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馮文生下大獄,沈冬月要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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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沈冬月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衝過去將馮文生撲倒:
“那可是你的骨肉啊!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十指像鷹爪一樣掐撓著馮文生。
肖氏忙來救兒子:“你這蕩婦,放開我兒。”
王金花和朱氏加入戰鬥,一時大廳亂成一片。廖亭長忙令人拉開他們幾個,對於這個局面他真是太無奈了。
沈冬素眼珠一轉,心生一計道:
“亭長大人,小女覺得此案涉及人命,不如立即將當事人送到縣太爺那裡,請他審查。”
一聽這話,馮文生急了,去了縣太爺那裡,不管他最後是否被認為有罪,都不可能娶縣太爺的女兒了。
並且事情在亭長這裡,不會留下案底。但鬧到了縣太爺那裡,就是他這輩子的汙點了。
偏偏這時有長青書院的學子做證:
“今天早上我親眼看到馮文生和沈冬月,在小竹林說話。昨天兩人也有見面,並且發生爭執。”
馮文生一看局勢對自己不利,急忙哀求沈冬月:
“冬月,咱別去見縣太爺,我並沒有變心,只是想春考後成親。
你誤會我了,這樣好了,咱們婚期不變,下個月成親,我再多給十兩雪花銀做聘禮。
好冬月,舊日我對你的好,亦非作假,我心裡眼裡只有你一人。你莫被奸人矇騙,做出親者痛仇者快!
只要咱倆成親,這事揭過,等我高中秀才,你就是秀才娘子……“馮文生又開始畫餅哄騙。
可這話卻聽到王金花和朱氏心坎裡,十兩雪花銀啊!秀才娘子!
冬月未婚流產,不嫁馮文生,又能嫁誰?他年輕氣盛,一時犯了錯,只要知道改就行了。
再說,也沒鬧出人命,冬月都沒受傷,跟前程和銀子比起來,受那點委屈算什麼呢?
立即勸沈冬月:“快答應啊!瞧你們把事情鬧的,小兩口有誤會在自家說清楚,都鬧到亭長這裡了。”
一聞此言,沈冬月越發認清母親和祖母的不可靠,他今日能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縣太爺女婿之位,對她和孩子痛下殺手。
他日就能為了旁的東西,再一次殺了她!她有幸躲過一劫,難道要再入火坑,日日夜夜防備著枕邊人會殺了自己嗎?
目光堅定地搖頭道:“我絕不會嫁給你!我一定要替我腹中孩子討回公道!”
王金花怒極,一個巴掌甩到她臉上:“你豬油蒙了心啊!還是那個天煞女慫恿你的?
你都破了身子,不嫁他能嫁誰?難道想嫁鰥夫和傻子?快答應,咱們回家再說,別鬧得全鎮人都知道。”
沈冬月一把將母親推開,磕頭求亭長:“民女要見縣太爺!求亭長為民女做主!”
馮文生大急,上前抓住沈冬月的胳膊怒道:“你想害死我是不是?你到底要怎麼樣?我都說了會娶你!
沈冬月,害了我的前程,我定教你生不如死!”
沈林鐘和莫修謹同時上前將他拖開,馮文生還在大叫:
“你們沈家女都歹毒!沈冬月,你不嫁給我,你這輩子都完了!”
廖亭長看向耿夫子,耿夫子早就氣得鼻子都歪了,一甩袖子道:
“今日起,馮文生不再是長青學院的學子。
廖亭長,縣太爺那裡需要人證時,請傳證我等。”
這就是支援沈冬月告官了,廖亭長不再遲疑,立即派車將幾人送到縣城。
沈冬素和莫修謹陪沈冬月去,王金花、朱氏、肖氏三人如潑婦罵街,亭長才不讓他們去縣太爺面前丟人呢。
便以車不夠坐,不帶她們。馮文生孤立無援,面如死灰,真去見了縣太爺,他這輩子就完了。
他看沈冬月的目光跟淬了毒一樣,她為什麼沒有死?沈冬素也是,他明明看著她沉到河底,竟然還能救回來。
讓沈冬素意想不到的是,凌王府的車伕沒接到人,聽沈林鐘說了原因後,忙把這事告訴凌王之後。
因為甲四統領說了,每七天沈姑娘來凌王府,是最重要的事。若有意外,務必第一時間上報。
凌王聽後覺得很有趣,這小丫頭被退親被汙衊,現在才開始報復那個男人嗎?
