冬月去找李大夫。沈冬素完全不知,一場劫難正等著她呢!
趕到鎮上的時候才辰時半,也就是八點多,但大麥還是覺得太晚了,賣早點該卯時出攤。
她悄悄跟沈冬素說,明天早上讓她和阿沅、大蓮先出發,不在家裡吃早飯,到了鎮上吃碗紅薯粉就行了。
大姨母和二姨母還沒來,沈冬素和甲十八分兩隊,甲十八幫大麥在街頭,她幫阿沅在街尾,正式開張。
昨天吃過粉的人,喜歡這酸爽口味,深秋的冬天吃上一碗,暖暖和和的。
一看‘沈記’那笑眯眯的老頭招牌打出來,回頭客立即就來了。
沒吃過的人見這麼多人來吃,不像是找的假客,也願意花兩文錢嚐個新鮮。
這第二次出攤生意出乎意料的好,等二姨母趕來時,沈冬素和阿沅默契的配合之下,最少賣了十斤粉。
二姨母喜的眉開眼笑,看樣子晌午飯點一到,三十斤粉都能賣完,明年拿五十斤來賣!
她來了小攤也用不了三個人,沈冬素便去尋甲十八,準備先去看一看昨天的病號,再去買東西。
大麥的攤位生意稍微差一點,賣的有六斤粉,大麥別有深意地說:“甲大哥在這,很多人不敢來吃。”
沈冬素看一眼甲十八那張臉,冰雕的一樣,再配合高大的身軀,不開口像門神,一開口就愛懟死人。
哪裡像做生意的!大蓮招呼的再起勁,膽子不大,也不敢來吃。
見大姨母也來了,她低聲對大麥道:“我這就帶這門神走,保管客似雲來。”
甲十八正在思考終極哲學問題:‘我是誰?’
‘我為什麼在這?’
‘我堂堂九品校尉,為什麼在幫一個小村姑賣兩文一碗的紅薯粉?‘
‘我的任務明明是看著沈姑娘,為什麼變成給她打雜的了?’
一聽沈冬素要帶他走,他毫不猶豫地解了圍裙離開。
用眼神警告沈冬素,明天再敢讓他出攤賣粉,他就……反抗!
沈冬素討好笑道:“咱們先去看看昨天的病人,你還記得路嗎?”
甲十八無語,這小破鎮還沒巴掌大,你竟然能忘記路?到底是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他抱著雙臂走在前面,帶著沈冬素穿過房屋低矮的小巷子,深秋霜重,小巷子的青石磚,溼溼滑滑的,磚縫松的地方,一踩就淺出黑泥。
沈冬素低頭墊著腳走,這樣的小破鎮子,哪有鄉下住的舒服?房子連咱的小木屋好都沒有。
眼看要走到巷子的盡頭,沈冬素也想起來了,顧家就在前面,這時甲十八突然停了下來。
沈冬素一個沒察覺,一頭撞到他後腰上。呃,不是咱矮,是他太高了。
捂著額頭正要問他幹嘛停下來?突然就見顧慎一臉驚慌地衝出來,大喊道:“神醫快跑!”
兩人正疑惑間,顧家跑出來幾個人,其中一箇中年男子,額心長著一顆顯眼的富貴痣,身體圓潤。
身後跟著幾個穿青衣的打手,另有一個老熟人,正是昨天才被甲十八扇了巴掌的李大夫。
這些人看到兩人就很激動,沈冬素正在猜測,看這激動勁,這是要找她看病?還是李大夫請來的幫手?
就聽李大夫高聲道:“孫亭長,就是他們!那女子是天煞女,那男子是巫醫!亭長快將兩人抓起來!”
孫亭長揹著手笑道:“本官正準備去沈家村拿人,你們到送上門來了。
來人啊,把他們給我拿下!”
沈冬素一看這陣勢,風緊,先扯呼啊!
可甲十八卻巋然不動,沈冬素拉他:“先跑,搬救兵!”
甲十八鎮定地取出腰牌,舉給那孫亭長看:“甲某乃凌王府親衛,正九品校尉……”
他還沒說完,就聽孫亭長大笑道:“你騙騙無知村民也就算了,竟然連本官也敢騙!
哪裡來的野小子,還敢扮朝廷命官!給我押下去!”
這下可把甲十八惹怒了,更不願意跑,而是準備將這些護衛打飛,再好好跟孫亭長理論一下!