他並沒派人強制讓沈冬素回凌王府,而是派甲四去縣城等著。
“如果縣令處事公正,你只看顧好沈姑娘。如果縣太爺處事不公,便傳本王之令,徹查此案!”
縣太爺竟然想招那個男人為婿,可見也是眼光不好。
等甲四趕到縣衙,縣太爺哪裡還敢行事不公!他聽了全部事件後,恨不得回到宴請那天,狠抽自己一巴掌。
四個女兒看中的是莫修謹,沒有一個看中馮文生!自己想著他和上回巫醫案的沈姑娘是同村,便也單獨找他說了會話。
結果就讓他以為自己要招他為婿,竟然幹出回家就要殺未婚妻的惡毒事來!
縣太爺那個悔啊!再一打聽,沈姑娘可是凌王府的常客,跟甲四統領關係匪淺。
縣太爺都不用甲四多叮囑,立即傳召人證,又派人衙役到書院後山取物證。
馮文生很自信他們找不到任何物證,因為他很小心,絕對沒遺留東西在後山。
結果衙役在沈冬月跌落的斷崖邊,取回幾道新鮮的鞋印,一對比,正是馮文生腳上這雙鞋的。
本來沈冬月想祭出大殺招,讓縣太爺查一下她肩膀上的掌印,一比對便知是馮文生的。
轉念一想,都這麼久了掌印還沒消,很容易被當成靈異事件啊!
呃,雖然這就是靈異事件……
便咬緊口風,將那日馮文生推自己落水的細節敘述清楚,馮文生本來死活不承認。
殺沈冬月有物證,有人看到他倆一起上的山,他不得不承認。
但殺沈冬素,過了這麼久,絕無任何證據,他怎麼可能會認?
甲四在一旁聽得氣怒不已,沒想到沈姑娘曾經遇到這麼兇險的事!
一想到沈姑娘可能淹死,王爺的病得不到醫治,他就恨不得當場打死馮文生。
這時沈冬素也看到了甲四,她突然想到一個更周全的辦法讓馮文生認罪。
忙朝甲四使眼色,兩人來到後衙,她讓甲四幫她取一些藥材,很快她就製出一小瓶白色藥粉。
她遞給甲四道:“你手速快,避開眾人,將藥粉撒到馮文生身上。”
甲四疑惑:“這有什麼用?”
沈冬素邪魅一笑:“你忘了我是大夫嗎?這是能讓人乖乖吐出真言的‘聽話粉’
等會你就知道它有多好用了。”
甲四手速確實很快,誰都沒看出來,他只是從馮文生身邊經過一下,幾息之後,馮文生就變得渾渾噩噩。
縣太爺審得口乾舌燥,準備動用大刑逼供,再一次問道:“馮文生,沈冬素告你謀殺之罪,你認是不認?”
馮文生暈頭轉向,看看沈冬素,又看看沈冬月,突然惡狠狠地來一句:
“你們沈家女,都該死!該死!敢毀我前程,壞我姻緣,我讓你們不得好死!”
眾人皆驚,沒想到在縣太爺面前,馮文生還這麼狂妄。
縣太爺趁機問道:“你是怎麼殺沈冬素的?”
馮文生只覺腦子發懵,怎麼也管不住嘴,像是在夢中一樣,陰笑道:
“我把她帶到河邊,趁無人之時,一把將她推到河裡。
我看著她沉下去才離開的,她竟然還能活下來!果然是天煞女,連閻王爺都不收她!”
甲四佩服又有點害怕地看了一眼沈冬素,心下決定,得罪誰也別得罪沈姑娘,她手裡奇怪的藥,太多了。
很快師爺寫好供狀,讓馮文生簽字畫押。縣太爺當堂公佈,馮文生試圖謀殺兩人,害未婚妻流產。
除童生藉,徒六年,流放二千里。
當馮文生被拖回地牢,恢復理智時,已回天乏術,他這輩子再也沒資格娶縣太爺的女人,他的秀才夢也就此斷送,他還成了罪奴。
據說他在地牢罵了沈家兩姐妹半夜,他不後悔殺人,他後悔的是沒殺死!