就在這時,那李大夫高聲喊道:“天煞女,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兩個親友就在集市上擺攤。
你敢不尊亭長大人之令,信不信立即去把你們的攤位掀翻了?再治你全家一個勾結巫醫之罪,統統下大獄!”
這下連沈冬素也不跑了,衝到甲十八前面問那亭長:“你憑什麼說我們是巫醫?”
孫亭長道:“哼,有人舉報你倆行巫醫,你們若是不認,那便跟本亭長回衙門分辯!
但若是敢跑,本亭長治你一個畏罪潛逃!”
沈冬素高聲道:“分辯就分辯!我們行得正坐得端,才不怕小人誣告!”
顧慎忙道:“我願意為神醫做證,他根本沒有行巫術!”
孫亭長手一揮:“那就全都去衙門,本官好好審一審這巫醫。”
路上沈冬素才知道這孫亭長是個什麼官,呃,壓根不是官,是個沒品階的小吏,比里長大一級,算是鎮長。
是芝麻官縣太爺手下更更小的芝麻吏。
史上最有名的亭長,漢高祖劉邦,就是做亭長髮家的。所以咱也不能看不起亭長啊!
所謂的衙門,就是他家,兩進的院子,鎮上最氣派的房子,門上掛著孫亭長三個字的牌匾。
這小小亭長,對甲十八這等人來說,壓根不放在眼裡。但對沈冬素這樣的農家子弟來說,那就是大官啊!
她能想像,若沈爺爺、沈父他們,被押到孫亭長面前,那將在沈家村引發多麼大的動靜!
所以,她得悄悄地,不被家人知曉,把這件事解決了。
“沈冬素、甲十八,本官接到舉報,你倆在顧家行巫術,開膛剖肚,請巫治病。可有此事?”大黑痣學著縣太爺,裝腔作勢地問道。
甲十八不答,沈冬素忙道:“大人即去過顧家,想必有明察,那顧大郎根本沒有被開膛剖肚啊!
我……甲神醫只是用工具取出他腹中積水罷了。顧大郎命懸一線,李大夫只收銀子不醫治,若非甲神醫,顧大郎早就沒了。
大人若不信,可問顧慎。”
顧慎忙道:“是的大人,小的親眼所見,神醫根本沒用巫術,就是普通治法……”
李大夫打斷道:“普通治法能治絕症?他治療時明明有神神叨叨唸咒,所說工具也聞所未聞,明顯就是巫術!”
沈冬素自然反駁,直言這李大夫就是個騙錢的庸醫,還把他騙沈父的事也說了。
眼看孫亭長將信將疑,突然李大夫道:“大人,小的還有人證,可證明這沈氏女早就有行巫!”
孫亭長搖頭晃腦地道:“快快將人證請出來!”
沈冬素也好奇,他有什麼人證?自己什麼時候行過巫術?
就見沈冬月扶著王金花走了進來,一看到兩人,沈冬素哪裡還不明白,李大夫和這母女聯手坑她啊!
聽李大夫介紹了兩人身份,孫亭長好奇道:“也就是說,你是這沈氏女的親伯孃,你是她親堂姐?”
王金花扶著大肚子點頭道:“是的大人,但民婦深受沈冬素巫術所害,今日願意大義滅親,將這妖女巫醫送進大獄!”
沈冬素不覺得生氣,只覺得好笑,差點就笑出聲來,問王金花道:“你到是說說,我怎麼用巫術害你了?”
王金花一挺大肚子:“我懷胎已近十一個月,先前胎兒很正常,就是你那日說了句,讓我多去看幾個大夫,我這胎位不正。
自那之後,我肚子經常痛,過了產期也沒動靜。不是你咒的又是什麼?”
沈冬素:“……你現在最要緊的不是看肚子,而是看腦子。大腦沖水,小腦萎縮,愚不可及!“
沈冬月一聽母親被罵,上前指著沈冬素的鼻子道:“除了這件事,你罵了祖母之後,祖母就時常生病。”
孫亭長大驚:“她敢罵祖母?此乃不孝之重罪啊!”
沈冬月添油加醋:“她不光罵祖母,還毆打我弟弟,與小女未婚夫不清不楚。
大人可去沈家莊問一問,她是有名的天煞掃把星,誰沾誰倒黴。名聲掃地,禍害鄉鄰!”
她說話的時候,沈冬素盯著她細看,這一看看出不對勁來。
才多久沒見,沈冬月黃瘦了不少,眉眼間的風韻,憑她的醫術,一下子就看出來,沈冬月已非少女,而是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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