最後被獄卒打碎了他的牙,他才沒法再罵。
當沈家兩姐妹回沈家村的時候,這個案子已經引得全鎮人的關注,有人贊同沈冬月的做法,這樣歹毒的男人,就該送大獄。
有人覺得沈冬月太蠢,因為拿這件事要挾馮文生娶她,做秀才娘子。現在好了,馮文生成了罪奴,她這輩子也別指望嫁出去了。
肖氏拿根麻繩要吊死在二房家門口,吵著讓沈冬月給他兒子賠命。
大家說你兒子又沒死,徒六年後還能回來。
她說他兒子這輩子毀了,比死還慘,她要讓沈冬月去她家做牛做馬,等馮文生一回來,給馮文生贖罪。
不講理的人農村不缺,但這麼不講理的人,還真是少有!
最後村長沈爺爺出面,讓肖家人把肖氏帶回肖家村,她再敢來沈家村鬧,告到亭長那裡,她包庇兒子犯案!
肖氏走了沈冬月的噩夢還沒有終結,她才流了產,本就沒精力,去一趟縣城,已經耗盡她所有力氣。
以為回家能好好休息,結果回到家迎來的是母親和祖母的責罵,沈大志說她晦氣,直接把她趕到牛棚,不許她進屋。
王金花哭天抹地,自己當不成秀才丈母孃了,女兒成了殘花敗柳,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朱氏罵得最難聽:“當了婊子也別指望嫁人,一家子都被你拖累了。
你看你去窯子當窯姐算了,能掙些銀錢,也不缺男人,省得在家裡丟人現眼……”
沈冬月以後把馮文生送下大獄,她能脫離地獄。結果沒想到,她只是從地獄十八層,爬到了十七層而已。
家人的話,字字剮心。流言蜚語,銷魂噬骨。
她才知道以前沈冬素承受了多少委屈。
當天夜裡,朱氏和王金花罵累了,回屋睡下。還是青牛給她送了碗熱水,小聲問:
“姐,怎麼辦?爹說明天要把你打出家門。”
沈冬月苦笑道:“沒事,姐姐剛從地獄裡爬回來,我現在,什麼都不怕。”
同樣,也不怕死!
當天夜裡,沈冬月夢到一個小男孩,追著她問,為什麼不要自己?他都選她當娘了,為什麼不要他?
沈冬月醒來,天邊才泛起魚肚白,她摸摸臉,是一片冰涼的水漬。
牛棚很冷,她只有一床破被褥,凍得瑟瑟發抖。活著怎麼就這麼難?
如此,乾脆去陪我孩子。他那麼小,在奈何橋上多害怕啊。
她慢慢地爬起來,拖著暈暈沉沉的身體,朝河堤處走去。
沈家的大水車吱吱作響,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風景,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這裡看水車。
她走過水車繼續向前走,不能死在這裡,嚇到人,以後沒人敢來看水車了。
與此同時,一直擔心姐姐的沈青牛聽到動靜,忙爬起來一看,牛棚裡已經沒人了。
他哭喊著去找父親,結果沈大志睡得鼾聲如雷,罵道:“死了沒有?沒死別喊我!”
王金花肚子痛了半夜,才將將睡著,同樣罵道:“誰知道她鑽到哪裡去了?之前天天往馮文生被窩鑽,鑽事禍事來了吧!
別管她,死不了!”賤人都命硬,沈冬素是,沈冬月也是。
沈青牛壓根沒去喊朱氏,他知道會得到同樣的回答。
他一抹眼淚,決定去喊爺爺,爺爺肯定不會不管的,爺爺都把肖大嬸那個瘋子趕走了。
他還沒靠近小木屋,小黑狗就叫了起來,接著大白鵝‘嘎嘎嘎’,兩個小木屋的人都醒了。
“爺爺,我姐姐不見了!”
沈青牛像見到主心骨一樣,看到沈爺爺,坐在地上哭出聲來。
沈冬素忙去喊睡在廚房的林鐘,肩膀上的掌印在發燙,讓她有所感應,急道:
“去河邊!冬月肯定去河邊了!”
兩兄妹拿著火把沿河堤上追,小黑狗跑得最快,最先發現沈冬月,她正要往河裡跳的時候,小黑狗咬住了她的褲腳。
接著沈冬素就追了過來,她一把拉住臉色蒼白的沈冬月,又急又氣:
“馮文生都沒死,你為什麼要尋死?”
沈冬月滿臉死志,再無一絲沈冬素記憶中飛揚跋扈的模樣,她木然地流著淚,喃喃道:
“我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麼用?
我爹孃讓我去死,奶奶罵我是婊子,村民罵我是毒婦,全鎮人都看我的笑話,說要將我浸豬籠。
我還活著做什麼?讓我死吧冬素,我現在死了,還能追上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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